没多大一会,周宇端着两盘羊肉、一副碗筷,自内屋走了出来,也确实是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了。
老人家,来吃,吃,吃。说着周宇把整盘羊肉下进了锅里。
周宇从小是跟着爸爸、妈妈务农的,属于地道的乡下孩子,此刻面对穿着破破烂烂的老人,并没有任何的不适感和厌恶,反而有一种由内自外的亲近感。
老人家,您吃肉。说着话,就把满满一筷子羊肉送到了老人碗里。下筷前,还不忘细心的抖了抖肉上的水滴。
老人家,这是去哪啊?你看你这出门在外的,也太不小心了,大雨天的也不说拿把伞。周宇也是自来熟,有些关切的问道。
不待老人回答,周宇又自顾的说了起来:您这岁数估么着比我爹要大些,年级大了就得小心了,不然看你这样子,子女得多担心啊。
你快吃吧,多吃点,一会走的时候,我给你拿吧伞,这大雨天的着凉了可不好。
自给老人拿完碗筷回来之后,周宇就一边给老人夹肉,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自己倒是没怎么吃。
这一番话说出来,倒也根本没有经过什么思考,完全是本能的在交流。
周宇的父亲是个老实人,从小尊老爱幼的思想就被父亲灌输在了脑子里,在村子里,周宇就是出了名的孝顺,不然辞职后开个火锅店,也不可能现在都不告诉家里,就是怕父母担忧。
哎呀,不行,一会光拿把伞可不行,这雨大的,还是等雨小一点再走吧,我平时睡得也晚,咱爷俩多吃一会,唠唠。
您这您这是要去哪啊?这天都这么黑了,晚上可不能再走夜路了,不行就找个宾馆住下吧。
您说您这么大岁数了,家里也放心让您出来啊,您说您这,您说您那,哎您倒是吃啊。
周宇许是一天没怎么说话了,又或是见着这老头这身装扮心里有些许的同情和怜悯,也没看老人是否乐意,絮絮叨叨的念叨了一阵子,见一直是自己在磨叨,也没见老人答什么,这时才觉得是自己话有些多了,不好意思的对着老人一笑。
您看我这,光顾着跟您说了,也不知道您乐不乐意听,您可别介意啊,不过我这说的可都是为您好,你得听进去啊,周宇认真的对老人说道。
没事,没事,老人看着周宇那一双清澈的眸子,干瘪的脸上露出了丝丝笑意。
小家伙也是个热心肠,现在像你这样的人,可是不多喽。老人浑浊的眼睛盯着周宇。明明一片浑浊,可周宇却感觉老人的眼神,仿佛要看穿自己一样。
周宇被老人盯得有些不自在,赶忙接话道:您老哪里话,现在和谐社会,好人多的是,我这才是哪跟哪啊,您别闲着,来喝口酒,周宇说着话,又是到了一杯酒给老人。
一仰头,老人一口把杯子里的酒水喝光,也不客气,放下酒杯,清敲桌面,示意周宇倒酒,嘴里说道:小家伙,你这酒不可怎么地啊。
周宇也被老人这话逗乐了,接话道:嘿,您老还真不客气啊,怎么滴啊,我给您换瓶好的来?
无妨、无妨啦。我呆不久就要走,就别折腾啦,老人不在意的说着。
得了您呐,应了一声后,接茬道:光顾着跟您说话了,您旁边这黑驴兴许也是饿了吧,说这话,周宇拿起桌上一片白菜,顺手扔到了黑驴脚边。
黑驴却仿佛根本没有看到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周宇看着黑驴毫无动静,也心里顿时一阵不喜,对着黑驴,扯着嗓子喊道:嘿~毛驴,黑毛驴,吃饭啦~吃饭啦,看这里,看这里。
许是觉得周宇烦躁,或者被喊得有些不耐烦了,黑驴慢悠悠的抬起了头,不耐烦对着周宇狠狠的瞪了一眼,轻打了一个响鼻,又慢悠悠的低下了头。
对,就是不耐烦的瞪了一眼,周宇居然又一次的从驴的眼神中读出了情绪。
哎呦,我这暴脾气啊,一晚上,居然被一头驴鄙视了两次,老人家,您别拦着我,我今天非给丫做成驴肉火烧。周宇心里气呼呼的想着,倒也没敢真的这么做。
此时的雨下的比刚才感觉要小了一些,伴随着一声略显沉闷的雷声,老人缓缓的抬起了头,看了看天边,又看了看周宇,操着苍老且略显沉闷的声音说道:小家伙,这雨还要下一阵子,来喝口酒,老头我给你讲个故事可好啊?
灰衣老头用他那浑浊的眼睛盯着周宇,也不待周宇回答,就自顾说了起来:我的家乡在距离这里很远的一个地方,比较闭塞,人口不多,也没什么外来人口。
在我们家乡那里生活,和你们平时的生活是不一样的,祖辈留下的规矩,任何时间,任何情况,白天都是不允许出门的,统统要留在家里,只有在晚上才可以出来活动,久而久之,我们也给自己起了个名字,叫鬼村。
老人的话说的很慢,有时候甚至是断断续续的,随着老人说话,屋内的光线好像也变得黯淡了起了。
在我们那个地方啊~没有通电,从祖辈开始,我们就是摸着黑生活的,甚至,在我们那个地方啊~月光都很少可以照射的到。
老人的声音越说越低沉,屋子里的灯光也不知道怎么的,忽闪忽闪的,变得忽明忽暗。
此时的周宇从刚开始的好奇,到现在已经变成了深深的恐惧了,汗毛一根一根的竖了起来,坐在椅子上的腿,也不自主的打颤,周宇很想站起身来,打断老者,或是转身就跑,可不知是怎么的,此时被老人盯着,周宇完全不能控制身体,只能不受控制的发出轻微的颤抖。
不知是什么时候,屋子里的灯光完全熄灭了,老人还在说着,可却说得很慢,到现在周宇已经完全听不清楚老人在说些什么了,伴随着灯光的熄灭,感觉自己也要被这黑暗吞噬一样。
周宇很想摆脱现在这噩梦一般的情景,可偏偏好像中了咒语一样,只能被动的,死死的盯着老人那惨白的脸,还有那浑浊的眼瞳。明明感觉已经到了崩溃的极限,可现在的自己就连昏死过去都无法做到。
年级大了,话也说的啰嗦了,是不是吓到你了?小家伙,老人说话的声音很小,却勉强可以传进周宇的耳朵。
也罢,我也不白吃你这顿饭,小家伙,我敬你杯酒吧。说着老人径自端起了酒杯,吞咽了下去。
这,这,你,你,你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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