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子初沉默着抓着马鞍,尽量不让自己晃动,也尽量保证自己不去撞到身后的华东君,然而,马儿一旦跑起来,一切徒劳。
耳边有呼啸而过的风,以及身后之人平稳的呼吸声,还有听起来似乎不太平稳的心跳声。
她看不到华东君的脸,也不敢回头看,毕竟,太近了。
一碰到他,她便立即挪开,如此反复数次,耳边便有一声叹息,以及一个淡淡的声音响起
“好好坐着,别乱动。”
薛子初便立即解释道“不是乱动,我怕撞到你。”
华东君“无事。”
薛子初无话可说,只应声“哦。”
长路终有尽头,赶了几日,一行人终于到达了太行。
不同与江左盟府邸坐落于城中,青云派门府建于太行半山腰,若非入府,想要靠近,衣食住行便皆不方便。
而因为在江左发生了那么多事,已经有所隔阂,江清等人也不方便做客青云派,遂在众人商议之下,一行人在山下的一处农户家中住了下来。
此时也有其他门派陆续到达,绝大部分都与陆知临关系交好,都下榻了青云派。
遂,只有江左盟,华东君等人,相当于被各门派排挤在外了。
他们借住的农户,是一对较为年轻的夫妻,家中还有一个四五岁的毛头胖小子,虎头虎脑,十分可爱。
胖小子似乎十分喜欢旭风,自他们到来便一直屁颠屁颠的跟在他的身后,哥哥哥哥叫个不停。
“哥哥,你们从哪里来呀”
“江左,江左知道吗,在南方,离你们这里远着呢。”
“哥哥,你是不是很厉害。”
“你问功夫吗,还行你想学功夫吗”
“不想,你好好看,能教我怎么长好看吗。”
“”
“哥哥”
“”
几刻不到,旭风便是有些苦恼,对他来说应付小孩子比同人打架要麻烦的多了。
胖小子缠着他,一会要这样一会要那样,一两个时辰的功夫就把他搞的晕头转向,最后实在不行,他故意拉下脸吓唬他道
“喂小子你在跟着我,小心我把你扔到后边野山里去,喂野狼”
结果,胖小子听了这话,一屁股坐地上当即哇哇大哭起来,且撕心裂肺。
结果,导致最后,旭风在江清的呵斥下,不得不的用舞剑,甚至轻功带着他飞上树掏鸟窝,来哄他开心。
晚间,夫妇二人为一行人准备了简单的饭菜,一行人围在一起吃饭,只有旭风为了躲胖小子,窜上了人家的屋顶,怎么也不下来了。
如此,薛子初拨了些饭菜出来,给他送了上去。
“不过是小孩子,哄一哄就是,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
“哼哼,薛姐姐说这话,应该没带过小孩子,也没被小孩子烦过吧”
听了这话,薛子初便是淡淡一笑
“你怎知没有许多年前,我也是带过孩子的。”
旭风当即挑眉“啊谁的啊,不会是你的吧”
薛子初摇摇头“想什么呢,是朋友托付于我的孩子。”
“噢。”
旭风便是挠挠头,嘻嘻一笑
“那薛姐姐带过的孩子定然不想下面那个胖小子一般,好麻烦。”
如此,薛子初便是又笑了笑,她道
“说起来,那孩子比下面那个胖小子还要调皮捣蛋的。”
旭风“噢”
薛子初把饭菜递到他手里,边看着他大口大口的吃,边道
“他呀,三四岁的时候就会说话了,四五岁的时候破坏力最强,会揪小姑娘的辫子,拽叔叔伯伯的胡子,有时候哄的身边的姐姐喜笑颜开,有时候惹的身边的哥哥暴跳如雷,说起来,与现在的你,很是相像呢。”
“我”
旭风咽下一口饭当即道
“薛姐姐,我可不是,至少我从小到大可是从没拽过姑娘家的辫子的。”
“是吗。”
薛子初笑笑,旭风便撇撇嘴
“当然啦,不然薛姐姐可以问问纪师兄,宗主自小管我这个最严了,我要是招惹小姑娘,他会打算我的腿的。”
听了这话,薛子初便是又笑了笑,片刻后,她又稍稍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脑袋,说了句
“嗯,其实说起来,也幸好你是跟着江宗主长大的,虽然任性了些,但到底还是善良正直的。”
“薛姐姐这话,到底是夸还是说我呢。”
说着,旭风又嘻嘻笑了笑,继而他看了看薛子初,忽而想到什么,便又问了句
“薛姐姐,既然你曾经与我兄长相识,那应当,也认识江琊的吧,听说兄长去世之后,我是跟着他的。”
闻此话,薛子初毫不掩饰,也还不意外
“嗯,你知道了。”
旭风“嗯,早就猜到了,只是一直不好多问,因为虽然不知道具体,但我知道,薛姐姐一定是与江琊有着什么特殊关系的。”
薛子初便是微微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旭风问“若说我兄长所做都是事出有因,那他呢”
他
听了这话,薛子初便彻底沉默了。
后来,发生了太多太多的机缘巧合,无可避免的灾祸之事,血鸢之凶,魔头之名,越来越深入人心,招人忌惮,直到天鹰教与众门派的明枪暗战终于大爆发。
中原各大门派最终进行了大的联盟,对天鹰教进行了好几轮的联合围剿,最终,还是剿灭了天鹰教。
毕城身死,并在死之前,把血鸢传给了江琊。
可知,那时的江琊论及武功,原本实属稀松平常,但得了血鸢之后,功夫却是一夕之间登峰造极一般,论单打独斗,再无人可比,如同当年的毕城世子一样。
遂,所有人更加认定,血鸢主邪,得知,便可得天下。
再后来,便是所谓的魔头江琊祸乱之年。
也可说,血鸢到了谁的手里,谁便成了无恶不作,令人齿寒的魔头,谁便会是站在了风口浪尖,所有人的对立面,成为众矢之的。
薛子初心中,那些年被称之为魔头,嗜血的人,大多并不是人们如今口中的模样,黄粱不是猛虎长蛇,江琊也非一直杀人如麻,而毕城,更曾是许多人生命里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