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纸合约而已,能管什么用
只要他愿意,就算是两国帝王印章盖下的协议他都能撕毁
乌禄结章再次扫过那份文书,表情扭曲,完好的右眼透露出恨不能将这张纸烧毁的仇恨光芒。
他心想,等到恢复自由,便撕毁这屁用没有的协议,杀了这群小贼,大举进攻突破皇城,屠尽城内所有人
垂眸就能看到与自己近在咫尺的那副箭弩,乌禄结章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想想自己的身份,他的确不适合与这些人同归于尽。
闭眼,深呼吸。
随后乌禄结章张开眼睛,缓缓说道,“本王同意,拿笔来。”
周桓石眼神示意,一旁的人立刻上前,将原先帐内桌上早就备好的笔墨拿来。
本是为了庆贺甲郎国计谋得逞而准备的笔墨,现在却成了要保命而不得不拿起的狼毫。
乌禄结章这辈子都没这么屈辱过,可是他也只能扔下左手刀,伸出不常用的那只手,握住了别人递来的毛笔。
唰唰唰签下自己的名字,从怀中掏出专用的印章盖了上去。做好这一切,乌禄结章将笔甩开,问道,“好了”
易葭衣不答反问,“乌禄将军,可否送我们到营帐外”
乌禄结章没说话,只是用鼻子重重哼了一声。
就算易葭衣不说,乌禄结章也猜到了,对方肯定要将他劫持到营帐外,甚至会把他劫回城内,以确保这群人的安全。
但是他也相信,这些人不会真的取自己性命,不然不会签订这个协议。
在乌禄结章的印象中,艮夏国并不是个强势的国家。两百多年来一直安心待在西北两座群山,偏安一隅,重视经济和文化发展,却丝毫没有扩张的野心。
这样的国家,断然不会主动挑起战事,去诛杀敌方皇子。
乌禄结章心想,罢了,等到本王回去养好伤,再找机会将这个国家从世界版图上抹去
在易葭衣的押解下,艮夏国的暗杀团开始徐徐向帐外走去。
以易葭衣和乌禄结章为中心,所有人包围着他们,尽量保护易葭衣,以免她被流矢所伤,给乌禄结章反扑的机会。
周桓石拖着被吓得虚脱的赵延青也站在圈中,一群人警惕小心地向外挪去。
这些人都是精锐中的精锐,知道怎样的阵型和步伐最安全。
让外面准备好的甲郎国弓箭手找不到可以射击的角度。
若是不能一击杀死易葭衣,那么乌禄结章就会有性命危险。
一直到这群人离开甲郎国大营,弓箭手也没找到合适的时机。
外面等候已久的莫显忠早就心急如焚,在看到甲郎国大营发生异动,大批人向中心营帐集中的时候,他就知道易葭衣等人行动了。
他立刻发出指令,皇城内等候的大军倾巢而出,呈口袋阵型,将甲郎国大营层层包围。
两军正是剑拔弩张的时候,就看到甲郎国士兵们里三层外三层,包裹着易葭衣等人走了出来。
果然如乌禄结章所设想,出了阵营,身后的人也没有放开他。
“什么时候放了本王”他阴沉着脸,强压怒火问道。
站起来之后,乌禄结章的身高明显要高于挟持他的易葭衣。
然而乌禄结章右膝受伤,他无法站直,只能瘸着腿勉强行走。
加上另一人在一旁搀扶,使得乌禄结章只能弯腰拱背倚靠旁人。
这样一来,易葭衣与这位人质的身高差小了很多,她也能更牢地握住箭弩。
当易葭衣等人全部回到艮夏国的队伍之中,彻底进入安全的范围之后,众人这才将团团包围保护着的铁桶阵散开。
此行收获颇丰,暗杀团仅死亡一人,其余人虽都有或重或轻的伤势,但都并不致命。
对于临出发前已经立下生死状的这群人来说除了赵延青,这样的结果相当于是捡了一条命。
转过身来,易葭衣面朝前方,此时两军相隔不到一里。
乌禄结章帐下左右将军一死一伤,现在站在甲郎国大军最前方的,是他的副将和军师。
此时敌方所有人都用迫切着急的目光看向乌禄结章,他们希望艮夏国的人能够信守承诺,签订了协议就放他们的大将军回来。
他们肯定会放人的吧
毕竟他们刚刚的表现,明显就是冲着那份协议来的。
一些忧虑焦躁的士兵忍不住小声嘀咕了起来。
若是再不能安抚军心,那么甲郎国大军的士气就要乱了。
“军师,你怎么看”甲郎国阵前的副将忧心忡忡地问道。
军师摸了摸掺杂着不少白色的胡子,郑重其事地说道,“艮夏国身为礼仪之邦,历来看中文臣,也就是看中仁义道德等品性,肯定是守信之人
老夫相信,他们既然强逼着大将军签下了协议,在自身守信的同时,也是希望我方守信。
所以,我们只需要静等即可。不过,大将军眼睛受伤,也不知会不会影响”
突然,远处的一幕让这位胡子灰白军师的话全部堵在喉咙里,随后演变成了粗重的喘息声。
其他人与军师的反应一致,他们在第一时间都无法发出声音,只是呆愣愣地看着那个脑袋落地。
脖子上碗口大的伤口中飙射出来的鲜血飞到极高的位置,失去了支撑和生命力,那具无头躯体朝着前方轰然倒地,扬起了满地的黄沙灰尘。
这一倒,也在甲郎国军队的将士们心中,敲下了重重一击。
头、头没了
死了,乌禄大将军,他们的总指挥,甲郎国最杰出的军事家,下一任帝王的有力竞争者,竟然就这么死了。
而且是尸首分离,宛如一个罪人那般,被敌方斩首而亡。
站在最前方的几名将领反应过来之后,都是双眼通红发出怒吼,有人的额头已经浮出了青筋。
这些将领平时与乌禄结章走得近,一同出生入死经历过不少战争,对凶猛善战的乌禄结章有发自内心的崇拜。
为首的将领们叫着喊着就要冲上去,想带领所有士兵与艮夏国那些不守信用下三滥的小人决一死战。
可是与这些领头的将领们不同的是,大多数士兵们虽然也愤怒,但同时也掺杂了很多其它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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