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远在沙洲正北方有着一座庞大至极的城池。
城池如果在天空中俯视的话,如同一只展翅欲飞的雄鹰,而在这鹰首的头冠位置,一个似乎更加袖珍,却也更加精致的鹰型宫殿群排布整齐至极,于山巅之上,俯视着下方的神鹰城。
最中央的大殿之中,以灰黑色为宫殿墙壁主色调,最中央的宫殿上方,一个凸出的硕大鹰首喙锋蜿蜒,眼神锋利冰冷,如同活物一般。仿佛钢铁浇筑的翎羽深沉如墨,却有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威严。
鹰首之下,摆放的是一个硕大的长席座位。
座位正中首位的,是一个老人,坐在那椅背上,看不出身材如何,背后披着一扇似乎是用一只只禽羽制作而成的灰黑色大髦,显得气势极为不凡。
老人的长相不英俊也不丑陋,但是原本应该是平凡的一张脸,寻常人看过一遍之后恐怕此生都不会忘记。
此人的双眉极长,眉心之中,只有一丝微不足道的缝隙,而双眉尾部,却差一点都快要延伸到太阳穴位置。
老人显然极为高兴。
这亮丽的灯光以及四周灰黑色的墙壁虽然极为不协调,但是老人并不在乎,手中拿起酒杯,嘴唇微微上挑,看向了桌尾位置的一道与屋内众人气质完全不符的白裙少女,笑道:
“凝儿,这次为了庆祝,我可是将麾下这些个小子一起叫回来了神鹰城,特地就是为了你。”
女子不是旁人,正是白凝。
不过此时的少女显然并没有老人那般高兴,不仅如此,还做出一副有些面色不愉的模样,俏脸上冷若寒霜。
老人丝毫不以为意,反而微微一笑,举目四望道:
“今日叫你们前来,便是认识认识凝儿,从今以后,便都是一家人了。”
除了白凝与展图之外,包括展崖在内的还有十三人,十三人脸上都堆满了诚挚的笑意,不过这心里头怎么想的,那就不为人知了。
为首,也是除了白凝之外,坐在展图左手边下手第一位的一个中年男人率先站起身来,举起酒杯,笑道:
“凝儿,为兄魏笑,也是义父手下十三枭为首的鬼枭。今日被义父仓促召见,未曾准备什么礼物,还望勿要见怪。”
这位名叫魏笑的中年,第一个开口说话,即便是上首的展图也没有什么意见,反而饶有兴致的看向白凝,等待着后者的反应。
白凝不像之前那般冷淡,却也绝对从上感觉不到半点热情,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轻启樱唇:
“白凝。”
随后拿起桌上酒杯,轻轻抿了一小口,算作回应。
名为魏笑的中年男人也不介意,脸上笑容总给人一种真诚的可信赖之感。他又朝着上首老人拱了拱手后,这才重新坐回到椅背上。
最上首的这位起了个头,下面的这些同样作为十三枭的其他人自然不好不同样打个样。
于是乎,白凝几乎挨个都对其抿了这么一小口酒,最终到了最后,也是年龄最小的展崖的时候,杯中竟然还剩下半杯酒水之多。
原本正常情况,也就是顺着这个流程走下去了。
可是以往年纪最小,但也是最低调沉稳的天枭展崖,这次却似乎没有继续捋下去的意思,拿起酒杯站起身来,这一杯酒却不是朝着那白凝儿敬去,而是看向上首的展图道:
“祖父,我这位多出来的姑姨身份来历,孙儿还从未听祖父说过,如今祖父千里迢迢的让孙儿赶来神鹰城,就告知孙儿莫名其妙的多了一位姨姑,孙儿这心里头可是好奇的紧呢。”
展崖并无半分不敬之意,面带笑容,显然只是想着活跃一下气氛。
展图瞥了这厮一眼,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道:
“凝儿乃是些许年的一些事,老夫无意在外留下来的一个子嗣,现如今长大成人,前些日子,老夫途径横波国的时候,偶然听闻,这才想起,几经周折,这才找到了凝儿。”
展崖脸色不变,笑着点了点头,夸张之极的惋惜叹道:
“完了,那岂不是说,我这位姑姨,年龄还不如我大,亏了亏了,这辈分小,就是吃亏。”
“臭小子,往常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今天话怎么这么多,罚你多喝一杯酒。”
老者笑容和煦,丝毫看不出半点纵横九洲数百载的霸气,如同一个最普通的儿孙满堂的老人一般开怀。
展崖嘿嘿一笑道:
“祖父的春汀玉液,莫说多喝一杯,就是多喝一坛,那都是孙儿的福气。是乐不得的好事。”
老者笑了笑没在理会他。
展崖也像模像样的拿起那被重新倒满的酒杯,斟至唇边,趁着微微仰头的功夫,故作享受状的双眸微眯,隐藏到了极点的目光,微微斜视,看向最前方的那个白色衣裙少女一眼。
白色衣裙少女同样也微不可见的瞥向了展崖,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会。
展崖眼底一冷,猛地一抬头,将那一大口酒水吞入腹中。
白裙少女眼眸深处,隐藏着一丝微不可见的讽刺,转瞬即逝,瞬间恢复了那似乎满是芥蒂与不悦的冷若寒霜。
溪云郡,山水画卷。
群山包裹的江溪之间,一尾小船快速的从江面上划过。
终于将羊角辫疏散开来,微微有些卷曲的长发披散,小姑娘惬意的躺在一身黑色衣裙的女子身旁。
看着始终没有变化的天空,以及两岸快速划过的崇山峻岭,微眯着双眼道:
“东方婉儿,总算找到一个你让这傻小子加入的好处了,最起码找到一个出力气的,不用洋洋大人再给你划船了。”
“哼哼。”
黑衣女子只是哼了哼,睁开眼看向那身背长剑与剑匣的少年郎笑道:
“小二,先停手,让这死丫头划一会。”
“好你个东方婉儿,有了新人就忘旧人!”
小姑娘顿时睁开双眼,张牙舞爪的就要爬上来咬这黑衣女子,被后者一巴掌拍飞到了船只的另外一头。
粗衣少年转头看了一眼,呵呵一笑道:
“没事,我不累的。”
洋洋揉了揉头,转过头不情不愿的开口道:
“傻小子,这女人是让你过来说会话,马上就到下坡水路了,你在这么划下去,要么撞到山壁上,我们三个落水,要么就你一个没到凝气境的家伙自己落水。”
东方婉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度站到了洋洋身后,一把拽住小丫头头发道:
“我发现自从你这小妮子上次蜕完皮之后,本事没见涨,倒是这嘴皮子越发凌厉了。”
洋洋嘟起嘴,不过小姑娘说的没错,没多大一会,三人便一起躺在了这张小舟上。
只不过少年背后背着那狭长至极的长剑剑鞘,以及一个狭长至极的红木盒子,显然如果这么躺下的话有些吃力。
最终少年放下那背后长剑在身旁,却双手抱着那狭长的红木盒子。
洋洋想要说些什么,毕竟这傻小子一路上别的也就罢了,自己几乎说什么是什么,但是这红木匣子,自己想要看看,却是说什么都不给。
“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小姑娘是真的好奇的有些眼馋,好几次趁着这个叫甄二的傻小子不注意,想要掀开瞅瞅,结果都被东方婉儿狠踢了几脚之后,这才作罢。
东方婉儿对于那红木匣子倒是没有什么兴趣,反而对少年那把比起寻常长剑长足有半数有余的长剑更加感兴趣:
“你这把剑叫什么名字?”
少年摇了摇头,这把剑是他师傅给他的,从始至终,也没有说过叫什么名字,他水平不高,也没有什么取名的心思,不过少年曾经想让自己这位梅姐姐帮着起个名字,奈何后者说这把破烂玩意还真当不起她亲自取名,后来也就作罢了。
东方婉儿轻轻伸出了手,见少年未曾阻止,这才将其抓在手中,微微拔出了长剑剑锋。
一旁的洋洋瞥了一眼,便不屑的‘切’了一声:只是一把不过中品剑器的长剑,放在寻常武者眼中算是不错了,但是对于她而言,显然并不能看上眼。
倒是东方婉儿,对于这把剑好生的把玩了好一会,重新插回鞘中,这才笑道:
“我倒是挺喜欢这把剑的,姐姐帮你起个名字好不好?!”
少年点了点头,还挺高兴。
“就叫就叫就叫‘雷池’吧。”
东方婉儿笑逐颜开,将手中长剑拔出,指着那上面的一条条横向蜿蜒纹路笑道:
“你看这一道道痕迹,像不像是以雷电镶刻,如池如渊?”
少年凑过脑袋一看,嘿,还真是,这位教主姐姐还真是神了,怎么自己当初就没想到呢?
一旁的洋洋狐疑的瞥了一眼,随后顿时翻了一个白眼,狗屁的雷电划痕,完全就是剑器材质一般,与人对战的时候划出的伤痕,还雷池
几人说起了一阵闲话之后,将话题引到了那位他们青冥圣教的那位副教主身上。
少年想了想,将自己曾经遇到过那位貌似就是他们这劳什子圣教的副教主青年的事情,说与了这两人听。
洋洋顿时就炸了毛,倒是东方婉儿有些没想到,随后笑的很高兴,说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少年很惭愧,因为他能走到现在的最大依仗,也就是自己的这个梅姐姐,便是当初那位陈不二,现如今莫名其妙变成了他们副教主的青年给他的。
更让少年惭愧的是,他无法将这东西交还给那位副教主青年了。
‘不过听说,那位大哥哥乃是教主姐姐的副教主,他们的关系应该很好,那自己好好帮助教主姐姐,应该可以偿还一部分人情了。’
少年想到这里,好奇的问道,他们这趟来溪云郡到底是做什么。
始终都是一副笑眯眯神色模样的黑衣女子终于面色严肃,说是要带他们找一个名叫‘紫魔镜’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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