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贺宵对天籁之音没有特别实质的领会，但此刻，他感觉自己顿悟了——
如果有比金钱更让人沉迷的天籁之音，那么，请再来一沓！
就在电梯门快要合上的001秒，贺宵用他沉重的手指，按下了开门按钮。
崔嗣露出了一个意料之中的微笑，转身对贺宵说：“跟我去办公室打借条。”
岁晓紧紧跟在崔嗣的身后，幸灾乐祸地朝全身僵硬的贺宵扮了个鬼脸。
贺宵现在才切身感受到，传说中的天使面庞，魔鬼心肠。
他跟着崔嗣走进了电梯门对面的大堂里，看样子这里更像是一栋商业大厦该有的结构。
贺宵不久之前逗留过的前台，似乎更像是为了捉弄人而存在的恶作剧。
否则怎么会有哪间公司那么想不开，把前台安设在安全通道的出入口所对着的地方？
靠近电梯的地方明明更加正规，是更好的选择。
崔嗣和岁晓带着贺宵穿过了一个大厅，按照贺宵的理解，这个大厅应该是用于员工工位的设置。
可这里却只摆放了七八张用于会客用的深色沙发和玻璃茶几，从气氛来看，更像是酒店的大堂。
不过这个大堂，除了贺宵可没别的客人。
穿过这个区域，贺宵发现距离他三、四米的崔嗣面前，竟然又出现了一扇电梯门。
“又要坐电梯？”贺宵纳闷地问。
“又？”岁晓回眸一笑，“小哥哥，你之前有坐过电梯吗？”
贺宵被问的哑口无言，脸立马黑了。
他只能昧着良心安慰自己，细节并不重要。
不过刚才岁晓叫他什么来着？小哥哥？这么说她比自己年纪小？
贺宵突然觉得很受打击啊，腾意锦这样的鬼灵精他都能吃得死死的，怎么现在就栽了呢……
贺宵感觉这对双胞胎的人生阅历十分丰富啊，怎么会比他年纪小！？
能小多少？
贺宵的心中骤然掀起了狂风暴雨……不会跟谢不姚是一个年龄段的吧！
我勒个去！！！
贺宵觉得有必要让今天在这里发生的一切，全都烂在肚子里。
要不然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这个电梯连我都坐不了，你就更别想了。”崔嗣转过头淡淡地看了贺宵一眼，然后转身往电梯的左边走了过去。
贺宵奇怪的看了一眼电梯，突然察觉这个电梯根本就没有上下楼的按键，更加没有楼层显示屏。
电梯墙上只有一个闪着红点的圆形金属片，硬币大小，外面还镀着一层磨砂质感的透明薄片。
这个电梯的奇怪结构，让崔嗣听起来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平添了几分讳莫如深的神秘感。
这之后，贺宵就不敢再问些什么了。
他深谙的一些生存之道里就有这么一条：知道的越多，就越不安全。
他只是来借钱的，至于其他的事情，贺宵宁愿自己又瞎又聋。
跟着崔嗣走过弯弯绕绕的过道之后，贺宵终于来到了他的办公室门前。
按照他们走过的距离，贺宵推断崔嗣的办公室应该在这栋大厦的东北角。
其实判断这层楼里到底还有没有其他人，对贺宵而言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
这一路走来，系统的界面就只有崔嗣和岁晓两人的二氧化碳数值：242ml/s，231ml/s。
这两个数值不算普通，但没有高得很夸张。
比起崔嗣的公司为什么会在这栋大厦里，贺宵反而更好奇在崔嗣和岁晓超过常人的二氧化碳数值后，所拥有和掌控的是什么样的天赋。
崔嗣转动门锁，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贺宵并没有如意料之中的看到一间正规的办公室里，展现在他面前的，竟然是一套家具电器一应俱全的……豪华套房。
“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崔嗣抱着胳膊站在门边，脸上是一脸的得意，好像正在等着看贺宵大跌眼镜的神情。
但他完全低估了贺宵的抗打击能力。
自打贺宵坐跳楼机开始，就再也没有什么事情是值得他神情崩溃的了。
“拜托，人家好像一点也不惊讶。你能不能别给我们公司丢脸了，‘金龟子’大叔。”岁晓似乎完全不挑怼人的对象，就连崔嗣也没逃过她的毒舌。
看样子，她对这里很熟悉。
也不知道岁晓跟崔嗣是什么关系，独自一人径直走向了开放式的厨房。
贺宵听到了柜门开启又闭合的声音，紧接着是水声。
“你们想喝点什么？咖啡还是茶？”岁晓在水吧旁轻车熟路地操纵着各种小器具，头也没抬地问站在门边的贺宵和崔嗣。
崔嗣失望地瞪了贺宵一眼，冲岁晓嚷嚷道：“给我泡一杯奶茶，绿茶打底！”
“另一位呢。”岁晓问。
贺宵觉得这个地方，这些人实在是让人疑虑重重。
安全起见，他决定还是不要尝试会让自己陷入险境的事。
“我不渴，不用管我了。”贺宵不失礼貌地向看着他的崔嗣微微一笑，随着他坐在了客厅里的小牛皮沙发上，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略过了岁晓的好意。
崔嗣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来到这么舒适的环境里，他竟然意外的沉默，没有说任何的题外话。
待贺宵坐下之后，崔嗣就从沙发的三层矮柜里抽出了一张印着黑字的a4纸，看都没看一眼，就递给了贺宵。
“看清楚，这就是借贷的契约。没什么问题的话，签字画押之后我就会把钱给你。”
贺宵还有些不适应崔嗣这副公事公办的严肃神情。
他接过这张看起来并不复杂的借贷契约，仔细的阅读着合同上的每一个字，甚至是标点符号。
贺宵来借钱之前预料到会有类似签字画押的环节，是做过相关的功课的。
崔嗣给他的契约和网上的正规范本几乎一模一样，贺宵反复阅读斟酌了几遍之后，没有找出任何对他不利的漏洞。
“贵公司的名字叫‘绝生金融贸易公司’”’”’’”贺宵盯着合同下方，红色印章里的文字问。
“对。”崔嗣干脆地回道。
贺宵点了点头：“我看到条款里面是有质押内容的，我需要填吗？”
崔嗣笑了笑：“借东西当然必须要有抵押，你也不例外。只不过看在杜劫的面子上，我会给你免息而已。”
他开始用微妙的眼神去打量贺宵，说话的口气也不再像两人刚遇见时那样让人放松，带着商人特有的精明和试探，
“你的情况我从杜劫那里了解到了一点，还是学生对吧？”
贺宵忽然紧张了起来：“对……所以我也不知道有没有足够价值的东西跟你做抵押。”
“你有的。”崔嗣拿手指了指贺宵脖子上的项链，“这个就可以。”
贺宵下意识的用手按住了胸前的戒指，对崔嗣莫名的戒备了起来。
“你不用紧张，一切都只是正常流程手续而已。我这里又不是当铺，你用来抵押的东西还是可以放在你的身边，我又不会强取豪夺。”
崔嗣敏锐地洞悉到了贺宵的情绪，笑着调侃说：
“说实话，我从来都不接三万块这么点金额的买卖，这次全是看杜劫的面子。”
他正说着，岁晓就把茶香四溢的鲜绿奶茶端了过来，“你真的不来一杯？”她再次向贺宵确认。
贺宵六神无主的摆手拒绝了岁晓的好意，只是着急地等着崔嗣把话说完。
崔嗣似乎并没有把贺宵的焦虑放在心上，旁若无人的享用了好几口奶茶，才心满意足地接着往下说：
“放心吧，我可以给你足够的偿还期限。反正你又不用付利息，有什么可担忧的？”
贺宵纠结的舔了舔嘴唇，飞快地在心里反复核算对自己最有利的还款时间，忐忑地问：“三年行吗？”
崔嗣端着茶杯，吹了吹杯口的热气，挑起眉头看着他：“三十年都可以。”
贺宵从他脸上的神情读出了“大佬”二字，心中不禁开始暗暗膜拜，甚至觉得他给乌龟上漆这种操作……说不定是某种发家致富、不外传的仪式啊！
不过人都有装逼的惯性，为了防止这种惯性发生在崔嗣身上，贺宵毫不犹豫地抽出了随身携带的中性笔，在合同上奋笔疾书！
崔嗣看得目瞪口呆：“你还随身携带着一支笔？”
贺宵没有回答，只是十分含蓄地微微一笑，把填上了三十年免息还款日期以及自己签名的合同替给了崔嗣，略有些反客为主地说：
“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崔嗣接过合同只是粗略的一扫，神情戏谑道：
“你小子不会是防着我，才特意带自己的笔来的吧。”
贺宵立刻摆出一副惶恐的样子：
“我怎么会信不过杜劫的朋友，作为一名学生，随身携带纸笔很正常的嘛。”
崔嗣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让岁晓把合同收了起来，很爽快的把三万块放在了贺宵面前的茶几上：“还有别的事需要我帮忙吗。”
贺宵光是看着面前的钱都两眼发直了，根本无暇去想别的，拿起钱摇摇头：
“不用了，你已经帮了我大忙了。”
崔嗣笑了笑：“时间好像还早，你要不要在我这里再待会？”
贺宵收好钱看了岁晓一眼，心想这个鬼地方打死他都不想再多待一秒钟，于是客客气气地对崔嗣推辞说：“我还有要紧事要办，下次吧。”
贺宵在心里求爷爷告奶奶，最好永远不要再有下一次……
他由衷地希望自己来到这里的经历能够成为有生之年系列。
“那好吧。”崔嗣继续悠闲地喝着奶茶，对岁晓说：“还是你送他下去吧。”
岁晓坏坏地看着贺宵，狡黠地笑道：“非常乐意。”
贺宵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妈蛋！！为什么没人问问他愿不愿意！！！！
“请问我们怎么下去”
“难道你还想坐跳楼机？”岁晓兴奋地睁圆了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贺宵，叫他一阵头皮发麻。
贺宵没有吭声，但是露出了“我一点也不想”的表情。
崔嗣翘起二郎腿，在一旁打趣：“别捉弄人家了，岁晞还在等你呢。”
岁晓和岁晞，贺宵默默记住了双胞胎的名字，但是不知道她们俩谁大一些。
岁晓遗憾地叹了口气：“哎，没劲。”
贺宵暗暗冷笑，想有劲……你自己怎么不坐跳楼机！
岁晓领着他离开了这间套房，临出门前，贺宵看了一眼系统，结果就是这一眼，就让他挪不开脚了——
系统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数值：671ml/s，而且这个数值带有“r”的角标。
贺宵顿时心头一惊，这个套房里难道还有他接触过的其他人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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