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李钊开了门。
客厅里有说话的声音，除了秦嬴政，还有其他人在。
叶小双只好乖乖穿了李钊放在脚下的拖鞋。
走进客厅，灯光打在冷色系上，有些白白的清亮。
迎面看到了上午跟她签约的章子成。
看到叶小双，章子成立刻起身，双手肃立，恭恭敬敬称呼一声：“小姐。”
秦嬴政从沙发上向叶小双伸过手，修长的手指在灯光下透着冷白。
叶小双搭手过去，被他牵到自己身边，坐下。
秦嬴政拿着上午的合同，侧目看着叶小双：“百十万的代理，十几分钟就签了？”
章子成局促地说：“是我没引导好，我以为这合同得谈上两天呢！”
叶小双笑：“我要跟你墨迹上两天，龙青阳就真怀疑我了。”
“看样子速战速决是一贯的作风。”秦嬴政笑。
“哪个项目我都没让它过过夜！”叶小双撇撇小嘴。
章子成汗颜：“是我迟钝了，小姐英明！”
秦嬴政喊一声李钊，李钊急忙进来，垂首：“先生。”
秦嬴政扔给他一张银行卡：“用小姐的卡，给宁晓冬转五百万过去。”
李钊拿过卡，应：“是！先生！”
叶小双蹙了眉：“你都用我身份证干了些什么？怎么我都不知道？”
“知道那么多干嘛？”秦嬴政起身，“换药，丫头！”
“那我”章子成也急忙起身，“是不是要返回苏州？”
“回去让技术部门对接宁晓冬，让项目活起来！”秦嬴政说，“我要真正看到儿童治疗，脱离抗生素的危害。”
“是，秦先生！”章子成急忙应，“那我这就走了。”
“嗯！”秦嬴政点头，拉了叶小双手，仍旧来到卧室，打开窗帘。
六月中旬的天，虽已七点，窗外却仍然白亮。
“这人是干嘛的？”叶小双说，“他的名片我都没看。”
“苏州这边的院长。”秦嬴政解开医药包。
“这种中医科研院所你有几家？”叶小双坐在窗前的椅子上。
“若干家。”秦嬴政拿出药棉，莫不经心的语气，“都得用大把的钱养着。”
叶小双嘟嘟嘴，摘掉帽子趴椅背上：“那你图什么？”
“老祖宗的东西，不能让它消失了，而且得发扬光大。”
“佩服！”叶小双言简意亥，但是发自肺腑。
秦嬴政一面摘纱布，一面说：“其实上报论文上，中医连抗癌药物都研发成功了，但是”
“但是什么？”
“说了你也不懂。”秦嬴政叹口气，“总之都被扼杀了。”
“为什么？”
“因为因为平衡问题。”
叶小双蹙眉，平衡问题？什么跟什么平衡？
秦嬴政按按她小脑袋：“别乱动。”
伤口看样子愈合的还好，拭了碘氟，上了中药粉末，没再包纱布。
“再有七八天就没事了。”秦嬴政说，“明天不用上药了。”
叶小双心底一沉：“那你”
“我要回去了。”秦嬴政淡淡的声音，“去美国。”
“去那干嘛？”
“有药物在那边生产。”
“为什么是美国？”
“药物研发出来，不能死在手里。”
“”叶小双鼓了鼓腮帮子。
“人命不分国界。好了！”秦嬴政给她理理长发，戴上帽子，“我说头发可以盖住吧。”
叶小双抬手摸了摸，可不是。转过身来，“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下次你会去32层找我，不是这里！”秦嬴政唇角一扬。
叶小双咯咯笑：“秦始皇这回你输定了！”
“如果赢了呢？”秦嬴政伸臂按住椅背，俯身看着她，“你用什么下注？”
普洱茶的味道吹在脸上，幽邃的眸如月夜星子，成熟男人的气息包围过来，叶小双不由一缩。
秦嬴政低下头来。
叶小双口袋里的手机响了，秦嬴政一顿，唇与唇之间，一指的距离。
叶小双慢慢推开他。
“去个洗手间要四十分钟？”龙青阳的声音，“你去了哪里的洗手间？”
“哦哦！”叶小双持着手机，“忽然肚子不舒服，跑回来两趟了。”
“没事吧，你？”龙青阳将信将疑，又担心的语气。
“没事，就出去了。”叶小双收线。
“我要走了。”举眸，看向秦嬴政。
“嗯。”点头，秦嬴政转了眉眼，低沉的声音，“让李钊送你去电梯。”
叶小双收回眸光，他的侧影透着冷冷的孤独，心底竟是一楚。
想伸手触摸他硬朗的肩，指尖却缩在掌心里。
一楼宴会大厅。
“你有没觉得双儿不对？”宁晓冬问龙青阳。
龙青阳将手机扔在桌上，锁着眉：“上个洗手间都可以找不到人，你说我能觉得对？”
“我是说”宁晓冬说，“你没觉得她老是带着帽子？”
龙青阳一怔，点头：“这丫头行为怪异。”
“我是说”宁晓冬说，“她为什么戴帽子？”
“为什么？”龙青阳凝眉，“你考虑到了什么？”
“双儿”宁晓冬说，“似乎受了伤。”
“什么？”龙青阳心底一沉，一股心痛和心慌传遍半个胸腔，“怎么会？你看到了什么？”
宁晓冬指指头：“她的帽子，你注意下。”
“不可能！”龙青阳面色沉暗，“她要受了伤，咱两个岂不白活？”
“我们可能真没为她做什么。”宁晓冬涩然低语。
“不要说了。”龙青阳端起水杯，眉心蹙了起来。
“我的。”宁晓冬说。
“什么？”
“杯子。”
“哦。”
“还有”宁晓冬说，“一个小时前，我看到了一个男人。”
龙青阳转头看着他，满眼诧异，等他下文。
一个男人？一个男人有什么稀奇？这不满大厅都是？
“那个人”宁晓冬呷口水，“跟你好像！”
龙青阳“腾”站了起来。宁晓冬、李雨辰等人都吓一跳。
“怎么了，青阳？”宁晓冬跟着站起来。
“双儿”龙青阳急促地说，“跟那人在一起！”转身往大厅通往电梯间的后门跑去，宁晓冬急忙跟上。
跑出后门，迎面看到叶小双，几乎跟她撞个满怀。
龙青阳借势抱住她，问：“你没事吧？”
“怎么了？”叶小双推开他手臂，一想到毛莹莹，伤心深如太平洋。
“真没事？”龙青阳皱眉。
“有病啊你！”叶小双嘟下嘴，就要擦过他身边。
“那个人”龙青阳一把拉住她，“在酒店里？”
“谁啊？”叶小双一脸懵。
“跟我很像的那个，辉腾的主人。”
“你听谁说的啊？”叶小双转回身，“他离开一个多月了好不好！”
“刚才晓冬看到他！”
“师父？”叶小双转了眉眼，“您看到了谁？”
“一个跟青阳很相似的人。”
“怎么个相似法？”
“身形，”宁晓冬说，“身形跟气质很相似。”
“还有呢？”叶小双问。
“那倒没有了。”宁晓冬回想，那人眉眼清俊，但不是龙青阳的样子。龙青阳的眉眼是轩朗的，那人的眉眼是狭长的。
“那还能说是一样？”叶小双撇撇嘴，“师父你喝酒了。”
“哪有！”宁晓冬说，“那会儿我还没喝酒。”
“那就是眼花了。”叶小双睨笑。
龙青阳忽然抬起手，向她帽子摘去。
叶小双吓一跳，头一歪，帽子还是被他摘下来，一头黑发扬起。
龙青阳和宁晓冬定睛去看，黑发顺垂，柔美无限。
龙青阳看看她头上，哪里有受伤？
正疑惑，宁晓冬抬起手，去摸她脑袋。
叶小双绵软的小手落入宁晓冬掌中：“我们去吃饭，师父！”随后这边拉了龙青阳手，往大厅里走。
两个男人面面相觑。
宴会结束，已经快九点了，龙青阳多少喝了点酒。
李冬将迈巴赫开回御景园，宁晓冬去停车场调车。
龙青阳跟叶小双在前厅沙发上等着。
手机响起来，龙青阳看一眼，是宁晓冬的，心下了然，起身走开。
叶小双鼓了鼓腮帮子：是毛莹莹吧？否则用得着避开她？
自己跟龙青阳，是不是真完了？眼睛酸涩，眼泪想流出来。
抬起头，使劲吸鼻子，眼泪退了回去。
要真这样，干脆去深圳找秦嬴政得了，胜过在伤心太平洋里淹死。
“青阳，”宁晓冬说，“那个小丫头，在跟我俩玩花招。”
“我知道。”龙青阳苦笑，“可这怎么弄？含在嘴里都怕化了。”
“她在掩盖什么”宁晓冬说，“要弄不准，保护不了她。”
“是这样。”龙青阳说，“那你想到了什么？”
“如果事情需要双儿掩盖，就说明背后有真相。”
“对！”龙青阳说，“你继续。”
“我们攻击她的帽子，她掩盖，说明头上有问题。”
“嗯！”
“我们攻击那个人，她掩盖，说明那人存在。”
“没错！”龙青阳说，“但是她为什么遮掩，真相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能说明”宁晓冬说，“那人在保护她，而我们伤害了她”
龙青阳沉默，他怎么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