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久闻天站在所谓的城主面前，那块洁白无暇的玉在他的衣服里藏着，紧贴着他的胸口。现在才是早上的八九点，久闻天戴上这块玉已经有三个小时了。

    “爸，这块玉是什么？”

    面对着久闻天一脸的疑惑，久谷面无表情地解释道：“是你妈留给你的，你戴上它就行。”

    久闻天一下子愣了，过了好久才问道：“妈妈她不是在很远的地方吗？”

    或许久闻天知道，很远的地方也意味着天堂，但他也一直相信着自己的母亲可以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而这突如其来的白玉，更是将久闻天带入了无限的遐想。

    久谷知道，每个孩子都希望有母爱，这是父爱无法比拟的，所以这块玉也就暂时代替了他的母亲来爱他，“对啊，只有带着这块玉，妈妈才能找到你呢。”

    想到这里，久闻天不禁大胆了起来，又或许说是久闻天酝酿好了，他像刚才父亲那样双手握在一起向城主作揖道：“大人问我为何要学武力，在我看来，武力当是一种保护，以己之力而护他人、护弱者。总之，在我眼里，武力是用来行侠仗义的，我想要学武力，也只是想要保护我想保护的人而已。”

    城主面无表情地追问道：“那若是你错了呢？”

    此时的久谷死死地盯着江城主，彷佛在等着一个时机，一个杀手的时机，但他佝偻的身材实在是配不上他鹰一样的眼睛。而江付清江城主也感觉到了身上的一股凉意，这是一个非常敏感的机制，很多时候我们都会因为别人的眼光而感到不自在。但将付清并没有太在意，这里是城主府，无数高手云集的地方，这让他的安全感非常强烈。

    久闻天笑了笑，充分发挥了小孩子不该有的智慧。在江城主的注视下，久闻天缓缓道出：“江城主，很多时候我们都会做错事情，但并不代表我们做的就是错的。在他人眼里，或许我不该，但在我眼里，我就应该这样去做。曾听闻‘鹤鸣于就皋，声闻于天’，我们努力去坚持，不就是因为我们认为自己是对的吗？”

    整间屋子里没有一个人说话，眼瞅着气氛渐渐尴尬。久闻天继续说道：“我坚持学武力，难说这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但在我看来这就是我正确的决定，所以我想坚持我的选择。假如说我无法坚持下去，那或许这便是一个错误的决定，而我不希望由他人来决定我的对错。”

    江付清鼓起掌来，哈哈大笑道：“好一个鹤！久闻天，闻天……这是个好名字啊！久老，你的孩子可真聪明啊。”

    久谷顿时换了一副慈祥的笑容，那深邃的眼睛透露出无限的慈祥，“是嘛，哈哈。”

    江付清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久谷身上，而是全身心的投入到了久闻天的身上，江付清跑过去对着久闻天的身子不停的拍，就像是瓜农在精心挑选瓜一样。不过此刻的久闻天，在江付清眼里更像是一个完美无瑕的玉。

    “看到过那么多的武者，就是没见过有一个像你一样有文化的，而且还是个孩子，嗯……真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江付清眼里全是满意的神色。

    久谷在后面说道：“城主，闻天他能不能学武？这孩子既然有这份心，那就由着他去吧。”

    江付清头也没有回，只是上下打量着久闻天，点着头回答久谷：“好啊好啊，看来我故城又要壮大了。走，孩子，我带你去学武。”

    江付清领着久闻天到了练武的院子里，这里有着几百人，大到五六十岁，小到十几岁，但压根没有久闻天这样的年龄。

    不过突然从人群中跳出来一个小女孩，扎着双马尾，小脸红彤彤的，满身的汗珠，看来是刚训练完了。女孩看着久闻天，笑了笑，跑到了江付清的身旁。

    江付清蹲下抱住了她，笑问道：“有没有好好练习啊？”

    女孩嘟嘟嘴，装出来很生气的样子说道：“你居然不相信我，我可是有非常努力的练！你看我着衣服都湿了。”

    “相信，相信。我怎么会不相信我的秋舫呢？”江付清一副宠爱的神色将江秋舫抱了起来，“来看看你说的这个久闻天吧。”

    久闻天愣了愣，这才知道他的姐姐居然是城主的千金，之前自己只是认为她或许是富贵人家的女儿，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种身份。久闻天见状又立马作揖说道：“公主好。”

    江付清笑了笑放下江秋舫，江秋舫嘟着小嘴拍了久闻天一下，“你怎么跟别人一样，不许你这样了，叫我姐姐就好。”

    久闻天笑道：“姐姐好，还是这个叫的舒服。”

    久谷有点发愣，他不明白自己家的猪是怎么拱到白菜的，不过这确实是一件好事，一是闻天有了伴，二是自己不用担心他受欺负了。

    久谷上前向城主作揖道：“江城主真是有一个好女儿呢。”

    江付清用余光撇了一眼久谷，眼里带着一丝丝的寒意，不过他却又马上将目光收了回来，因为刚才看久谷的那一眼，看到了杀意！江付清心里暗嘘一声，心道这老头不简单，现在才发现，看来是自己大意了。

    江付清转过身去，想要从这个老先生身上打量出一些什么了。因为能让他感到震慑力的，或许在他的认识里，那只是屈指可数的罢了。

    在打量了一番后，江付清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因为这个老先生无论怎么看都是一副普普通通的样子，就连武者专属的气场都不存在。江付清笑道：“久老先生说笑了，小女终归是个女子罢了。”

    在场的人，只有江秋舫没听明白是什么意思，其余的人都听出了此话的画外之意。那就是我的女儿虽然好，但她也不过是个女孩子罢了，今后的日子也是要过一个女人的生活，而不是走武者的道路。

    江秋舫看起来很高兴，因为她感觉父亲是在夸自己，于是笑的很欢。

    久谷没有再说话，他知道江付清这句话是说给自己听的，他也明白城主的千金怎么会看上自己家的穷小子呢。久谷长叹一声，握着拐杖不再说话。

    江付清见此便知久谷知道其中之意了，也笑了起来，正当他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一道清脆的男生让他停住了脚步。

    “江城主可知‘知其不可而为之’？假如一开始就受到了自己父亲的否定，那作为一个孩子该多么伤心。鹤立于鸡群方知是鹤，鹤若坐于鸡群便难知是鹤。”这句话让江付清朝着声源转了过来，正对着久闻天，而久闻天丝毫不畏惧地继续说道：“造船的目的是什么？是留在渡口平平安安过一生，还是朝着大海航行？鹰若不翱翔于天，难知此鹰会不会被麻雀吃掉，江城主，还望你收回成见。”

    “哈哈哈，”在江付清的身后传来了大笑声，江付清明白这是久谷的笑声，久谷笑完后说道：“好一句‘知其不可而为之’，好孩子，好孩子啊！”

    江付清不再说话，只是让这里教练认识了一下久闻天，然后自己便送久谷离去。走到问外后，江付清不解得问道：“老先生，方才令郎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江付清乃一代武者，舞文弄墨自是不擅长，他刚开始只是觉得这个孩子倒是挺会说的，加上秋舫的求情，自己也是默然答应了下来。但是江付清倒是没有想到此子文识渊博，自己决然是比不上的。

    久谷笑道：“江城主，在这座城中可否有一位女武者？”

    江付清点点头，“自然，我知道一位。”

    “那自然你知道此人是女武者，那为何不相信自己的女儿呢？”

    江付清叹了口气说道：“我所认识的那位，她打小就是孤儿，父母又与外人结仇，她没有办法才走上了武者的道路想要自保。可惜了，她最后还是死了。不过现在令我好奇的是，您究竟是何人？为何我对您这么熟悉，却怎么也想不来了？”

    在回忆里，江付清一直在探索着脑海中与这位老先生有关系的一切，但怎么也想不起来，唯有那一个眼神，那是死神的眼睛，让他浑然感受到了震慑力，而这种情况自己也是目睹过的，只是年代已久，自己再也想不起来了。

    久谷笑了笑，说道：“我只是一个废物罢了，那年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妻子，空留下一个孩子逃了出来，更名求生而已。我年事已高，还有一些必须要做的事情，久闻天托付给你了，若是有人问起你。你只管说他是我久重天的孩子便可。”

    江付清闻言长舒一口气，然后憋在了嗓子眼不敢出气，就这样沉默了许久后才开口说道：“您……回来了？”

    “不必多说，我本想着照顾孩子到死去得了，但现在我感觉我的孩子是个可塑之才，当爹的要去给他铺路了。”久谷说完便扶着拐杖缓慢离去了，只留下江付清一脸惆怅地留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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