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元当值回来,就知道承庆帝为什么烦心生气了。
承庆帝如今有八位皇子。
长子炫廷为太子,次子炫振只比长子小一岁,为贵妃所出,外家家世显赫,三子炫浩身带残疾倒不用再提,四子炫君并不被承庆帝所喜,被指到工部当差,五子炫周比长子小了近十岁,如今不过十三四岁的样子,素来贪玩,六子炫赫七子炫卓,八子炫广更小,都还在读书。
这些小的倒也罢了,长子次子都已成家,并且子女双全,身边自然聚集了不少人。
这两个为了那个位子斗的厉害着呢。
这一回是皇长子和皇次子为了江南的钱袋子斗起来了。
江南钱袋子是什么
自然便是盐政。
两个人都想插手盐政,皇长子收了许多盐商为他效力,拿着盐商们的孝敬在京中邀买人心,皇次子更厉害,竟然还想左右盐政上官员的任免,为此竟然向巡盐御史出手。
这秘折也是巡盐御史递上来的,就是向承庆帝诉苦来着。
承庆帝身体好的很,而且把这天下治理的还算可以,他还想多座几年龙椅呢,自然会因为两个成年的儿子盯着他的位子而恼怒。
萧元是从苏总管那里知道这件事情的。
他下了值就被苏总管叫去。
苏总管在宫中多年,眼线遍布整个后宫,后宫不管是谁的一举一动没有他不知道的。
承庆帝发火,苏总管自然也知道。
这不,他怕萧元一句话说不对被陛下所恼,特意叫过来叮嘱一二。
萧元过去的时候,屋子里就苏总管一个人在,旁的人都被他打发出去了。
萧元过来请了安就坐。
“爹,有水吗,儿子渴的很了。”
苏总管笑骂“猴崽子,越发的登鼻子上脸了,怎么着,指使起你爹来了。”
萧元也笑“谁家当儿子的还和亲爹客气。”
可不就是这么回事么。
苏总管听了这话心里舒坦的不行。
他亲自倒了一杯凉茶递给萧元。
萧元接过来灌进去多半杯才缓了口气“为了哄陛下开心,儿子这嗓子都快废了。”
一边说,他自己又倒了一杯茶喝。
苏总管等着他连喝了两杯茶才问“陛下如何”
萧元放下杯子“这会儿倒是不气了,您是不知道,在乾极宫的时候可吓人了。”
苏总管笑了笑“小崽子,你爹我怎么不知道,陛下发多大的火我都见过。”
过了一会儿萧元才问“这回为啥事啊”
苏总管就把事情和萧元说了一遍“往后你们到陛下跟前可得小心着些。”
萧元点头应承。
苏总管问萧元“太子和二皇子没有拉拢你吧”
“没。”萧元摆手“他们拉拢我干嘛,我又不是什么牌面上的人物,要拉拢,自然也拉拢爹你啊。”
这话说的苏总管又叹起气来“我正为这事发愁呢,前儿太子给我送了东西,二皇子那边贵妃娘娘把我叫去说了好些话,你说这,要说之前我不理会便是了,可如今咱家小可来了,我总得为小可打算一番吧,你说,这太子和二皇子哪个靠谱一点”
萧元皱眉。
苏总管一辈子活成了精的人物也犯傻了。
这会儿竟然想压宝了。
“爹,您是陪陛下半辈子艰难中走过来的,只要您稳得住,就没人敢把你如何。”萧元先来了这么一句,又道“咱们父子只忠心陛下,其他的不管是哪个皇子,都与咱们没有干系。”
他朝苏总管凑近了一些“您是伺侯陛下的老人了,陛下身体如何您最是清楚不过的,照我看,陛下龙精虎猛的,还有二十来年好活,您说,陛下能容太子和二皇子斗二十来年么,您想,底下那些个如今是年幼,可十年之后呢,一个个长大成人爹,这皇子可没有省油的灯啊。”
萧元一句话惊醒了苏总管。
他心中一阵惊惧。
险些啊,他险些就被富贵蒙住了眼睛,差点就走上不归路。
可不就是么,陛下身体好的很,如今太子和二皇子急着蹦跶,这两位已经惹恼了陛下,不定哪一会儿陛下一气之下就把他们俩给
要知道,天家无父子啊。
“好,好,还是我儿看的清楚。”
苏总管擦了一把汗“这事你我心里都清楚,往后离那些皇子们远着些,回头告诉我儿媳妇,不管是谁家下贴子请酒,都不许去,只说身体不适,在家调养身子。”
萧元起身恭手而立“是,儿子一定约束妻女。”
苏总管笑了笑“赶明儿结我孙女请个先生,就是女孩子,那也得读书识字,不求她比得上那些书香门第家的姑娘,可也不能差多少。”
萧元笑了笑“我也正想着给她找先生呢,就是一时间找不着合适的人选,爹你也知道,咱们的名声不好,那些读书人看不上咱们,只怕没人教我闺女。”
“哼。”苏总管冷笑一声,“当我看得上那些假清高的书生么,一个个没多少真学问,净学些酸文假醋的东西,老子找也得找真正有才学的,这事你甭管了,我给小可找个好人选。”
苏总管找的人,萧元自然放心。
苏总管等了一会儿又说“我年纪越发大了,往后只怕伺侯不了陛下多长时间的,早先我就想着告老,可又怕你们这些小崽子不知轻重,万一做错了事情惹陛下生气,咱们这一系可就如今我看着你稳重可靠,我也放心了。”
这话里的意思就是想把太监总管的职位让给萧元呢。
要是萧元把宫里上上下下的把稳了,把承庆帝伺侯的挑不出一丝毛病,用不了多长时间,苏总管很有可能把东厂也交到萧元手上呢。
萧元站着没说话。
苏总管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这一辈子苦过来的,一辈子都没享过福,临老,就想着清静几天,最好享享儿孙绕膝的乐趣,罢,往后我慢慢的把手里这点东西交给你,我啊,就出宫住着,也多陪陪我孙女。”
萧元就笑“您要是能指点指点我们家小可,那才是她最大的福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