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京百里外,月涟和手下月奚等随从马不停蹄,带起官道上层层灰尘。
忽然,一旁山坡上滚下一人,衣衫褴褛,后背背着一把木弓。
月涟立刻拉停马儿,马儿一声叫,上扬的蹄子擦过滚落之人身侧,在月涟的角度来看,好似踩踏了此人,此人顿时一声痛呼,抱了左腿。
“公子。”
随从一声,赶忙下马。
月涟亦是下马。
“哎呀,俺的腿断了啊”
滚落之人不停地痛呼,一把拉住了月涟的衣袍。
山上又下来几人,都是壮汉,像是在山中打猎的猎户。
“你们这些人,撞了俺家老弟,俺家老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俺们兄弟定要你们偿命。”
带头的大哥咧咧的骂着,大步走到了月涟身侧,身后的弟弟就要扶起那个滚落的老弟。
“别动他。”
月涟快速一声,眉角紧紧的蹙起,他只一眼,便知,滚落之人确实断了腿,这时刻,不能轻易挪动。
大哥们可不知,一个个的又要骂了月涟草菅人命,月奚赶忙给他们解释了,他们是医者,定会保这位小哥无事,可各位要是再耽搁时间,那能不能救人,他们可就没有保证了。
这样的话,大哥们都是一帮子山中猎户们,都被吓到,一个个的停了骂骂咧咧,求了月涟救老弟性命,他们都是靠打猎为生,要是断了腿,那今后可怎么活啊
月涟身为医者,怎可能见死不救,何况还是他的马撞了人,检查了那位老弟。
山坡暗处,那位庞家将领看着,一瞬之后,隐匿了踪迹,比起他派人前来截杀阻拦,这种办法更能留住月涟,且不易让离皇发觉。
可他又怎知,距离他不远处的一棵树上,焰赤正盯着他,犀利的鹰眼带着人性化的监视感。
月涟检查了那位老弟,此人并非是被他的马匹踩踏导致断腿,而是在滚落山坡时摔断的。
月涟直接将这人交于月奚处理,留下其他随从帮忙月奚,自己一人又继续赶来凉京。
那些大哥们本打算阻拦,没有治好他弟弟,就不让月涟走,可月涟也不是什么仁慈之人,一根银针定住了大哥,其他弟弟都被吓到,只能让月涟这么离开。
一路到凉京,总是会出现这样那样的意外,几次而过,月涟发觉了不对劲,却已是晚矣。
赶到凉京城,庞落落的婚驾已经到了姜府,等他赶到姜府,庞落落怕是已经和姜文洋拜了堂。
晌午,日头高照。
姜府门前,吹吹打打,庞落落浑身发软的被媒婆和怜儿扶下花轿,一身大婚喜服,牡丹花开的大红盖头遮住了她的容颜。
雪宫中,焰赤扑扇着翅膀落在了墨羡肩头,一声叫,墨羡喂了一块肉干,它又飞上了天际。
墨羡大步走进去,将焰赤看到的一切一五一十告诉雪殇。
雪殇还未有何反应,莫雪颜已经一巴掌拍了桌子,一个响,更是站了起来,不慎打翻了饭碗。
“这个庞豪,我果然没想错,他居然用那么卑鄙的办法阻挠涟哥哥,该死的庞豪,真的”
莫雪颜气大,六月多的肚子,已经圆鼓鼓了。
“雪儿。”
雪殇一声沉,拉了莫雪颜的手,更抚了莫雪颜的肚子。
肚皮微微被顶了一下,好似腹中胎儿也不高兴了。
自莫雪颜肚子隆起后,每日午膳雪殇又回了雪宫。
莫雪颜也摸了肚子,乖乖的坐下,只是面色没一点缓和。
“男神,涟哥哥已经错过弦歌了,他要是再错过庞落落,那怎么办啊我们不能再不管”
“雪儿,我既让墨羡暗中照看着涟的安危,凉京那边又怎么可能会完全没有准备,雪儿,你若是不想再像上次那般一日生产,就好好吃饭,涟的事,不是你操心的。”
让墨筱又换了一碗米饭,雪殇喂了莫雪颜,一脸沉。
莫雪颜看着,从她这次怀孕,雪殇几乎都不会对她这般沉脸,现在是真的被她的行为给恼了。
莫雪颜怀的这个孩子,比怀离缘和离情时不知闹腾的多厉害,怀离缘和离情的时候,她没一点孕妇该有的孕吐,可这个孩子差点没整死她,现在六月多,腿和脚都开始浮肿了,雪殇每日都要亲自给她揉一揉。
莫雪颜这样,雪殇一点多余的让莫雪颜烦心的事都不愿告诉她,月涟这事,要不是月涟来雪宫,庞落落的大婚之事雪殇都不打算告诉莫雪颜。
“男神,吃饭,咱们吃饭。”
呵呵的讨好,心中好久没出现的怂态顿时冒出,想要问准备了什么的话憋了肚子里,乖乖吃了午膳。
这样的男神,不能蹬鼻子上脸的,得乖,既然男神有准备,那她也没啥可担心的,也不操心了。
姜府正厅,祝贺之人声声不绝,庞落落被媒婆扶着,暗中巧劲,让庞落落和姜文洋拜堂。
三拜天地,只差最后一拜夫妻,便什么也晚了。
月涟没赶来,他在来姜府的路上被一拨闹喜的百姓人群挡住,除非他放倒这些百姓,不然根本赶不到姜府,结局只能是庞落落嫁于姜文洋。
你拥我挤,百姓们簇拥的堵住月涟的去路,时间分分过去,月涟紧紧的握紧着手,他知,这些百姓定是和那些阻拦他的百姓一样,他们背后之人不想他来阻断这场婚事。
月涟医者仁心没错,可他的心冷比之曾经的离朔,如今的雪殇,一点不少,江湖传言的心冷漠凉,不是假的,直接一包药粉,这些百姓全部放倒了,月涟没多余表情的大步赶来。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庞落落终是嫁给了姜文洋。
而此刻庞将军府中,后院柴房,月奇被五花大绑,口中塞着布条,他收到雪殇传来的消息,给庞落落解软骨散,却被庞豪提早察觉,抓了,这一点是雪殇绝对没有想到的。
姜府,门庭若市,姜文洋一声新郎喜服,满脸笑意的敬酒,虽有铁血将军之称为,长得却是气宇轩昂,只是皮肤因为多年身在军中,所以偏向于小麦色。
月涟看了一瞬,直接暗中找去了后院婚房。
抓了一个姜府侍从带路,很轻松的就找到了婚房。
一点药,婚房中的嬷嬷和侍女们全部昏倒,月涟推开门径自走了进去,一道鸳鸯屏风模糊了庞落落的身影,只看得她安静的坐着,双手交叠很是文静,大红的盖头遮住着面容。
不知面上是悲的伤痛,还是无力的昏蒙,亦或者是那早已冰冷的僵硬,没了气息。
月涟缓步走过去,仍是一如既往的纯白衣衫,流纹上绣,只是比之以往的那一尘不染,而今他的衣摆上带着层层的灰尘。
庞落落好似察觉了,交叠的手轻微的动了一下,却只这么一下,又没动作的安静了。
没有开口,没有问话,好似不曾察觉了屋中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