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老公爵记恨与否,我都很庆幸,能及时撤出战场。
能够给十几万联军造成重创的怪物,一定是既强大又棘手的,如果没能及时退出,势必我的家人也会和老公爵的军队一样,遭受重创。
常言道不患寡而患不均。
这老头之所以会恨我,多半并不是因为我中途撤退得原因,而是我的家人都全须全尾的活着的原因。
我敢打赌,倘若在撤退之前,我的家人就已折损过半,即便我临阵脱逃了,老公爵也只会出言安慰我,并假惺惺的劝我节哀。
是的,就是假惺惺的,表演一手好戏,感动其他人,同时收拢我们的人心,为下一次挥霍做好准备。
或许有人会忿忿不平,认为我太过自以为是,总把别人当坏人看。
事实上,如果他当真心存善念,就不会在我即将被捏死的瞬间,还选择远远眺望,静观其变。
别说当时没有战机,泰坦被废,歌利亚被围攻,阿特拉斯正和我较劲儿,三个敌人都在忙乎自己的事情,根本威胁不到阵地其他人,而且阿特拉斯眼已盲,只要以猛烈的攻势,吸引它的注意力,并迫使它不得不松手,只要这样做了,我必定会承所有救我之人的情。
要知道,被紧紧攥在手心的那一刻,我是多么的痛苦,多么渴望能有个人来救我。
然而,老公爵没有,他就像个陌生人一样,远远的眺望我,看着我的骨头被捏断,看着我被捏到吐血,看着我的生命一点点消亡。
幸好,天道有轮回。
上天赐予了我一次撕心裂肺的痛苦,却又拯救了我与家人,以及施恩与我的人的性命。
同时降罚给那些冷漠的人,夺取了至少一半人的生命。
在我看来,这是报应。
既然不宜在达赛城露面,那就不回去了,反正那里也不是家。
而后,我又询问了泰勒关于艾瑞城的情况。
老爷子告诉我,艾瑞城那边暂时已经控制住了局面,想必要不了多久,就能将灾厄彻底消除。
当问及艾瑞城损失时,老爷子轻叹一声,道“这场灾厄,艾瑞城一共丢了十三座城镇,虽然就国力而言,算不上重创,但也伤筋动骨了。”
我幽幽一叹“贪念,这一切都是贪念作祟,如果卡特霍顿那老家伙肯听劝,又或者没那么贪的话,艾瑞城何至于此说起来,卡特霍顿那老家伙现在大概正在考虑要如何将民愤转移到灾厄身上吧,同时还要考虑如何封住知情人的嘴,因为真相一旦泄露出去,将会对他,包括卡特家族的统治地位产生极大地动摇。”
“你分析得不错”泰勒道“就在昨天,卡特霍顿发布诏书,细细列举灾厄所造成的灾难,并召开誓师大会,决定将所有怪物一个不剩的统统铲除,以此安慰那些不幸遇难的子民。”
“还真是会选时机,初战告捷,无论是苦战的冒险家,亦或是普通人,每个人的内心都自绷紧的临界点得以片刻松懈,这一瞬间的松懈,给了卡特霍顿可乘之机,以诏书、誓师的方式,调动人民对灾厄的痛恨,同时收拢民心,稳固政权,怕是这一战之后,艾瑞城人民对卡特家族的拥护又将重回高峰,好手段,当真是好手段啊”
人民是既朴实又愚蠢的,谁能让他们吃饱穿暖,再给他们一点点生存的尊严,立马会将对方奉若再生父母。
这次收敛人心之后,只要卡特家族不做太过出格的事情,皇家的地位依旧无人能够动摇。
本以为能够借灾厄之手,瓦解卡特家族对艾瑞城的影响力,只是没想到,卡特霍顿如此精于摆弄人心。
看来,我这次当真失算了。
不过,失算就失算了吧,只要精金秘银仍在,卡特霍顿就不会放任它们被别人挖掘,毕竟贪婪之心,人皆有之,而卡特霍顿更甚。
只要贪念不消,待好了伤疤忘了疼之后,他必定又会偷偷挖掘精金秘银,以此扩充国库。
只不过,卡特霍顿一定料想不到,这次所谓的灾厄,也只不过是一群被封印在灾厄源浅层的小喽啰罢了,真正算得上灾厄的存在,还没露面。
挂断了通话,仰望满天繁星,我的内心,既渴望又忐忑。
艾米丽很喜欢我送她的咖喱棒,一大清早,就开始练习剑术。
虽然隔着一扇玻璃门,听不到声音,还隔着两幅窗帘,也看不到身影,但那种熟悉的气息波动,还是惊醒了睡梦中的我。
看了眼怀中正沉睡着的白云英和小蕾米,用最轻柔的动作,抽出被她们压在身下的胳膊。
刚一起身,就觉得手臂两点又湿又黏,低头一看,不禁哑然失笑这俩小丫头,竟然流了好大一片口水。
脱去睡衣,换上外装,拿着西岚的妖刀,蹑手蹑脚进了院子。
刚关好门,就听一声锐鸣响起,一抹剑影,随后而至。
长剑的剑身,轻轻搭在我肩膀上,在朝阳的照射下,绽放出炫目的彩光。
呵呵一笑,我将骑士长剑拨到一旁,轻声问道“这把剑怎样合不合手”
艾米丽微微颔首,又继续练起剑来。
我也在一旁不断练习起自创刀法来,同时将西岚的刀法也一并糅杂进去。
练了大概有二十分钟,我突然忆起大太刀之前的叮嘱如果想要早些掌握杀意,就每天都要练习。
于是乎,我收起刀招,屏息凝神,一股股细弱清流,却凝若实质的黑红色杀意,自全身毛孔析出,并在短短数秒内,覆盖全身。
耳畔中,剑舞声骤停,同时,两道疑惑的目光投到我身上。
睁开眼,我对着艾米丽摆了摆手,道了声没事,就继续聚精会神的凝聚起杀意来。
听我这么说,艾米丽这才放下心来,没多大会儿,剑舞声再起,与之前韵调一致。
沉浸在杀意之中,内心却没有丝毫躁动,这是我目前的状态。
与过去刚一凝起杀意,就立马狂暴似疯狗的状态大相径庭。
这种结果我也不知原因,唯一可能,大概是用的久了,适应了。
然而就在我心陷空灵之际,陡然间,耳边响起一连串儿熟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