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莹莹找到沿河西路的小旅馆。

    龙新业正在里面抽闷烟。

    “龙青阳为了那个龙小双，真的是绝情到家了！”龙新业把烟头在烟灰缸里狠狠摁死。

    “青阳哥以前不是这个样子！”毛莹莹说，“他以前跟我提起你们，都是亲的不得了！要不我怎么对你们也这么亲切呢！”

    “那是！那是！”龙新业说，“比起龙小双来，你才是亲的！你看那个龙小双，到现在都没正眼瞧过我！”

    “青阳哥变得六亲不认，都是龙小双在身边撺掇的！”毛莹莹说，“只要没了她，青阳哥就还是你的亲兄弟！双龙也还是你们家的！”

    “那是必须的！”龙新业说，“双龙绝对不能是龙小双的！她算哪门子亲戚呢！”

    “那就赶紧把她嫁出去，”毛莹莹说，“只要她不在青阳哥身边了，大哥您就说了算！”

    “是这么个理！”龙新业说，“可是把她嫁给谁？哪有这么简单的事！”

    “龙小双订婚了您不知道？”毛莹莹说。

    “什么？”龙新业问，“她跟谁订的婚？不会是龙青阳吧？”

    “她倒是想！”毛莹莹说，“可你叔父婶娘不同意呢！”

    “对啊！”龙新业说，“咱们虽然跟她没血缘关系，但身份上，好歹还是叔伯兄妹！”

    “所以叔父婶娘怕出事，就给龙小双订了婚事！”

    “是谁家？”龙新业瞪大了眼睛。

    “姓赵！”毛莹莹说，“挺好的一户人家，但是龙小双缠着青阳，不肯跟人家领结婚证！”

    “但是她跟龙青阳可是拍了婚纱照的！”

    “他俩是有这个打算！”毛莹莹说，“所以大哥您得阻止啊！不能让他们两个得逞！”

    “那你的意思？”龙新业说，“我怎么阻止？”

    “给你叔父婶娘做工作，让龙小双赶紧嫁给老赵家就完啦！”

    “这”龙新业低头垂眉，“这工作怎么做？”

    “反正这工作再不做，龙小双要跟龙青阳生米煮成熟饭，你们龙家，可丢大法了！”毛莹莹说，“更关键，双龙公司上亿的资产，都是龙小双的，跟你们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这话是真的！”龙新业说，“我不能让我们老龙家的上亿资产，被那个小女人控制了！我得赶紧回家，跟奶奶说这事儿去！龙青阳，就怕我奶奶！”

    毛莹莹笑笑，点头：“大哥您这才转过弯来！”

    眼见已经是晚饭时间，龙新业问：“弟妹吃晚饭没？”

    毛莹莹一愣，随即说：“我来就是想请大哥吃晚饭的！”

    “那敢情好！”龙新业说，“我回家跟奶奶说，龙青阳的媳妇，就要你了！那个龙小双，滚一边去！”

    毛莹莹咯咯笑。

    两个人出来小旅馆，没敢走远，就在沿河路的烧烤摊上，要了啤酒，考了肉串。

    “岳英，朱梅！你们好歹等我消息！”毛莹莹心想，不觉就多喝了两瓶啤酒。

    夜色渐晚，龙新业酒足饭饱，回了小旅馆，收拾行礼，打算明天一早返乡。

    毛莹莹就结了账，一个人沿着公路往前走，嘴底下咿咿呀呀的哼着歌。

    拜师宴结束，差不多九点。大家散去。

    宁晓冬驾车，与龙青阳、龙小双，三人返回秀水。

    路灯之下，蓦地看到一个窈窕的身影，拎着包，甩啊甩的，在公路边闲逛。

    龙青阳皱皱眉：毛莹莹？

    再仔细一看，可不就是她？

    “停车！”龙青阳示意宁晓冬。

    “怎么了？”宁晓冬一面在路边慢慢泊停，一面问。

    龙小双也认出了毛莹莹。

    “我下去看看。”龙青阳说，随即打开车门。

    毛莹莹看到身边忽然停了一辆奥迪a6，吓了一跳，

    再一看，龙青阳从副驾驶下来了。

    “青阳哥！”毛莹莹带着酒气，低下头，看到车里的宁晓冬和龙小双。

    “怎么喝那么多酒？”龙青阳蹙眉。

    “嗤”毛莹莹笑，“我又不是龙小双，干嘛不能喝酒？”

    “这么晚了，你这样会不安全！”龙青阳说。

    “你担心我？”毛莹莹笑，“我是比不上你的龙小双，有这么多人疼！”

    “青阳，”宁晓冬从车窗里探出头来，“我们送她回家？”

    “不顺路！”龙青阳说，“你跟双儿先回去。我打车送她！”

    “可以吗？”宁晓冬问。

    龙青阳点点头。

    然后，他看到后排座的车窗落下。

    龙小双轻蹙秀眉，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再然后，车窗升起。

    奥迪a6驶离。

    路边叫停出租车，龙青阳将毛莹莹扶进后排座。

    他本想去坐副驾驶，毛莹莹却一把拉住了他。

    出租车已经启动了。

    毛莹莹不知是真的醉了，还是假装，就那么垂着头，软软地靠在龙青阳的肩膀上。

    一呼一吸间，满是酒气。

    龙青阳拧了眉。

    毛莹莹说的没错，他的龙小双，在他的疼爱下，

    这一生，都不会发生这样的情景。

    一丝厌恶仰或一丝同情，在心底倏忽掠过。

    社区门口下了出租车，龙青阳搀扶着毛莹莹到了楼下。

    “我不上去了！”龙青阳说，“你自己慢点。”

    毛莹莹拉住龙青阳的手：“就这两步了，送就送到家！”

    “我在这看着你，”龙青阳抽出手，“你上楼，我就走！”

    “我妈在家里。”毛莹莹眯着眼笑，“你不用怕，我不会吃了你！上去喝杯水！”

    “太晚了！”龙青阳失去了耐心，“我要回去了。”

    “青阳哥！”毛莹莹拉住他胳膊，“你就不能陪我一会儿吗？”

    “你再不听我要走了！”龙青阳的语气有些冷。

    “我听！”毛莹莹急忙说，“你在这看着我，我上楼！”

    龙青阳点点头。

    毛莹莹忽然在他脸颊上飞快吻一下，轻声说：“今晚谢谢你！”

    龙青阳皱眉，抬手擦脸，毛莹莹转身上了楼。

    正要离去，忽听楼道里传来毛莹莹“啊”的一尖叫。

    跟着有个女人歇斯底里地吼：“你们爷儿两一路货色，全都给我滚！”

    然后“砰”一声，房门重重关上的声音。

    龙青阳几步跑上楼，就见毛莹莹捂着脸，呆呆坐在门口的台阶上，

    眼泪扑簌扑簌往下落。

    “怎么了？”龙青阳蹲下身。

    “青阳哥！”毛莹莹扑在龙青阳怀里，“我爸没回来。我妈说他又去找路婷了，然后朝我发疯，还打我！”

    “怎么会这样？”龙青阳拧了眉，“毛振清没回来？”

    “十多年了，妈一直这样！”毛莹莹哭道，“不高兴了就拿我出气！这个噩梦，我到现在都不能醒！”

    龙青阳一时语噎，轻轻拍拍她背，说：“好了，没事了。我给你爸打电话！”

    毛莹莹搂住他脖颈，哽咽：“你带我离开这里！我一分钟也不想进这个家门！”

    龙青阳掰开她的手，站起身：“你还是回家，哪儿都不要去！我这就让毛振清回来！”

    随即拨通了毛振清的号码，简单说了两句。

    毛振清在那端说：“好好！我现在就回去！你让莹莹先回家！”

    挂断电话，龙青阳说：“这样我就先回去。你爸马上回来了！”

    “青阳哥！”毛莹莹说，“你真不管我了吗？”

    “你在这等着！”龙青阳皱眉，“我必须得走了！”

    “你牵挂龙小双是吗？”

    “那是当然！”

    “她的身边不缺疼爱！”

    “那跟你没关系！”

    “青阳哥！”

    龙青阳转身，“噔噔噔”跑下楼去。

    他不想再看到毛莹莹无助的眼光。

    他会在那惶然的眼光里看到自己曾经的影子。

    打车回到秀水，家里只有龙小双。

    她正趴在书桌上用笔记本打明天的面试题。

    “晓冬呢？”龙青阳给她倒杯水。

    这个小丫头，好像从来想不起给自己倒水喝，“不是你们一起回来的？”

    “是啊？”龙小双纤柔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把我送上楼，就找酒店去了。”

    “谁说让他住外面！”龙青阳皱起眉，“说好了住家里的！”

    “但是你没跟我说，我也不知道，所以没留他啊！”

    龙青阳急忙拿出手机，拨通宁晓冬的电话。

    响了好久，手机接通：“洗澡呢！龙爷！”

    “玩什么把戏！”龙青阳说，“谁让你住在外面？”

    “这样方便！”宁晓冬说，“你跟双儿在家！”

    “宁晓冬你别废话！”龙青阳蹙眉，“洗完澡赶紧回来！”

    “还回去干嘛？”宁晓冬说，“这就换睡衣要睡觉了！”

    “我跟双儿不是你想的那样！”龙青阳说，“没什么方便不方便的！”

    “我也没想什么！”宁晓冬说，“龙青阳你别歪脑子！”

    “那你就赶紧回来！”龙青阳挂断。

    拿了条薄毯，给龙小双围在身上，低头吻吻她的额角。

    当他为她付出温柔，他觉得自己已被温柔相待。

    手臂环住她的肩，感受她在怀里的温软。

    心底忽然掠过毛莹莹孤寂的身影，她回到家里去了吗？

    她的母亲，有没有再打她？

    秀水府邸的家，是她告诉龙新业的吗？

    她今天下午见的那个女人，是谁？

    1017的火灾报告，站在他的角度，有些地方，

    为什么会让他觉得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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