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茶是强忍着痛狠掐自己的大腿根才没有晕过去……
“主子!主子!您到底怎么了?!”
见她吓得面色青白,春花忧心的不行,“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呀?要不要奴婢去帮您请太医来?”
说话间,容茶见郁璃转过身似是要走,她一时情急竟也顾不得他是人是鬼,一把扯住了他的袖管,“别走!”
春花只看到她伸手抓了一把空气,以为她是在对自己说话,立刻打消了离开的念头。
不想……
“你走吧。”虽然怕,但有些话,她得单独问郁璃。
“……”
春花懵了,心想我到底是走还是不走啊?
最终,在容茶眼神的催促的下,她满心茫然的走出了内间。
待到这一处没了旁人,容茶才后知后觉的收回手,小心翼翼的压低声音问郁璃,“你……你真是、是鬼啊?”
他没回答,只是微微垂下眸子。
这就是默认了……
倒吸了一口凉气,容茶二话不说就开始“哐哐”磕头,该说不说,她这项技能练的是真不错,反应迅速、姿势标准,“你是要采阴补阳还是借尸还魂?你能不能换个人试试,我身体素质不行……”
心理素质就更差了。
郁璃蹙了下眉,很快便又恢复如常,“我不解你是何意,是担心我会加害于你吗?”
“……不、不会吗?”容茶可怜兮兮的抬头,眼睫上还悬着一滴泪。
他摇头。
“真的?”她有些不敢相信。
他点头。
“那……那你为何一直跟着我……”之前她在汝阳王府,他便也在王府;后来她被顾怀安掳走,他也紧接着出现;如今她在宫中,他也默默找来了,“你生前便认识我,初见之时你为何装作不知?”
闻言,那双漂亮的眸子似是蒙了一层灰。
“我没有记忆。”薄唇微启,微哑的声音中似乎还带着一抹苦涩。
除了“郁璃”这个名字之外,自己是几时死的、如何死的,他通通都不知道。
最初,他甚至连自己成了鬼都不清楚,后来发现人人都看不到他、听不到他的声音,他这才恍然。
而她……
是唯一一个能感觉到他存在的人。
四目相对,容茶仿佛窥到了郁璃眸中那层灰后面的点点光亮。
“那、那日谢瑶为我施针,是不是你施法压住了我?”
郁璃默了一瞬,然后才缓缓点头。
其实,不是他施法压住了她,而是他亲自上阵压住了她。
嗯……
软软的。
不知想到了什么,郁璃有些不自然的移开了视线,他觉得自己脸颊有点发热,心虚的想伸手摸摸,可随即想起自己如今是个鬼,指尖动了动便作罢。
容茶没想那么多,继续追问,“那日宫宴,陆渊崇气愤之下要掐死我,也是你暗中相助?”
“嗯。”
“该不会我忽然能说话了也和你有关吧?!”
郁璃没吭声,微微垂首,再一次默认。
容茶:“……”
他这鬼怎么当的跟救苦救难的菩萨似的!
仔细想想,郁璃帮了自己不是一次两次,是以当容茶再次看向那把修脚……呸!小巧的桃木剑时,不禁满心愧疚,“额……那个……你为何没去投胎啊,可是在人世间还有何未了的心愿吗?”
若有,她会帮他实现。
郁璃摇头。
“那我请大师做场法事超度你?”她希望能帮他做点什么,算是报答他几次相助之恩。
不过,一般流连人间的都是心有怨气的厉鬼吧……
看了看郁璃那张清隽的小脸蛋,容茶摇头驱散了这个想法,长的这么帅气,能有什么糟心事儿啊。
她可能是单身太久了,看个鬼都觉得长得眉清目秀的。
“不必了。”郁璃依旧摇头。
那些都没有用……
没有鬼差来勾他,他没办法转世。
“你们鬼……”话音微顿,容茶觉得这话怪怪的,不太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的意思是,人死了之后就会没有生前的记忆吗?”
“……我也不清楚。”他也是第一次当鬼,没有经验。
“哦。”
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容茶发现自己冷静下来之后似乎没有那么害怕郁璃了。虽说他是鬼,但他毕竟没有害过她,不仅没有,反而还多次施以援手,否则的话,她这会儿都已经过完头七了吧。
大概就是因为自己能看到他、碰到他,所以他一直跟着她,甚至几次相救。
毕竟,她是这世间唯一能证明他存在的人。
寂寞……
永远是最难消解的。
容茶这个人有两个最大的缺点,一是胆小、二是心软,想到郁璃孤孤单单的处境,她脑子一热就许下了承诺,“你帮过我,我们就是朋友了,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在想到投胎的办法之前,你就先待在这儿吧。”
“……多谢。”
她没赶他走,他很感激。
顿了顿,他又一脸认真的向她保证,“我不会害你。”
永远不会……
世间之大,却只有一个容茶。
由于前一晚和一只鬼聊天至深夜,是以翌日容茶毫无意外的起晚了。
明亮灿烂的阳光已透过霞影纱窗照进室内,她这才终于醒来。
“嚯”地一下睁开眼睛,她的表情像极了上课迟到的学生,猛地从榻上起身,她一边胡乱套着衣裳一边下榻。
简单梳洗了一番她就要出门,连早膳都没顾上吃。
春花端着膳食走进殿内,不想容茶越过她径自往外走,匆匆忙忙的也不知要干嘛去,“诶,主子您去哪儿啊……”
“我去坤宁宫,你不必跟着了。”
一夜过去,陆渊白的火也该灭了,万一待会儿收拾自己的时候迁怒这丫头就不好了。
话音未落,容茶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宫门口。
行至坤宁宫殿前,只见陆渊白一身明黄龙袍神采奕奕的从殿中走出,唇边甚至还噙着一抹笑。容茶远远笑着,险些以为自己看错了,他终日冷着脸如丧考妣,几时见他有过这般良善的模样。
陆渊白也注意到了容茶,笑容猛地敛起。
经过她身边时,容茶下跪的预备姿势都做好了,谁知他竟半是“娇羞”半是玩笑的来了句,“……多事!”
然后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容茶:“……”
她怎么嗅到了一丝闷骚的味道?
“姑娘来啦,殿内请。”聪花在廊下瞧见了容茶,连跑带颠儿的过来相迎。
容茶神色迟疑,暗道这丫头今日好生热情。
苗头不太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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