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士长瞥了眼阿布索，终于收回了抡起的巴掌，再一次吼道：“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长官！”

    阿布索和学员们齐声吼道，他们的声音中带着愤怒，但是眼看副教授也和自己站在一起，倒是没人敢有怨言。

    “芙蕾副院长，汉斯是个好军士长，就是有些粗鲁，还请见谅。”弗尔坦丁远远地看着前线，用毫无感情的机械音向身旁的菲勒副院长解释道。

    “当然，弗尔坦丁阁下，他们现在就是绝域军团的一员。”芙蕾副院长点点头表示理解，“请放心，我随行只是为了确保不出现大规模伤亡，绝不会干涉绝域军团的任何命令。”

    “很好。”汉斯军士长扫视了众人一圈，将那股恨不得把自己活吞的愤怒目光尽收眼底，“记住你们现在的状态，但愿待会到源海后不会哭着找妈妈。”

    他扭头看了看即将开拔前线的军团，向着洛伦茨分院的学员们吼道：“出发！待会别他妈给我丢脸！”

    学员们灰头灰脑地挤入小型战舰中，这艘战舰又旧又破，完全比不上洛伦茨分院的制式装备。但是没办法，所有大君境以下的战斗力量都被划归入绝域军团统一指挥，只有大君境以上的强者才能组成代表学院的突袭队。

    “你就是那个拯救灯塔的佐渥？”汉斯军士长大喇喇来到廖杰身旁，从头到脚上下打量他。

    “是，长官！”廖杰蹭的一下站起来，仰着头高声喊道。

    “很好，坐下！这他妈才像个士兵！”汉斯军士长满意地点点头，重重拍了拍廖杰的肩膀。

    “待会机灵点，跟在我身后活下来的几率会大一些。”军士长拍完廖杰肩膀，凑到他耳旁小声说道。

    廖杰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还是顺从地点点头。军士长说完转身就走，靠在驾驶舱的门口悠闲地擦着靴子，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

    学员们紧张地向着窗外张望，没什么人注意到这一幕，只有菲勒嘟囔了两声。

    哐当！战舰忽然剧烈地震动了一下开始紧急制动，让猝不及防的学员们纷纷扑倒在地。

    “废物。”汉斯军士长站起身鄙视地看了他们一眼，率先走下了战舰，前线已经到了。

    雷鸟军团集结接近尾声，所有的重型武器全都激活完毕，冷峻又可怕的雷鸟中队舒展巨大的钢铁双翼，在笔直的通道上进行着大象漫步，率先对源海中的邪恶种们展开轰炸，宣泄它们肚中的雷霆之火。

    洛伦茨分院的诸位饶是见多识广，也被这一幕惊地目瞪口呆。那些缓缓升空的雷鸟们，竟然全都是大君境的机械生命体，足足有数百架之多。

    “快跟上，你们这些废物！”汉斯狠狠踢了一脚发呆的学员们，带领他们穿过三道要塞防线，穿越浓雾一般的黑暗，来到了世界的堤岸，再往前就是源海了。

    源海这个词廖杰听说了很多次，无不代表着危险与神秘，似乎触及到这个世界的秘密，今天终于能够亲眼目睹。

    像是翻滚的黑色深渊，黑暗的雾气不断升腾。海面上一个个旋涡中闪过不可思议的画面，有宏伟繁华的城邦，有死寂到极点的荒原，更多的则是数以兆计的各类生灵。

    这些生灵有的只是凡人，有的则发出让廖杰灵魂颤栗的气息，然而他们统统像是地狱熔浆里的肮脏灵魂，刚露了个面就被拍成齑粉，永远地消失了。

    廖杰忽然明白了这是什么，并且从灵魂的层面升起了恐惧。这是一片概率之海，孕育世界之源。

    那些旋涡中沉浮的，被浪花撕裂拍碎的，全都是各种代表可能性的本源片段，本有可能在过去、未来、现在出现，但可惜全都变成虚无。

    或者说变成了养分。在海面之下，穿梭着一些庞大的阴影，将源海中零碎的本源片段吞入腹中，渐渐炼化成真实之力。不过它们似乎性情温顺，没有向岸上发动攻击的意图。

    源海，本源片段，真实之力，真实平原……这些名词在廖杰脑海里闪电般划过，仿佛劈开黑夜的惊雷，让他隐约看到了世界的真相。

    嗡——嗡——

    雷鸟中队盘旋着从众人头顶飞过，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打断了廖杰的思绪。它们机身涂抹着特殊涂层，可以短暂抵御来自海面的腐蚀。肥圆的机腹忽然敞开了，雷霆之火下蛋一样坠落海面。

    那些圆滚滚的金属球体一接触海面就像坠落的陨石一样，表面的涂层开始剧烈燃烧，最终还是逃不过被腐蚀消融的命运。

    不过在此之前它们已经下潜了足够的深度，并且成功地引爆了。源海深渊般的海面发出沉闷的爆炸声，蓝色的雷浆将漆黑的海面一块又一块地点亮。

    借着这些昙花一现的冷光，人们可以看到海面之下，蝗群一样让人头皮发麻的黑点正在飞速上升。

    “敌袭！岸基武器充能准备！”

    在那些东西扑出海面之前，雷鸟军团的指挥官们就嘶声裂肺地发出了战斗指令

    嗡——

    可怕的震动声在空气中回荡，直让人大脑眩晕。那些隐藏在要塞中的巨大炮管全都对准海面，真实之力激荡，在炮管根部不断蓄能。

    海面很快爆裂了，无数挥舞着触手的邪恶种从海面下跃出，铺天盖地地朝着岸上涌来。

    随之而来的还有蠕动的黑暗，向着岸上疯狂逼近。远处灯塔群亮起了光幕，形成屏障将蠢蠢欲动的黑暗阻隔在外。如果不是部分受损，灯塔群甚至能主动驱散入侵的黑暗。

    邪恶种！廖杰的心头颤了颤，之前那段岁月中的恐惧再一次袭来，死亡一样摄住他的心神。他尽力平静下来，这些长触手的家伙们相对而言还算是好对付的。

    咻——咻——

    可怕的能量束同时从岸基武器的炮管里射出，将海面照得雪白一片。所有被能量束击中的邪恶种全都焦熟地坠入海面，但是还有更多的邪恶种从海底涌出，源源不断地扑过来。

    “机械中队、枷锁军团出击！”

    雷鸟军团很快变换了战术，身后要塞的大门敞开，无数机械生命体涌出，冲向岸边阻击上岸的邪恶种。机械军团是西境的主要进攻手段之一，虽说整体实力一般，但往往能以量取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