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派出所一号审讯室。
隔着铁栏,胡成一直低头不语,采取他所谓的不合作运动。
主动交代的事情他是不会做的,他又不是个低情商的傻子,在没有摸清警方知道的线索前,他不想有任何交代。
于是,从进入审讯室开始,他就一直低着头,仿佛一个情绪低落的精神病人。
一来是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慌张,避免与警方办案人员的眼神交流。
二来自己也实在是找不出什么更好的方法,来让警方相信自己因为痛失女友而悲愤。
顾晨将资料整理好之后,叠放在办公桌上,跟王警官和卢薇薇相互使眼色后,审讯开始。
“姓名。”
“你不是问过了吗”
“姓名。”顾晨没有跟他扯犊子,继续大声的问道。
“胡成。”胡成语气冰冷道。
“年龄。”
“32。”
“职业。”
一套流程下来,胡成交代了自己在第三医院工作的情况。
因为既然警方能在第三医院的停车场将自己截住,想必人家是已经掌握了自己的详细信息。
“胡成,今天叫你过来,就是想听听你是如何给自己辩解的,第一个问题,你十天前独自开车去梅山镇做什么”
“什什么你说我去梅山镇”胡成也是很惊讶。
眼前的年轻警察,竟然在极短的时间内,将自己十天前去过梅山镇的信息给透露出来,这有点超出自己的想象了。
“你只需要回答我们的问题。”一旁的卢薇薇帮腔道。
“好吧,去买点当地的水果,难道这有问题吗”
胡成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胡说八道的事情他不是没干过。
在医院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下班后面对肖丽,也是各种谎言轮番上阵。
他知道该如何编造谎言,来让自己处在一个有利的位置上。
“第二个问题,肖丽在第三医院打的防过敏针,是你给她开的并且是由你来完成注射的,没错吧”
顾晨直接过滤掉第一个问题,紧接着就将第二个问题抛给胡成。
胡成又是一怔。
他想不到,短短不到一天时间,警方居然连这条线索都掌握了。
这完全有种直接冲着自己来调查的意思
原本这怎么看都是一起毒蜂蛰人事件,可怎么到了这几个办案民警手里,似乎就变成了一起有预谋的杀人案
难道是自己的布局出了问题还是这帮警察太精明
胡成一时间有些慌。
他原本以为,凭借自己的良好布局,这本该是一起定性的案子,可现在自己被带到芙蓉派出所审讯室,接受质询。
而且对方似乎也掌握了一些重要线索。
这样看来,是自己太小看了这帮办案民警。
“是是的。”胡成深呼吸,道“丽丽一直有严重的过敏反应,所以我建议她打一针。”
“很好。”顾晨喝上一口水,道“你是专业医生,应该知道打防过敏针,可以有效抵御过敏症状,可为什么肖丽在被毒蜂蛰伤后,却忽然出现严重的过敏症状继而导致她的意外死亡,这你该怎么解释”
“我我也不清楚,可能是防过敏针,没有这么好的效果吧”胡成脸色发青,他低着头继续道“其实这些药品供应商,偶尔出售给我们一些失效的药物,这也很正常,这可能就是个意外。”
“是意外还是故意”顾晨抬头盯着胡成,道“如果我告诉你,你一周前给肖丽注射的,根本就不是防过敏针,而是蜂毒,你又该作何解释呢”
“蜂蜂毒”
胡成怎么感觉,自己在这个警察面前,就像个透明人,他似乎知道自己的一切。
可是,这仅仅只过了一天。
从昨天下午接警,到今天一早将自己带到芙蓉派出所审讯室,难道这帮警察疯了吗
“胡成,我想提醒你一句。”顾晨站起身,将桌上一份厚厚的尸检报告,丢在他面前“这是我们市局技术科,连夜加班忙碌到凌晨,整理出来的尸检报告,其中有一条写的很清楚,死者曾经被注射有一定量的蜂毒,而就肖丽最近的注射记录来看,正好是一周前,你给他打防过敏针的时间。”
“胡成,你也是医生,应该知道这些东西是可以检测出来的。”王警官拿起保温杯,喝着枸杞茶,他现在是一点都不急。
而相反,胡成却像只受惊的鸵鸟,完全想把脑袋埋进地底下,躲避一切的证据。
“胡说,你们检测肯定有问题,我没有给肖丽注射蜂毒,我没有。”
“有没有可不是你说了算。”顾晨又将一叠记录丢到他面前“这是从你们医院监控拍到的画面,你取走了蜂毒,给肖丽进行注射,而之后我们并没有发现你再注射所谓的防过敏针,这你该怎么说”
“我”
“你也不用说,我可以给你一个解释。”
顾晨在跟胡成的对话时,完全掌控着节奏。
胡成每狡辩一次,顾晨就能用证据将他驳回,胡成甚至都不知该如何狡辩。
他本以为自己是个演技派小鲜肉,结果面对眼前的这个英俊的警察,才发现,自己这么多年一直在跑龙套,这让胡成既后悔又害怕。
“作为医生,你应该知道如果将某种特定的动物分泌物注入人体,过后再有与此相同成分的物质进入体内,人就会出现强烈的过敏反应,从而受到刺激而死,所以你一周前就开始精心布置,以打防过敏针为由,给肖丽注射了蜂毒。”
听着顾晨的解释,胡成的双腿开始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他恐惧,他恐惧面前这个年轻人。
他把自己当初所用的伎俩,完完全全的解剖出来。
仿佛自己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他就站在身边,他就看着自己一步步的坠入深渊。
“我可能记错了,对,我肯定是记错了。”胡成冷笑着抬头道“没错,我是给肖丽注射了蜂毒,可蜂毒是可以治病的,这有错吗”
“胡成,你也太无耻了吧”见胡成一副耍赖的嘴脸,卢薇薇当场拍桌子,甚至将老王同志保温杯里的枸杞都震了出来。
“我无耻”胡成笑道“我给病人注射可以治病的蜂毒,你就说我无耻”
顿了顿,胡成又冷笑道“凡事得讲证据,你们警察不是最讲证据的吗那毒蜂又不是我让它去蛰肖丽的,你们凭什么说肖丽是我害死的就凭我单独开车去梅山镇这也太滑稽了吧”
感觉自己是躲过了一劫,胡成甚至为自己的无耻感到庆幸。
没有确凿证据,警察奈何不了自己,胡成忽然长舒一口气,感觉事情还有反转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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