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大亮,清晨的阳光透过雕花的门窗,折进客舍的屋子里,洒在木质的地板上。
炉火烧的旺盛,房间里暖意融融。
华东君一人端坐在炉火前,安静,凝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逆着光看去,他清透白皙的脸颊被火光映的微微泛红,偶尔眨一下眼睛,长长的睫毛随之忽闪,十分动人。
方才便已经醒过来的薛子初,实在不舍得破坏这样美好的画面,便就这样侧着头,不动声色的看着他。
依稀记得,当时自己正与他说着话,突然一阵异常强烈的困意来袭,紧接着她脑子莫名的有些发浑,若非自己尚还懂点医术自行查探无恙,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中了什么毒。
脑子发了浑,记忆便有些不清楚了,只记得华东君见她接连不断的开始打哈欠,要她去休息,说完便起身离开。
而隐隐约约中,她感觉自己仿佛是听到了他喊了自己的名字。
那个被他赋予的,也是最近在梦里常常响起的,久违了的称呼。
可记忆不够清晰,她分不清那一声是否真的存在,是现实还是梦境。
不过,她想,应当是梦吧,不然此刻,哪里还能有如此安静而美好的画面。
“醒了”
正是出神胡思乱想之时,华东君淡淡的声音,将薛子初的思绪拉了回来。
微微愣了愣,她回了声“恩。”
继而,坐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衫,便下了地。
很奇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异常的轻松,薛子初诧异的走到华东君对面,在桌前坐了下来,问道
“东君公子,我睡着了”
闻言,华东君拿起铁夹,往炉火中添了一块木炭,道
“嗯,睡了一天一夜。”
“一天一夜,那么久”
薛子初有些诧异,又立即自行搭脉,却还是未能试出什么异样。
继而,她问道“那你一直在这里吗”
华东君直言“没有,我出去了一趟。”
薛子初道“外面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
华东君没有回她。
便是这时,突然听见有人敲门。
薛子初忙起身过去,开了门发现是江清,只见他手里端着一个托盘,盘里放着三碗粥,冒着腾腾的热气。
见了她,他眼底仿佛是突然亮了亮,道“醒了”
薛子初微微向他低了低头,继而侧了侧身,道
“恩,江宗主请进。”
江清走进了屋子,撇了一眼端坐的华东君,继而将手里的托盘直接放在桌子上,道
“薛姑娘,你这一觉睡的着实长了些,感觉如何”
此话听起来,似乎又哪里不太对劲,但一时又想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
门外又是白茫茫一片,想来昨夜又下了一场大雪,一阵寒冷的风吹来,薛子初习惯性的往回缩,以最快的速度关上了门。
“醒了就来吃点东西吧,一会儿大抵便要开始忙碌了。”
兀的听了这话,薛子初眸子一转,微诧。
回过身去,她向江清问道
“忙碌什么,江宗主,难不成是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江清在座位上坐了下来,将粥从托盘里一一取出,示意薛子初坐下,同时道
“有什么事,吃完东西再议。”
难得,华东君看了看江清放在他面前的粥,没说什么,自顾端起,便直接拿起勺子开始吃起来。
如此,薛子初当即便有些懵然。
她坐下来,定定的看了看这两位,更加觉得哪里不对劲了。
此时,华东君抬头看了她一眼,轻声道
“外面的事,江宗主是有所安排,不过不急,先吃饭。”
“噢。”
见江清也端起碗吃了起来。
薛子初微微点了点头,继而心中一顿慌乱。
本就是一头雾水的醒来的,现在
三个人坐在一起,吃粥
这个画面实在太过诡异,不自觉的,薛子初甚至有一种上刑场前的最后一餐的感觉,每一口粥都如同糟糠,卡在喉咙里。
一阵安静中。
薛子初突然想到旭风,便问了句
“旭风呢”
只见闻言,江清拿勺子的手忽而停滞了一瞬,继而微微叹了口气,他道
“在弟子寝舍,此时应当还没有睡醒。”
说完顿了顿,他又继续补了句
“已经近乎十四岁了,还是这般懒散。”
听了这话,薛子初微微躇眉,犹豫片刻,道
“江宗主,其实,旭风过完这一年就十六岁了,不是十四岁。”
“噢你怎么知道”
听了这话,江清登时抬眼看向了她。
华东君虽然没有明显的表情与动作,但从稍稍一紧的眸子里也可看出,他也是微微滞了一瞬。
薛子初便继续道“他同我说过,他后来才记起自己是早两年出生的,只因幼时多灾多难,身体瘦小,看起来年龄偏小,所以江宗主捡到他时,才会误会以为他的只有三四岁。”
“恩。”
闻言,江清点了点头,与华东君互相看了看对方,继而,继续低下头,各自吃粥。
薛子初忽然有些疑惑
“你好像不惊讶,已经知道了”
江清点点头“嗯,也是昨日才知。”
昨日
此话一出,薛子初眉心微动,心想如此说来,昨日一定发生了些什么。
于是,她默然片刻后,不再问了。
总觉得再问下去,或许就出现什么难以掌控的局面了。
便是这时,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华东君和江清闻声,同时放下勺子,不慌不忙。
薛子初则立即警惕的起身去开了门。
只见纪辰匆匆的跑过来,急切道
“薛姐姐,宗主在不在”
薛子初“在,发生了什么事”
纪辰“昨夜墓地出事了,江琊的墓被被挖开了”
“什么”
只见听了这话,薛子初一个惊诧,继而当即扶门,险些一个踉跄。
这时,身后有一只大手轻轻附在了自己的肩上,回头一看,华东君与江清一同站了过来。
感受到那只手传来的力度与温度,薛子初的心绪稍稍稳了稳,便听江清问道
“可知是何人带的头”
闻言,纪辰看起来,为难,迟疑,踌躇,沉默片刻,他有些战战兢兢的回话
“宗主,是是旭风”
“什么”
只见闻言,江清登时惊愕的一愣。
再看华东君,似乎也十分惊诧。
“旭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