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办?”毕晶当时就精神了,恨不能跳起来掐住谷峰脖子大叫,“计将安出?”他可是知道,自己这位师兄虽然外表嬉笑怒骂,但说话做事一向靠谱,从来不无的放矢打嘴炮,他说有办法那一定就是有办法。
谷峰很镇定,摇摇头道“这种事情向来防不胜防,你怎么堵也是堵不住的,所以与其尽力防守,不如全力进攻!”
“打架啊你。”毕晶听的一愣一愣的,“还防守进攻说的一套一套的,怎么个进攻法?”
“所以说你陷进一个小圈子里拔不出来了。”谷峰道,“你一开始组织这赛事是怎么想的,不就是既然没办法拒绝,索性把事情搞大么?现在一样的道理啊,既然挡不住被人的好奇,那就干脆点,索性自己先把所有事情都说清楚不就得了?找个靠谱的、影响大的媒体,全网发通稿,把所有人的出身来历、工作单位、性格爱好、练武经历都给晒出来,把所有人们感兴趣的东西都交代得明明白白,过不了几天就啥事儿都没有了……”
谷峰说得滔滔不绝的,毕晶一个劲翻白眼,终于忍不住道“说来说去,还是想爆料呗,想挖内幕你直说好不好,至于跟我这儿绕圈子吗?我发愁的是这个吗,我发愁的是,怎么让自己生活不被骚扰!你这么搞不整个儿火上浇油吗?别说关门封店了,我就是躲北极冰火岛上去都得被人跟踪挖出来好不好?”心说我发愁的还不止是这个呢,这要这帮人的来历泄露个一星半点才是大麻烦呢,当时找上门来的可就不光是粉丝了,国家都得找上门来把这帮人一个个绑实验室里做研究去!
“靠!我怎么会有你这种师弟的?你当初怎么考上p大的?”谷峰老脸一红,继而勃然大怒道,“还号称自己是媒体从业人员,我真特么以你为耻!传播学大众心理学你一点都不懂的?”
毕晶被喷得狗血淋头,张口结舌看着谷峰。谷峰敲敲桌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知道最吸引大众,最让大众一窝蜂跟风的是什么不?”
毕晶又楞了一下,好像想到了什么“是什么?”
“是神秘感!是信息不透明!”谷峰大概刚刚把气出完了,又变成循循善诱的长者模样,摆着权威的脸道,“一个社会热点形成以后,你越想把他压下去,越是隐瞒关键信息,大伙儿兴趣就越大,讨论的就越热烈,谣言传言就越多,事儿到最后也就越难办!你真把所有东西都说明白了,人们疑惑解开了,神秘感一消失,心理关注等级立刻就会下降几个等级懂不懂?现在可是网络时代,每天那么多事儿,没热点都要造几个热点出来,过个三天两天谁还记得你们这点子事儿?所以处理热点,捂着盖着从来都不是最优解,只有公开才是!打个比方说吧,半个月之前,发生过什么热点事件你还记得几个?”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哈……”毕晶眨巴着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很快又反驳道,“也不对啊?那些大明星还不是整天戒备森严的,出个门身边不管有没有人都带一帮保镖,不就是怕被粉丝围了?”
“这个你也信?”谷峰撇撇嘴不屑道,“那些明星一天天儿的买热搜你知道得花多少钱不?不是今天跟谁暧昧了,就是明天要跟谁谁谁分手了,后天艳压谁谁谁了,大后天又跟谁谁谁塑料花了,然后一二三四二二三四再来一次。为啥,不就为了维持热度吗?三天没新闻他们流量就得下降,公司就得赔钱——我说你可是号称娱记诶,这个你都不懂?”
“我重申一次啊,我不是娱记,我是党的文艺战线新闻工作者!”毕晶义正辞严道,不过却没接着反驳谷峰的话。
“再说了,你难道就没考虑过受众问题?”谷峰对毕晶的抗议置若罔闻,继续指点这个师弟道,“娱乐是大众产业,那些娱乐明星受众是啥?是脑残粉,是少男少女!格斗是真正的小众,别以为你这个大赛办得这么热闹就好像突然主流了,那是因为这种规格的比赛,全世界也没几个!关注格斗的,不说别的肯定没那么脑残,他们更注重的格斗本身!格斗明星只是附带!”
毕晶终于有点心动了。作为一个三流报社的三流娱记,虽然一向不拿娱乐圈(juan)当回事,但这里的道道多多少少还是明白的,还真就跟谷峰说的一样,有新闻要上没有新闻买水军制造新闻也要上,为的就是保持热度。而他们那满天飞的哪来擦屁股都嫌硬的通稿,往往就有一个共同特点贩卖神秘性!不管写什么东西,多多少少都得卖点关子,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让人防不胜防,套路比虚竹老兄的天山折梅手还复杂,为的就是吸引大众的眼球和讨论。
“所以……”毕晶上下打量着谷峰,“说来说去还是得找你对吧?”
“这不废话吗?”谷峰身体前倾对着毕晶神神秘秘道,“知道我啥单位的不?”
毕晶楞了一下“国社呗!”
谷峰一乐,得意道“知道国社干什么的不?”
毕晶一撇嘴“废话!写稿卖字的呗。”
“靠!”谷峰差点被噎死,觉得没办法跟这胖子沟通,大声道,“国社,国社!国社懂不懂?我们写什么高都要经过严格调查,就是最经得起事实考验的真材实料,我们说的就是权威,就是真理,就是结论!谁敢说我们说的不对,我们就让他消失!”滔滔不绝吹了半天,忽然又恢复怪蜀黍模样“所以……你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毕晶点头如捣蒜,“一定把大爷您伺候好了,好好给您爆爆料,想知道什么我们就说什么!”
这一次他是真有点被谷峰说服了,尤其是最后一句话,真正打动了他。作为一个新闻从业者,他当然知道国社在国内新闻界的地位。作为最高级别的通讯社,国社掌握着国内重大新闻的首发权,有了国家的背书,正如谷峰所说,来自国社的信息就代表着权威,代表着事实,种种不同的声音,一切都要以国社的说法为准。这一点,甚至连最高报纸和最高广电媒体,也有所不如。
更重要的是,由于前一点的存在,在大多数问题上,国内众多媒体无论是懒也好,节省资源也好,还是出于口径安全考虑也好,往往在国社之后,就不再进行第二次采访,直接采用国社稿件了。
而一个国社的出名记者,无论到哪个省,无论什么级别的官员,都会给他们一些面子。
有这几点原因,只要谷峰把自家这帮人的资料背景公布出去——无论有多少水分——都意味着官方盖章确认!
也许,这是一个机会,在自家这帮侠客拥有足可当真的身份证基础,再加上一道保险认证!
跟母老虎对视一眼,同时微微点点头——这事儿可以做!毕晶猛一咬牙下定决心,一回头,指指一帮人,“都给我听好了!你们的事儿,都给我好好说到说到听见没!”
众人听这俩人矫情半天,听得似懂非懂的,但最后这句还是很明白的,那意思明显告诉人家,你们自己的事儿自己编去,都编圆了别给我露了底!当下一个个点头答应,多大点事儿啊,不就编故事吗,说的当年闯荡江湖的时候谁还没骗过个把人似的?只有狄云多少有点愁眉苦脸,丁典轻轻拍拍他肩膀对他笑笑,示意一切有我,当下心里一宽,不再说话了。
毕晶见这帮人一边说一边挤眉弄眼,这才稍微放下心来。这帮人看起来都正气凛然的,但实际上一个两个都鬼精鬼精的,估计坏不了事儿。就算偶尔说露个一句半句的,这不还有自己呢吗?再怎么说谷峰也是自己亲近的师兄不是,总是能说几句话遮过去的!
谷峰得了毕晶的保证,心怀大畅,毕晶得了谷峰近乎官方背书的报道承诺,压在心底的那块大石头也是大大放松,俩人相视一笑,都心照不宣地嘿嘿乐起来。
……
“当,当,当,当”四记钟声响起,下午的比赛,开始了。
开台上满坑满谷的观众忽然发现,擂台下,除了原本某讯的十几台摄像机,在古武队的候赛区附近,还多了好几台机器,有的还连着某些从来没有见过的设备。
这是干嘛?难道个人赛更加重要,临时增加了机位?可也不对啊,要增加应该各个方向都加啊,怎么都加到一边来了?就在这帮人疑神疑鬼的时候,老k的声音已经响起来了。
“某讯视频,某讯视频。”老k休息了一中午,大概吃得不错,声音高亢又激动,跟tv5的宋老师韩老师一样叫唤着,“这里是常山体育馆,我们将在这里为大家现场直播,中华古武术与世界格斗交流对抗赛的重头戏,个人对抗赛!”
观众海啸般的呐喊声中,老k的声音越发亢奋“大家看,双方选手都已经做好充分准备,站在擂台下等待着上场比赛。你看他们一个个精神抖擞,生龙活虎,下午的比赛,一定会是一场场龙争虎斗!”
“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第一场是来自中华古武队的鲁免贵,对战来自世界联队的魅力战神罗宾汉。他们现在已经登场了!”大屏幕画面上,罗宾汉一脸凝重,与鲁免贵相向而立,画面右下角的分画面里,老k坐在演播室,一边假模假式翻着手头的纸质资料,一边问高景亮,“你说鲁免贵还能跟上午一样,战胜强手,给大家带来新的惊喜么?”
看台上,顿时发出一阵嘘声,开什么玩笑!
果然,高景亮一脸苦笑地摇摇头“恐怕是不能。罗宾汉上午虽然输了,但那是因为对手实在太强。但不管怎么说,他的世界排名第一都是一拳一脚在台上打出来的,绝非浪得虚名。鲁免贵虽然功夫不错,但也就是跟我差不太多——要让我去挑战罗宾汉,还能战胜他,我还没这么狂妄。而且,他上午耗费了大量体力,只怕……”
“是吗?”老k抬杠道,“那万一呢?”
“呃……”对这种杠精话题,高景亮没话说了,只好指指台上,“比赛开始了,我们先看比赛!”
举牌美女这时候已经下台,裁判手中铃声一响,比赛正式开始!罗宾汉脚下发力,庞大健硕的身躯旋风一般冲着鲁免贵就冲了过去,照着面门就是一记直拳。
鲁免贵显然没想到对手速度这么快,急忙闪开,右腿飞起,直踢罗宾汉面门。这一脚来得如此诡异,几乎是从不可能的角度踢出,罗宾汉伸臂格挡,与鲁免贵小腿一撞,发出砰的一声闷响。鲁免贵支撑腿微微一晃,身体趁势后撤,一个漂亮的连环部,变成右腿撑地,左腿横扫罗宾汉腰间,罗宾汉闪身躲过,两人打在一起。
很显然高景亮的眼光可比老k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整场比赛,鲁免贵虽然辗转腾挪,连踢带踹连抱带摔的,也击中了罗宾汉几次,但显然力量不足,对罗宾汉基本上没什么大的威胁。反而是罗宾汉稳扎稳打,却又步步紧逼,只用了三分钟,就抓住鲁免贵的一个破绽,拿下了这场比赛的胜利。
观众席上发出一阵叹息,也不知道是因为比赛不够精彩,还是惋惜鲁免贵没能得胜。不过叹息的同时,他们也发现,鲁免贵的动作比上午花哨多了,大开大合,来去如风,很具观赏价值。
“果然跟你说的一样,鲁免贵不是罗宾汉的对手。”老k也叹了口气,“那景亮你说,下午的比赛,还会有什么惊喜么?就像你一开始说的,那些比胡科、比鲁免贵功夫还厉害得多的高手高手高高手,会给大家带来什么样的比赛?”
“这个……我也说不好。”高景亮微微滞了一下,说话多少有点心不在焉,看着走下台去的鲁免贵,目光似乎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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