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站在珠帘附近,定定的将她望着。
四目相对,容茶猛地僵住,手脚的温度在一瞬间褪了干净,背脊滑下一道冷汗。秉持着“输人不输阵”的对峙理念,容茶倨傲的扬起头,微微抬起下颚,想让自己的表情尽量看起来“六亲不认”一些。
下一秒——
她开始跪在榻上朝那人“哐哐”磕头。
大侠饶命!
担心对方不为所动,她急忙拿起榻头小几上的纸和笔,哆嗦着一双手画了几张简笔画,线条歪歪曲曲跟波浪似的。
第一张,是一个眼睑带痣的男人拿剑指着一个鼻尖带痣的女人。
第二张,是鼻尖带痣的女人声泪俱下地求饶,又是下跪又是装死的求放过。
第三张,是眼睑带痣的男人一脸享受的坐着,剑已入鞘,鼻尖带痣的女人则是一脸谄媚的给他捏肩捶腿,两人相安无事。
三张画,思路清晰、意思明确的表达出了容茶心中的想法。
只要别杀她,她任凭好汉驱驰。
屋子里极静,仔细辨别的话,似乎只有容茶眼泪掉在锦被上发出的“啪嗒”声。那是第一次,她觉得自己距离死亡那么近,她胆小又怕疼,连平时和朋友开玩笑说想自杀她都要选安乐死,更别提此刻命悬一线了。
那人迟迟没有回应,却忽然闪至容茶面前。
看着眨眼间靠近自己的人,容茶吓得猛地往后躲去,意外呛了口气,她涨红了脸开始剧烈的咳嗽,一个气息不稳她就这样晕了过去。
彻底没有意识之前,容茶听到房中响起了一道低哑的声音,不符合他长相的嘶哑,像锯木头似的听的人浑身难受。容茶以前常看小说里面形容男主的声音“如大提琴一般优雅悦耳”,她想,如果那些男主角的声音能够让人耳朵怀孕的话,那么他的声音就能让人耳朵流产。
只是……
声音虽难听,话中的内容却令人欢喜。
他说,“我身无佩剑,也无害你之意。”
容茶心道,你这话但凡早说一秒我也不至于被吓晕过去了……
再次醒来,眼眸微开,容茶先听见了几道说话的声音。
起初是一道很温柔的女音,有些熟悉,她仔细想了想,发现是顾烟微。
“这两日的药她都没喝,均悄悄倒进了被褥间,晨起喂她的药也都吐出来了,一滴未进。”话至此处,她叹了口气,忧心忡忡的样子。
“王爷,这医术再高明的大夫若是遇了那不听话的病人也是无计可施啊……”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响起,很陌生的音色。
容茶听着,心下一惊。
王爷……
陆渊白?!
猛地睁开眼睛,便见一锦衣华服的男子站在榻边居高临下的望着她。
年约弱冠,丰姿俊妍。
好凉的一双眸子……
冷冰冰的,全无一丝温度,容茶只是瞧着就觉得从脚底升起一股寒气。
容茶:“……”
是你妹啊!
见她醒了,陆渊白撩袍坐在榻边,却吓得容茶瑟缩了一下,暗戳戳的往榻里挪了挪。
不知道为毛,她有点害怕这厮……
像是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陆渊白抬手,太医便将手中的药碗恭敬奉上。
转眸,他凉凉的望着容茶,“喝药。”
容茶像被封住了穴道一般,直挺挺的躺在榻上没敢动。
“张口。”
见她不听话,陆渊白以雷霆之势出手擒住了她的下颚,五根温凉的手指扣在了她的颊边,强迫她张开了嘴,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将药汁灌了进去,手法简直不要更粗暴。
容茶毫无意外被呛到了,刚要趁机吐出来,不妨那厮又说,“你敢吐出来试试?”
喉结微动,她怂的没敢往外吐。
“咽了!”
“咕噜”一声,容茶没骨气的把药喝了下去,眼泪也应声而落。
妈妈……
她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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