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寒芒将至,万道剑光齐发!
两种光芒带着摧枯拉朽之力在天空之上掠过,下方仍在苦苦挣扎的蛟族原本惧怕到极点的心里忽地涌起一股希望。
有大长老在,他们都会平安无事的……吧?
他们心中的想法还未曾落下,便看到那两团光辉撞在了一起。
众妖连忙停下手中的动作,双方皆用剩余不多的妖力铸起结界,只恐自己的性命并非落入敌方之手,反倒会被自己人所伤。
可他们闭着眼睛等待了半晌,非但没有感觉到两种力量相互碰撞而带来的巨大冲击,甚至连那两团刺目的光芒,似乎都消失了。
待他们终于确定无事发生,缓缓睁开眼睛看去之时,却看到方才还来势汹汹的两团妖力,现下竟都烟消云散了。
天幕之上仍旧明亮,仅过了这短短时间,倒像是什么都不曾发生一般。
如若不是远处那一片倒在地上的房舍,他们还真觉得,无月城只是路过而已。
现下的情况莫说群妖有些摸不着头脑,就连北桓与旖霓,也都是一头雾水。
他们的妖力之中皆是浊气为主,而在方才相互碰撞的一瞬间,竟都化作了清气。
在永恒结界之中,清浊之气是永远相衡的。无月城大举进攻,原本是提升了其中的浊气,导致平衡有些略微失调。在它自行产生更多清气来弥补平衡之时,因着清浊调转,现下的碎月湾中,竟是清气占了上风。
莫说无月群妖,就是蛟族在经历过阴泉倒灌之后,便也开始试着修行浊气。
故而在清浊调转之后,双方竟是谁都没有占到便宜。
北桓眸中浮起一层愠怒之色,而后重新化为人形。太阿剑缓缓降下,落在他的掌中。
“顽火部……”他咬牙切齿道“最好不要让我知道是谁启动的那个阵法,否则,定要他碎尸万段!”
此刻正御剑前往凤梧雪山的郁晋,分明身在云端之上,却忽地感到一股彻骨的寒意。
“我从前来的时候,怎么没觉得有这么冷。”他略微紧了紧衣袍,催动着太阿剑更快地向前而去,“罢了,这人族的身子还是太弱,还是自己的身体好用,最起码不怕冷……”
旖霓原本还在极力控制着自己的妖力,在动用超出蛟族力量的同时不让自己的身形发生改变。可没想到这清浊忽然翻转,到让她省下了这个心思。
清气充裕,除却司祭之外,碎月湾中的群妖皆被抑制。
若是再打下去,可就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了。
“看来你选择现在离开无月城,也不是什么好时机。”
北桓双眸一凛,还不曾开口,便感到一阵强悍的力量从那片残垣断壁中缓缓升起,沿着平缓的地势徐徐铺展开来。
这力量熟悉且陌生,纵使没有看到来人究竟是谁,可他即刻便能指出这力量的致命弱点究竟是什么。
这是他的半身。
他刻意挑在自己妖力微弱的时候进攻碎月湾,便是打着半妖失去战斗力的主意。可如今清浊倒转,原本是他致命弱点的妖力,顷刻间便成为了他最大的助力。
现下碎月湾中清气浓厚,而在他体内的清气尽数转化为浊气,竟解了他现下的困境。
一个人影从倒塌的众多房舍中缓缓站起,上身的衣物不知所踪,而他结实的胸膛之上,却浮现出了一个巨兽的图腾。
在成为半妖两千年后,萧宸逸终于得到了柏阖血脉的承认。
他的双眸化为金色,俊逸的脸上带着几分邪气。
“别来无恙,”他略微一笑,沉声道“北桓。”
即便未曾出手,可仅仅说了一句话,碎月湾之中的灵炁竟开始发生了不自然的涌动。
被承认的柏阖血脉,再加之人族巅峰的实力,竟使得人间界灵脉都为之一颤。
北桓眸中寒光略微闪动,嘴角却是扬了起来,“别来,无恙。”
两张脸本就一模一样,如今就连神情,都是别无二致。唇角的笑意凝着森然的冷冽,似乎今日在此处相逢,是他们早已料到,且期待已久的事。
柏阖血脉承认了萧宸逸,便说明在今日,他们之间只能有一人活着离开碎月湾。
旖霓从未和他提起过,他体内的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究竟源自何处。
现下见到这个给予自己力量的人,萧宸逸心中却只有一个想法——
杀了他。
双臂从身侧缓缓抬起,掌心之中湛蓝的光芒不断涌动,空气中瞬间便凝出了些许水球,经久不散。
远处的碎月湖也无风自动,泛起了粼粼的波光,似乎有一股极为强大的力量深藏在水中,只需萧宸逸一声令下,便能从中冲出,吞没山河。
北桓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不知为何,心中竟觉得有些熟悉。
似乎……曾亲眼所见一般。
在人间界倾覆之后,对于这一场时隔三千年降下的浩劫,不屑修行的人族毫无还手之力。
而玄门八大派因着相距甚远,而又不通消息,以至于在浩劫开始的前两个月,因着自视甚高许久,且那时的妖族也不甚强大,一时之间也能安保太平。
可自从太华山倒,群妖尽出之后,从秘境之中逃出的妖族皆实力强大,纵使他们防范严密,可在绝对的实力压制面前,也皆是无用。
无月城的旧部肆虐人间,从他们手下逃出生天的玄门人士甚至不是对手,只得仓皇逃往翠萝山,寻求岚门的帮助。
可谁知待他们千里迢迢来到翠萝山下之后,看到的却也是满目萧瑟。
三个月前,于秋死了。
与其他四位长老同归于尽,死于岚门弟子之手。
身为掌门,却无法在乱世中保住翠萝山,不能让众弟子偏安一隅。修行多年,在面对太华群妖之时,却只有无能为力四个字。甚至于连岚门的世代法器,都不认他为主。
自此之后,岚门的重担,便只能落在亲传弟子的身上。
或者说,落在了温余的身上。
在岚门尚且鼎盛之时,便唯有他一人是最特殊的风属魂力。纵使现下八大派的残部都加起来,也找不出第二个风属魂力者了。
只要他还活着,笼罩翠萝山的结界便不会被攻破。
在最坏的结果到来之前,温余的存在,便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木动而为风,就差这么一点点,我怎么就不是风属魂力者呢?”
少年的掌心之上闪动着一团碧绿的光芒,可不论他如何操纵前方的树枝摇摆,都只能带来些许的微风。
“思宁,你又偷懒!”他嘟囔着转过身去,便看到一个少女倚在不远处的树旁,“不好好修行,当心被掌门看到。”
“我今日可比你早起两个时辰,纵使掌门看到了,也不会责怪我的。”谢思宁向前略一倾身,便瞬间来到了他面前,“他肯定会说,思远身为兄长,理应照顾思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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