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看她去死!”
“作为刑罚长老,我也知道定天门的规矩。”
“我愿意代女受过,承担一切责任!”
洪亮的声音落下,在场众人都不约而同心脏揪紧。
刑罚长老知错犯错,要加三倍处罚。
如果姜焕真的要替蒋清受过,那么所有刑罚都会受三次,并且最终还是会死。
“姜焕长老!”
一位跟他交好的长老急切出声。
“你要是散去一身修为,那我定天门就少了一个挑大梁的人!”
“这不是什么轻罪,你会死的!你死后,妻子要谁照顾?”
“你妻子有了女儿,却要失去夫君,你觉得她还能好好活下去吗?”
姜焕也红着眼睛看向那位长老,攥紧拳头,额角青筋凸起,像是在承受非人般的煎熬。
“我相信,有我们的女儿在,她一定会想尽办法活下去的!”
蒋清听他这样说,顿时着急起来。
在不知道自己是姜焕的女儿之前,她只想要保住性命。
可当她知道了自己是刑罚长老的女儿,就无法仅满足于保命了。
她想要借着姜焕的身份,过更好的生活。
但若姜焕废去一身修为,就算他最终不死,也没办法让她在定天门中达到万人敬仰的地位。
“爹爹,我不能让你为了我做到这一步!”
蒋清泣涕涟涟,扑过去哀切哭诉。
“我们才刚刚相认,怎么可以就这样分离?”
“女儿还没有好好孝敬过你啊!”
姜焕听她这话,心中更加动容,安抚对她笑了一下,又面色严肃望向掌门。
“掌门,我心意已决,养不教,父之过,她长这么大,我都没有教导过她一次。”
“她犯的错,就让我来承担吧!”
蒋清哭声更大,死死扯住姜焕的衣袖,不断摇头,“不,爹爹!”
“这怎么能怪你?”
“要怪,也该怪偷走我的那个人!”
她眼神愤恨,手指直直指向蒋韦,咬牙切齿道“是他!”
“他偷走了我,却因我不是他亲生女儿,就不好好教导我。”
“是他让我变成这个样子的!”
“爹爹,应该是他受惩罚,而不是你!”
蒋韦见到蒋清眼里的恨意,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狠狠掐住,疼得几乎喘不上起来。
可他有苦难言,只能硬撑着内心的痛苦,跪着对掌门道“掌门,没有错,一切都怪我!”
“您就处死我吧!放过他们一家!”
“这么多年,我内心已经被愧疚占据,痛苦不堪,现在唯有一死,才能让我解脱!”
看着这三人,掌门犹豫不决。
情感和理智的抉择,让他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境地。
就在这时,身旁突然响起“啪!啪!啪!”几声不急不缓的掌声。
姜暖月摆着巴掌走上前,冷冷嗤笑盯着蒋韦。
“真是好一番令人感动的说辞,好一场父女团圆的大戏!”
“你若真的这么多年一直心怀愧疚,为何此刻却不说出真相,反倒一错再错?”
蒋韦被她盯得浑身发毛,那对明亮的眸子,仿佛窥探到了他的内心深处。
他下意识朝后仰,身体紧绷,眼珠乱晃,慌忙道“我不知道姜姑娘在说些什么。”
“我已经把事情真相都说出来了。”
“蒋清害你的确不对!”
“但她才刚刚跟自己的亲生父亲相认,请你放过她这一回吧!”
“所有的罪责我愿意承担啊!”
“死我一个,还不够吗?”
姜暖月淡淡笑道“晋雪和孩子,可是两条人命。”
“就算一命换一命,还少个人呢!”
蒋韦惊骇指着她大骂,“你这小姑娘,怎么如此恶毒?”
“非要逼着蒋清去死才甘心吗?”
“恶毒的是你们父女!”姜暖月冷斥一声。
她往常总是弯成月牙的眉眼,此刻毫无柔和之色,冷厉非常,像是恨不得用目光将蒋韦杀死。
愤慨的语气让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到。
“蒋清做的那些事,大家都已经知道。”
“而你做的那些事呢?”
“你今天说出来的这些真相?就真的是真相吗?”
“蒋韦,你当年偷了孩子以后,做了什么,要我一件件都说出来吗?”
蒋韦心口像是被重石猛地一击,惊恐的盯紧姜暖月,额头开始滴下汗珠,浑身不住颤抖。
难道这个年纪轻轻,看着比自己女儿还小的小姑娘,真的知道他当年究竟做了什么?
穆含玉听她这般说,便知道她肯定知道什么。
轻笑一声,带着钩子的语调辗转到众人耳边。
“姜姜,你想说什么就说出来。”
“就算他们都不相信你,我也会无条件的相信。”
“若你不想让这父女俩活着,我也会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谁要阻拦都不行!”
最后一句掷地有声,落在众人耳畔仿若惊雷。
姜焕也愣了一下,才祈求的看向掌门。
掌门轻咳一声,正想要劝阻,就听一道婉转小调,从姜暖月口中传出。
“青山的小道哟,蜿蜒到溪边。
少年摘花哟,别在我鬓边。
青山的溪水哟,流淌绕屋院。
少年捕鱼哟,挂在我房前。
……”
少女声音清婉,一首乡间小调婉转动听。
大家都沉浸在这美好的音色中,唯有姜焕,瞪大了眼睛,双手颤抖,不敢置信的盯着姜暖月。
“这、这小调……”
姜暖月停下哼唱,认真注视他道“我总会梦见,自己变得很小很小,躺在藤蔓编制的摇篮里。”
“一个温柔的女人,一边摇晃着摇篮,一边为我哼唱这首歌。”
“梦中,幸福的时光很短暂,我被人偷走,灵魂强行被挤出身体,不断在山上飘荡。”
“我一直跟着那个女人,看着她痛苦,看着她流泪,想要去安慰,却什么都做不到。”
“直到有一天,我苏醒在这山间的木屋边,长成一颗姜。”
“经过穆含玉闭关时聚集的灵气洗涤,终于修炼化形,才成为姜暖月。”
“我一直不知自己为何执着的叫着这个名字。”
“但现在,我知道了。”
“我本就姓姜。”
“父亲说,这孩子眼眸弯弯似月牙,跟母亲一样,长大必然会是个美人儿。”
“母亲说,美不美倒无所谓,长成一个温暖的姑娘,便是她对我最大的期望。”
“父亲,我回来了,你却认不出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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