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圣宫共处一座云山内,东为青龙圣宫,南为朱雀圣宫,西为白虎圣宫,北为玄武圣宫,久远岁月留下的恩怨,两两相守又两两针对,持续千万年依旧难以调和。
前些时日,朱雀圣宫大张旗鼓迎回新宫主,这段时间,朱雀圣宫好生热闹,圣宫上下欢欣鼓舞,一改往日颓势,颇有几分扬眉吐气的感觉。
只是,这么些日子过去,谁也没有亲眼见到新宫主,这份欢欣总会感觉缺了几分底气。
朱雀大殿乃是朱雀圣宫圣殿,千万年前圣兽朱雀陨落,那颗圣灵丹便是存于圣殿之内,圣殿也因此尘封千万年岁月,那日九彩朱雀归来,圣殿开启,麟云道尊与九坛坛主进入其中,此后便再度关闭。
圣殿便由执法坛三位坛主亲自镇守。
朱雀圣宫迎来新宫主,其他三圣宫都有前来朝拜,就像昔年青龙圣兽与玄武圣兽回归一般,朱雀圣宫与白虎圣宫也会前去朝拜,这与相互针对无关,乃是四圣宫古礼。
他们也没有见到新宫主的面,白虎圣宫来仙倒不会说什么,另外两宫来仙就有些不依不饶了,在朱雀圣殿前不至于闹将起来,却也让朱雀圣宫仙人感到难堪。只是殿门始终不开启,对方依古礼前来朝拜,没能见到新宫主的面,冷嘲热讽几句,他们也只能受着。
今日,有一辆龙辇遥遥飞来,执法坛三位坛主都以为又是青龙圣宫来仙,面色都不大好看。只是,等到龙辇来到近处,看清龙辇辇身标识,三位坛主面色顿变。
自大帝陨落,千万年来,便有龙辇于祖界出没,每当有着长弓标识的龙辇出没,驾驭巨龙者必为祖宫祖将。
长弓标识便是大帝神兵噬神弓,龙辇便是大帝座驾,龙辇出没便是代帝巡视。
此刻龙辇停在殿前,三位坛主跪伏在地恭迎。
青衣老仙自龙辇飞落,回了一礼,三位坛主方才起身。
“麟云子可在?”
中间那位便是执法坛坛主唳真子,他上前一步,恭声道“副宫主此刻正在殿内。”
“召他来见。”
唳真子露出为难表情,“不敢隐瞒祖将,副宫主入殿已有十余日,正与九坛坛主协助宫主为圣尊遗留圣器朱雀翎注入圣灵气。”
“还需多久?”
唳真子道“估计还需半月。”
青衣老仙沉默片刻,颔首道“既是如此,半月后本将再来。”
龙辇腾空而去,三位坛主躬身相送,待龙辇远去,唳真子左手边那位副坛主轻声道“好生奇怪,龙辇内竟有仙识波动传出……”
话未说完,唳真子斥道“休要议论。”
龙辇飞离朱雀圣宫往西去,西方乃是白虎圣宫所在。四圣宫中战力最强的便是白虎圣宫,不论是千万年前还是如今,白虎圣宫都是当之无愧的最强圣宫,甚至在整个祖界,抛开祖宫不谈,白虎圣宫也是战力最强的。
只是眼下,白虎圣宫强势战力都去往天外天征战,留在白虎圣宫坐镇的不过是白虎五坛坛主而已。
千万年前四圣兽大战,白虎与朱雀陨落只余圣灵丹,朱雀圣灵丹存
于朱雀圣殿,白虎圣灵丹也是如此,存于白虎圣殿,同样尘封千万年未曾开启。
当戚长征乘坐龙辇抵达白虎圣殿之时,五坛坛主已在圣殿前等候。
戚长征原本不打算前来白虎圣宫,没能见到袁紫衣,他便打算直接去往冥宫与颜如玉见上一面,只是在与青衣老仙交谈之后,他还是决定来一趟白虎圣宫。
仙阵一道,放眼仙界首推朱雀圣宫,而神兵一道,便是白虎圣宫首屈一指,他不奢求能将狼牙刀提升多强品阶,已是纯金神兵,能获取一些圣灵气提升至超神器便罢。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当青衣老仙将他的狼牙刀交给五坛主之风坛坛主不久,五坛坛主强烈请求见一面狼牙刀之主,也就是求见戚长征。
在戚小白接受圣灵丹传承之时,狼牙刀也曾接受过圣灵气锤炼,兼之戚小白乃是戚长征守护兽,狼牙刀多多少少都拥有一些独属于戚小白的白虎气息,五位坛主能分辨出来戚长征并不感到意外,只是戚长征还没打算现在与他们相见。
准确的说,是他还没想好以什么身份露面。
五坛主感到失望,却也没有多说,承诺半个月后可取狼牙刀。
龙辇飞离四圣宫,径直往冥宫而去。
龙辇速度很快却平稳,辇内空间不大,布置也简陋,四角镶嵌明珠,一张龙椅,一张案几,案几上摆着一摞仙术,戚长征就坐在龙椅上翻看一册仙术,不时变换手印,嘴里念念有词,偶尔也会掀开窗帘看一看一掠而过的窗外云朵,神情平静。
两日过去,戚长征再一次掀开窗帘,看见窗外显得阴暗,疾风是刮不进龙辇内的,辇内也感觉不到外界气温变化,戚长征只是觉得奇怪,算算时间应当是白日才对,窗外却已显昏暗,探出手去,便感到阴寒的风吹打手心。
“已接近冥宫,此刻近申时,正在冥宫外围空间仙阵内穿行。”青衣老仙解释道。
“还需多久?”
“一个时辰左右进入冥宫。”青衣老仙想了想,问道“不知少主此行冥宫预见何人?”
“冥宫少宫主颜如玉。”戚长征没打算隐瞒。
“可还有他事?”青衣老仙又问了一句。
戚长征感到奇怪,青衣老仙从来不问他做什么,只会问他去哪儿,“没有他事。”
“既如此,当往云市去。”青衣老仙道。
“你的意思是颜如玉在云市。”
青衣老仙道“两个时辰前见过她,看其前行方向当是云市。”
戚长征表示无语,“老黄,颜如玉是我道侣你知道的吧?”
“老仆知晓一些。”
“那你早应该提醒我才是。”
青衣老仙道“不敢妄加揣测。”
“劳烦,去云市。”
龙辇回头,戚长征沉默片刻,道“有些事我不知当问不当问。”
“少主有话大可问得,老仆知无不言。”
戚长征斟酌道“你是修元祖界飞升仙人,不知你飞升前属于哪家元门?”
“松壑元门。”
“松壑元门!”
戚长征面色微变,“你是松壑弟子。”
青衣老仙道“非是松壑弟子,当属松壑师弟,却非大帝弟子。”
戚长征不明白,青衣老仙解释道“松壑元门前身乃是荒天元门,荒天便是松壑与我师尊,师尊犯下大过被大帝斩杀,松壑拜入大帝门下接任元门之主,荒天元门更名松壑元门,而老仆未曾。”
“大帝斩杀你们师尊,松壑转投大帝门下,岂非不孝不敬。”
“怪不得松壑,师尊飞升无望,企图夺舍松壑,大帝斩杀师尊挽救松壑也在情理之中。”
戚长征冷哼道“大帝做的就一定是对的?收了松壑做弟子,结果松壑品性更差,小偷小摸偷到天帝头上去了,哼,还不如被你们师尊夺舍的好,早死也没那么多事。”
青衣老仙没接话,戚长征顿了顿,又道“你和松壑是师兄弟,大帝杀你师尊收了松壑为弟子,你呢?你也是荒天弟子,你就不恨大帝?”
出乎戚长征预料,青衣老仙竟然说“恨。”
“恨?”
“恨。”青衣老仙古井无波的语气,“荒天不仅是我师尊,还是我父。”
还有这个桥段?
戚长征更不明白了,“既然你恨大帝,可为何我却丝毫体会不到你对大帝的恨意?”
青衣老仙微微一笑,道“祖宫祖将如今只余七十二位,五十四位还在天外天征战,包括我在内的九位在祖宫,其他九位在祖界各地。这七十二位祖将恨过大帝的不下半数,原因和我差不多。
往昔太过漫长,大帝分身于修元祖界斩杀修士数不胜数,能值得大帝出手的修士无一不是顶尖五行境修士,却也皆有取死之道,包括我的父亲也是我的师尊。
恨,为人子为人弟子应有之意,只是一个短暂时期的情绪,敬,却是漫长岁月堆积而来,恨这种情绪会随着时间流逝减轻遗忘,敬这种情绪也会随着时间流逝增强,时至今日,七十二位祖将对大帝只有崇敬。”
“是因为他杀了该杀之人,是他以身陨为代价拯救修元界?”
“杀该杀之人只是一个方面,拯救修元界不过是一件必须以大帝陨落为前提的事情而已。我如此说少主不会明白,只有生在那个时期,或是更久远就开始跟随大帝的祖将们才知道大帝究竟为仙界做了什么,为九千大世界付出多少。”
“你的意思就是说大帝非常伟大,你们所有祖将都可以为大帝去死!我也应该如此,只要大帝能苏醒,我也应该为大帝去死!”
戚长征情绪激动,青衣老仙沉默下去,好一会儿过去,他说“松壑犯下难以弥补之过,大帝亲手斩杀,却也给予重生机会。大帝不希望我们为他去死,我们也相信大帝不希望你为他去死,如果有一点可能,我们所有祖将都愿意替你为大帝去死。”
“不用你们替我,我欠大帝的我自己来还,我要你们答应我一件事,只要你们帮我做了这件事,我就为大帝死。”
很长时间沉默过去,青衣老仙低沉道“少主请讲。”
“剥夺松壑重生机会,让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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