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第六层,哪怕在任鸿将五层地宫合一时,也未曾激发这一层的融合机关。
这层墓室十分狭小,只有一个丈许左右的特殊空间。但这处空间布置十分精妙,墙壁、地板乃至天花板,每一处都是无数天皇神篆禁法刻画。是以整个地宫为依托的异度空间。
如果有人想要盗墓取尸,空间自动脱离九天十地,在虚空自毁,使盗墓者魂飞魄散。
这是任鸿当天皇阁主时,为自己留下的最后保险。确保自己的尸体不会被人炼成傀儡。
狭小墓室内仅置着一尊三重棺椁,分别以石、木、玉为材。在棺椁周边还有一圈蒌翣装饰。并且于棺椁前端,组成龙凤篆刻的四个大字“帝女姜瑶”。
曾经烈山皇朝之主,炎帝陛下的公主帝女姜瑶。也是任鸿前世的妻子。
当年他假托“雨师”之名,入烈山皇朝行刺杀炎帝之事,彼时曾教授诸位公主琴艺。
其中姜瑶对他最有好感,还曾他处学得修行之术,借水玉之精成仙,后世称其为“水玉公主”。
因为任鸿前世放下两家恩怨,歇了刺杀炎帝的念头,遂从皇朝离去。
彼时姜瑶追出皇宫,踏遍天涯海角,在天渊与他重逢。
“那丫头,的确是个胆大包天,喜欢冒险的主。”
任鸿上前几步,突然棺椁闪过流光,一道道幻影随之播放。
那是位于地上享殿的一幕,是这座棺椁封棺时刻。
一位穿着华服的美妇,正在套棺周边忙碌。将一些心爱之物小心擦拭,轻放入石棺。
任鸿看得分明这些,都是他二人曾经用过的器具。
“以此作为留念”任鸿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原来这棺内陪葬,都是她亲手布置吗”
美妇人小心擦拭,嘴里碎碎念“那些战利品就放在其他几层当陪葬。但这一层必须留着我跟他的纪念物。我可不希望后世有人把这些东西盗走。”
二人初见时所用的木琴,两人携手天渊时使用的绳索,在太元仙府使用过的交杯盏
一件件器物被她妥善安置。当最外一层安置完毕,美妇人又在木棺内放了一张锦帛。上面密密麻麻用天皇金篆讲述姜瑶出海的经历。
“姜瑶出海,寻起死回生之药,欲复活夫君。彼时东海之民受群龙迫害,姜瑶心生怜悯,停留一处海岛庇护岛民,世人尊其为精卫神。
后来姜瑶入天渊求药,重归海岛不久与群龙大战。立地宫,葬于此。”
任鸿心道“果然是去天渊求药。”
天渊,位于天地之外的一处玄奇之地。在那里,可以得知天地最大的隐秘。
而这份隐秘,唯有亲自去天渊才能得知。哪怕任鸿前世出入过天渊,但今生因为不曾到访,大脑一部分记忆被迷雾封锁,根本无法回想起天渊内的事。
这是某位大神通者施加的咒,唯有亲入天渊者才能明白世界的真相。
但任鸿清楚,天渊有着诸多奇珍异宝,皆是天外流传之物。
定海大圣的腾影剑,利用了天渊内的一块玄铁。
颛臾手中那串手链,其材质来源于天渊。
姜瑶去天渊寻找复活之药,自然是顺理成章之举。
最后,妇人自己整理衣服,躺在玉棺中,并自行合棺。那一刻,任鸿依稀瞥见她在玉棺内盖写下两行小字“今世重逢已成空,只盼来世再白首。”
“她竟然是自己活着时候就葬入地宫了吗”
任鸿神情变幻不定“今世成空,所以期待来世重聚”
面对姜瑶的毅然决然,他心中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这时,来自颛臾墓的空间叠加逐渐剥离。混淆时空所带来的过去光影也开始溃散。
“来世重逢是啊,今世的确相见了。”
姜瑶的那张脸,可不正是齐瑶长大之后的模样
穿过漫长的五千年岁月,跨过间隔生死情爱的轮回。自遥远前世追寻而来的一抹爱恋,于今生再度重逢。
但这份沉淀五千年的爱恋太过于沉重,致使任鸿狼狈离开。
任鸿离去后,棺椁之畔又浮现一道少女的倩影。
痴痴望着任鸿离开的方向,倩影回归本体。
西昆仑,瑶池仙境,少女从弥漫赤雾的洗心池走出。
她身边萦绕的青云仙气凝成展翅高飞的青鸾鸟,伴随一声唳鸣震动九天。
霎时,瑶池仙山霓霞万道,瑞彩华光贯通霄汉。
东昆仑修行的诸位仙家纷纷惊醒,看着西昆仑展现的异象。
徐阴阳站在玉虚宫门口,眼神复杂“西昆仑传人出世了”
西昆仑中,弇妃娘娘真身赶来。见齐瑶仙体莹透玉光,大喜道“恭喜妹妹,终于丹成一品,跨入真仙道”
齐瑶甜美一笑,欠身致谢“多谢师姐护法。”
举手投足间,齐瑶带着一股成熟妇人的风韵。但下一刻,又返还少女天真烂漫之态,让弇妃差点以为是自己看错。
眺望东海,齐瑶轻轻拂过秀发,喃喃道“姜瑶、齐瑶、前世今生皆为本我。”
但这一次,我不会再放开了。
任鸿怀着沉甸甸的心情从第六层上来,他看到菡萏仙子正在修补镜子。
“你这是做什么”
“我私心想来,这镜子可以用来升级昆仑镜,就把碎片修补重造。”
毕竟这组三世镜出自太上道人之手,有仙器之资。
“昆仑镜算了吧。”看着这两面镜子,任鸿幽幽一叹“姑且留下吧。升级昆仑镜不差这点材质。”
这镜子,怕是颛臾留给定海大圣突破悟道的。
而这出自帝女墓的东西,他着实不想用。
关于颛臾那一世,甚至更古早之前延续而来的情缘,让任鸿不知所措。
甚至他很想问一问,既然当年颛臾来过这里,看到过第六层的棺椁。那么他是以什么样的心态在人间胡混的
如果颛臾跟自己的关系如自己所想,那么这人,未免太渣了吧
对于颛臾,任鸿是绝对绝对不会承认的
割裂感太严重了
这么浪荡的一个人,和诚实勤恳、忠厚和善的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在一起相提并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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