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教授,我知道您怨我,可是,您想一下,即便我和杨义峰不来找您,那些天使也一样会找到您和您的妻子的。历教授,我不是在推卸我们的责任,我只是想对您说……算了,我想,您应该明白我要说什么的……”申寒实在是不会安慰劝解一个极度伤心的人,情急之下,有点语无伦次:“历教授,我们现在还很危险,杨义峰为了保护米拉,身受重伤,现在还没有醒过来,秋叶必须马上对他进行治疗,我希望,他醒来以后,您不要再让讲那些让他伤心失望的话了。”
教授看了看身边的米拉,又看了看一旁昏迷的杨义峰,潸然泪下:“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我知道,这件事一点也怨不得你们,如果不是你们,我们夫妻早就死了。你放心吧,申寒,我不会再糊涂了。”
特效能量剂的确是暂时延续生命的最佳选择,一针下去,很快就见效了。
杨义峰刚一睁开眼,就听到自己的老伙计在吵吵:“老杨,你可不能死啊,你死了,我可就没人要了。我们的任务还没完成呢,你死了,我该怎么办啊?嗯,老杨,老杨,你醒了?”老马和杨义峰之间也有着特殊的联系办法,他第一个发现了杨义峰从昏迷中醒过来。
“别吵,老马。”杨义峰的气息很弱,他思索片刻,似乎是在回想自己之前遇到的事情。
这一次,老马很听话,立刻就闭嘴了。
“你终于醒了,杨义峰。”申寒将自己的脑袋伸到杨义峰的脸上面:“感觉怎么样?”
“是申寒,这一次,真的谢谢你了。教授怎么样?”
“他没事,人很安全。只不过,米拉死了,他一下子有点接受不了,我让他睡了一会儿,现在醒来了,好了一些。你的伤很重,没有办法,秋叶给你打了一支强力能量针。”申寒委婉的告诉杨义峰他现在的状况。“你也知道,我们现在没办法去医院,我向你保证,秋叶的急救医术绝对不比医院那些教授差很多。”
“我明白。”杨义峰喘息了一阵子,接着说道:“申寒,我不行了,我知道,你一定也是一个军~人,我无权命令你,不过,大家都是战友,我请求你帮我一个忙,如果有可能,希望你能够帮我将教授护送回国。我们在亚东地方政~府里面有一个接待站,那里会有人等我交接任务。”
“是的,我们是战友。”申寒紧紧地握着杨一峰的手,对他说道:“你放心,无论发生什么情况,我都会竭尽全力去完成这个任务的。不光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教授,更是为了国~家。”
战友,这个极其简单的称呼,对申寒来说,是那么的熟悉,那么的亲切,那么的渴望!那不只是一声简单的称呼,更是一份无条件的信任,是一份生死与共的感情,是一份鲜~血与生命的认可,同时,也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单单是这样一声称呼,就足以让申寒无法拒绝杨义峰的要求。
其实,在面对武装天使围攻的那一刻起,申寒就已经暗自下定了决心,准备帮助杨义峰去完成任务,即便杨义峰不提,他也一样会去做的。毕竟,申寒曾经是一名军~人,虽然已经脱下军装,但是,在他的灵魂深处,已经被打上了军~人的烙印,在他的内心深处,他依然觉得自己是一名军~人。马放南山人未老,只待战鼓征召时,申寒虽然离开了部~队,却从来没有想过真正放弃自己的责任,他也一直在渴望着,能够报效自己的祖国。
“都怪我,都怪我,都怪我啊!如果不是我硬逼着你非要回去,米拉就不会死,你也不会受伤……”教授听到奄奄一息的杨义峰还在为自己以后的事情进行谋划,他再也忍不住了,痛哭流涕:“不要再管我了,我已经老了,你们还年轻,为了我,搭上你们的性命,不值得啊……”
“教授,这不关你的事,我是军~人,这是我的任务。”杨义峰安抚了教授,沉默了一阵子,积蓄了一点力量,继续说道:“老马。”
“嗯,老杨,我在呢。”
“老马,我不能再和你在一起了,从现在起,申寒就是你的搭档,我命令你,必须配合他,完成任务,不能有丝毫的抵触。”
“嗯,老杨,你放心吧,我会的。”这一次,老马终于找到了符合当前气氛的正确的情绪设定。
“你对自己的事情没有什么要交代的吗?”申寒忍不住,终于还是问了出来。
“没有了。你应该知道,每一次任务之前,我们都会写遗书的,该说的,我早就在遗书中说完了。只是,到了那个时候,希望你能够将我体内的芯片帮我拿出来,带回去,交给我的队长,他会帮我安排的。”杨义峰的气息越来越弱,秋叶再一次帮他注射了能量针剂,这一次,强大的能量剂却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我是国~安~部特勤局第三组的杨义峰,我们队长叫郑毅。队长,对不起,我没有完成任务……”杨义峰的声音越来越小,变得断断续续:“好累啊,我好想睡觉,我好想回家,你们知道吗?我的家乡很美的,有……山,有……水,有……阿妈……阿爸,还有……阿妹……”
杨义峰的生命特征彻底消失了,秋叶站了起来,不再对杨义峰做无谓的抢救。申寒叹了一口气,扭过头,悄悄地抹了抹眼睛。历教授爬了过来,仔细的为杨义峰整理了整理千疮百孔的衣~服,衣~服,将他的脸擦拭干净,然后转过身,默默地淌着泪水,开始整理米拉的遗体。
“老杨……”只有老马的吼声穿透了夜空,在深林里回荡。老马觉得,身为老杨的搭档,这个时候必须吼两声,以表示自己的悲痛。
指示秋叶取出埋置在杨义峰头皮内的芯片,将杨义峰所有的证件与手腕上的电子仪以及他身~上的智能铠脱下来,小心的收好,然后,申寒等着教授为为自己的妻子整理遗体。
过了好一会儿,申寒正等的心焦的时候,历三成终于开口了:“为了我一个人,米拉死了,杨义峰也死了,太不值得了。”历三成抹了一把眼泪和鼻涕,看着自己抱着的米拉,接着说道:“这可能就是战争带来的灾难,谁也没办法改变,这就是该~死的战争!”历三成下了车,努力的将米拉抱起来,摇摇晃晃的来到河边,慢慢的跪下来,低声说道:“米拉说过,她们祖上曾经有河葬的历史,现在,形势所迫,就让这纯净的河水将米拉送到天国吧!”
“等一下,历教授。”申寒立刻指挥秋叶,砍了几棵小树,做了两个简单的木筏,抬过来,帮助历三成将米拉的遗体放到木筏上,然后又将杨义峰的遗体放在另一个木筏之上,又简单的采摘了一些野花,覆盖了米拉和杨义峰的遗体,然后,将木筏推入河中,漂浮在水面上,沿着河面,缓缓离开。
这一段的河面比较宽敞,惨淡的月光刚好穿过高大的树木,悄悄的倾洒在水面上,宁静柔和。水雾蒸腾妖~娆,在乳白的月光下,笼罩着鲜花里面的米拉和杨义峰。河面上,鱼鳞般的银光不停地跳跃,随着水面荡漾,托起被鲜花覆盖的木筏子,随水而下,美丽而神圣,缓慢地消失在灰暗的夜色中。
申寒看着远去的木筏,心中感慨:“倘若真有天国,这到真的是去往天国最合适的路!这样和鲜花碧水相伴,美丽的去了,比埋在阴暗的泥土下,的确要好得多。”
历三成呆呆的跪在河边,怔怔的看着申寒和秋叶在忙碌,只到米拉远去,在温~柔的月光下渐渐变得模糊,消失不见。
“谢谢您,申寒兄弟。”深深地弯下腰,对着申寒施了一礼,历三成说道:“谢谢你能一直陪着我,请谅解我刚才的无礼和粗~暴。申寒兄弟,我是一个没用的人,我连自己的老婆都无法保全,我想,我也没有能力回报国~家。遭此巨变,我的心真的很累,好像歇一歇。我这一辈子,为了追求自己的理想,为了追求梦中那些能给人类带来福音的技术,一直在抗争,不惜被世人唾弃,甚至被祖国驱逐,无论遇到多么艰难的困境,只要米拉陪在我的身边,我从来没有害怕过,从来没有放弃过。可是,你知道吗,今天,杨义峰告诉我,这么多年来,我居然一直在祖国的保护之下,我才知道,我竟然一直是祖国惦记的孩子。我很幸福,我想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米拉,让她和我分享我这一生中最大的幸福,可是,我没想到,我还没来得及说,米拉就走了。米拉走了,她累了,到天国去了,她再也不会给我做我最爱吃的咖喱羊肉了……米拉累了,她休息了,我也很累,我再也不想再争了,什么对错,什么荣誉,我都不管了,我只想自己静一静,去陪伴我的米拉。原谅我,我一生坚强,从来没有屈服过,这一次,就让我懦弱一次吧,我不能和你一起回去了,还请你原谅。唯一遗憾的就是,我没能回到祖国,而是死在了这里……”说到这里,历三成的脸上露出微笑,将手伸进自己的衣兜,向后退了十几步:“再见,申寒,再见,我的祖国。”
申寒看着历三成絮絮叨叨,猜到了他要做什么,不过,他并没有阻止,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件事对历三成的打击太大了,他理解历三成的悲伤和痛苦,也理解历三成的选择。
“我的手枪呢?”历三成愣了半天,气急败坏的冲着申寒大叫起来。
“诺,在秋叶那里。”申寒笑了,幸亏自己多了个心眼,防了历三成这一手,要不然,恐怕还要多出许多麻烦。“我害怕历教授一不小心扣动了扳机,我们就一起跟着倒霉,所以,在教授昏迷的时候,就将先生身~上所有的危险品都收了起来,交给秋叶保管了。”
历三成转身就要跳河,已经得到申寒命令的秋叶早就等在那里,伸手就将他提了起来。
“历教授,希望您能配合我们。我可不是杨义峰,他是军~人,有严格的纪律规定,不能对你无礼,我可不一样。你应该知道,我是做什么的,我有一百种办法能够让你乖乖听话,我也非常想用在你的身~上,以报复这两年多来你对我的热情款待。请你仔细考虑,要不然的话,我只能让您再一次昏迷,将您强行带回去。您看,您愿意选择哪一条路,我们可以谈一谈。”申寒微笑着让秋叶将历三成塞进车内,并限制了他的自~由,然后一起上车,命令老马离开这里。
“历三成教授,不是我说你,你真的太懦弱了。”申寒不管历三成的抗~议,自顾自说道:“你是一个教授,是一个拥有高端知识,应该能够为人类做出巨大贡献的人,但是,你却不是一个男~人,不是一个真正的男~人。”
“是啊,历教授,你真的不该去自~杀。你没听说过吗?天涯遍地是芳草,没有牡丹有芍药。温~柔贤淑姿势多,只有天使人最好。你应该找一个天使,美丽漂亮,不老不死,保你……”老马在一边扯着嗓子叫道。
“闭嘴。”老马的胡说八道让申寒气急败坏,他没想到,这个家伙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能够胡闹,一巴掌将他的语音给关了。“对不起,这个家伙的设计者一定是个变~态,让你见笑了。”申寒无奈的收起自己好不容易才编织好的长篇大论,直截了当的对教授说道:“教授,我的意思很简单,不管你用了什么手段,既然你能在两年多的时间内让我变得强大,你也一定有办法让我们国~家的战士也变得强大,如果你帮助我们国~家打赢这场战争,我们就有希望抓~住这场战争的主犯,为米拉报仇。”
“抓~住这场战争的主犯,为米拉报仇……”历三成低着头,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过了一会儿,他终于抬起头来,看着申寒:“你说的不错,我刚才的确是在逃避,不是一个男~人应有的作为。”说到这里,历三成的眼中重新焕发出他独有的那种疯~狂:“申寒,你知道我在做什么实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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