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无际的草原之上,两匹高头大马同向而行,
落在后面的辫发男子大喊道“曳赅,你是不是记错了要一席之地的意思,应该是去争天下第一吧”
“不,是你想错了”纵马在前的赵汝成说道“一席之地,就是字面意思。我要去看黄河之会,你帮我弄个能坐下来旁观的名额就是”
“不是,你去都去了”宇文铎仍不放弃“顺便打几场又怎么了”
赵汝成
对方这话明明一点逻辑都没有,但不知为什么,好像竟然很难反驳
他只得凶起来“少废话”
“好嘞”宇文铎一夹马腹,屁颠屁颠地往前去了。
黄河之会的时间定了下来,定在七月十一日。
据说朝议大夫谢淮安亲自去看过水位,总之是六国差不多地位的人,同时议定了这个时间。至于其它的国家,听安排就是了。
那么,剩下的就只有等待。
对于黄河之会的参与者来说,这段时间自是除了修行别无其它。
基本上不会有任何人因任何事来打扰。
除了固定的每日修行功课之外,姜望近期的精力都投注在“火界”之术上。点将台修行期间,在易星辰的帮助下,算是初步完成了此术。
但若要真正圆润自如,把它作为一记杀手而非破绽引入战斗中,却还需要水磨工夫。
这个时间,是十五日。
在与雷占乾的战斗中,看到破绽,洞察了雷界之术的运转细节,因而产生灵感,开始复刻,这中间是不眠不休地钻研,之后在当世真人易星辰的指点下,初步完成了火界之术。
最后用十五天的时间,才真正能够将这门术法应用到战斗中。
姜望自然要一试。
也只能在太虚幻境中。
说起来,自上次打到论剑台内府境第二之后,他是隔三岔五才来一次论剑,差不多把三四五六名的对手又重新打了一遍,排名第一的那位,始终没有出现,但名次也始终没有跌落。这说明,现如今的太虚幻境第一内府,也是在其他五行修士身上,积累了足够多的胜场。
但对方若是再不参与匹配战斗,恐怕姜望不必与之一战,也能够摘取太虚第一内府的荣名,不过那样终究不够痛快。
值得一提的是,解放神通的左光殊,最近也快摘取五行修士的荣名了看来在错失楚国黄河之会内府境名额后,这位小公子心情非常不好,总之是一直在太虚幻境里战斗的样子。
姜望正想着等会战斗结束了,要怎么安慰对方几句。
论剑台倏忽飞起,直入星河中。
已经寻到对手
论剑台逢于星河中。
看到对手的瞬间,姜望眼前一亮。
倒不是这个对手在太虚幻境里的形象有多英俊或者漂亮,而在于,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他此前并未见识过的对手。
现在的太虚第一内府
在黄河之会开始前,先问鼎太虚幻境第一,无疑是非常提气的事情。
而对于自己能不能做到
姜望从不怀疑。
很显然的是,对手也具备相同的自信。
没有交流,论剑台连到一起,两对充满战意的眼神碰撞时,就是交流。
两人都用剑。
但姜望的剑,就是普普通通的制式长剑,太虚幻境里最常见的兵器。
而对手的剑,如秋水一泓,流转在手中,显然是将现世里的长剑复刻进了太虚幻境这显然是个不差“功”的家伙,姜望也不是没有想过把长相思复刻进来,但看了看耗功的需求,最后还是决定低调点。
两个人的相貌,显然都不真诚。
独孤无敌的这张脸,太英俊了,英俊得完全没有瑕疵。
而现任太虚第一内府的脸,太平庸,平庸到几乎可以套用到任何路人脸上。完全无法匹配其人骄傲自矜的眼神。
但剑不会说谎。
剑客的剑,本身就是最真实的语言。
出剑即发声。
像是秋日午后,平静湖面上,微风一动,波光粼粼。
那温柔得似情人私语的剑气,就这么荡漾开来。
瞧来温软,却避无可避。
这是太虚第一内府的剑,这个女人的剑,有一种极致的美感。
姜望以无与伦比的战斗才情,直接拔剑而舞,身似飘萍,身不由己。
这一剑已经不及升华后的名士潦倒强,但用在此时,再也合适不过。
你剑似秋波,我随波逐流。
两柄剑一前一后,两个人一进一退,明明生死相争,却翩跹似舞。
这是一种非常奇妙的感受。
对这个在太虚幻境里以“宁剑客”为名的女人来说,尤其如此。
剑道是太伟大、也太浩瀚的一个世界,每一位真正的剑客,都对剑道有自己独特的理解。要遇到如此契合的两道剑式,实在不易。
但身为剑客,她自然不会因这点感受而影响剑式。反而是因着绝顶的剑道才情,顺着这种奇妙的感受,施施然转出一剑。
在荡漾的秋波之中,忽有一剑,似鱼儿跃出水面。
细看来,那是一滴水。
近前时,才知是一滴泪。
曾经秋波流转,情意绵绵。
曾见陌头杨柳,曾经月上西楼。
到如今,这一剑
悔教夫婿觅封侯
这是哀极伤极怨极的一剑,世间由爱生怨者,莫过于闺中此剑。
这一剑转折得极巧极妙,真是神来一笔,令人又爱又恨。
完全把双方的剑式混成一处,在自然的情感变化中骤现杀机。
当那一点剑光忽然点落眉心,“随波逐流”中的姜望,忽然发现自己无路可退。
对手以一种极其哀怨的剑势,破掉了身不由己之剑的飘转。
情人相恨,闺中有怨,你如何能说自己身不由己
姜望像一片飘叶,飘到了尽处,忽地悬停。
整个人绷在空中,那是一种在身不由己、无尽颓唐之后,忽然的紧绷。
这是聚集了所有剩余的生命力,因而奋死一搏的紧绷。
他人在半空,横拉一剑。
此一剑
名士潦倒,仍旧风流
十年落魄,以死勾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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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闺怨王昌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