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不知解释何事。”陆之夜倒是坦然,直视着陆之行的眸子,一脸的平静。
“不知所为何事?不知解释何事?”陆之行冷笑,走到陆之夜面前,一字一顿道,“那就暂请皇兄解释一下,朕的皇后,为何不在皇陵里?”
东云玉的额角冒出冷汗,双手紧紧抓着衣角,果然还是瞒不住的,这件事怎么可能瞒得住!
陆之夜瞥见东云玉的样子,微微上前一步挡住了陆之行落在东云玉身上的视线:“皇后不在皇陵里还能在哪里?”
陆之行似乎料到了他会这么说,倒也没有过分追究这个话题,恐怕陆之夜如今也不知道姜皖去了哪里。
“那好,朕再问你一个问题,”陆之行如今也不遮遮掩掩的了,绕弯子这种事情他素来不喜,“姜皖到底死没死?”
他还记得在姜皖入葬那一日,陆之夜消失了一段时间,东云玉也不大正常,起初他还以为他们只是一时间接受不了,便也没多想,只不过现在看来他们是早就知道了姜皖会再下葬那一日逃走。
“这话说的,陛下那一日不是亲眼看见了吗?”陆之夜直视着陆之行的目光,随后扯出一抹颇为散漫的弧度,“莫不是皇后娘娘自己跑了?”
陆之行知道陆之夜这儿是问不出什么来了,随即走到东云玉面前:“朕问你话,务必想好了回答。”
东云玉攥着衣角的手心已经出汗,点点头却没有再说什么。
“朕且问你,姜皖到底死没死?”陆之行的视线落到她攥着衣角的手上,心底明白了个七八分。
“这…那日长乐宫的火势甚猛,皇后娘娘的遗容,陛下您也是亲眼看见的,又如何能说她未离去……”东云玉素来不善撒谎,更何况如今问她的是一国之君,这若是查明,那便是欺君之罪。
陆之夜与他是手足,姑且下手也不会很重,但她如今与陆之行并无关系,就算他看在姜皖的面子上放她一条生路,刑罚也不会轻到哪里去。
陆之行眯了眯眸子,耐着性子转身:“陆之夜,朕最后问你一遍,姜皖到底有没有死。”
陆之夜轻轻叹了口气,并未转身与他对视:“想必陛下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吧?亦或者说,皇后娘娘没死这个答案,陛下在召我们之前就已经清楚了吧?如今询问我们也只不过是想得个心安。”
“总算是承认了?”陆之行的眼中泛着些许猩红,他的皖皖,已经如此不待见他了吗?已经宁可诈死也不肯当他的皇后了么?
“她现在在哪儿?”陆之行如今已经一刻都等不下去了,他想见见姜皖,哪怕是一眼都行。
陆之夜没有理会他的问题,反而自顾自的叹了口气:“皇后娘娘想要的是自由,我想陛下应该明白。”姜皖那时跟他说的话,他依旧记的清清楚楚。
她说她向往天空,而不是被养在笼子里。
于她而言,这后宫便是一个镶了金边的笼子,再华丽
也不是她想要的。
她说过她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但是陆之行给不起。
陆之行听着陆之夜把姜皖的话一句一句复述出来,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感觉自己失聪了,只见陆之夜的唇一张一合,却根本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而后,他还是听见了陆之夜说:“陛下能给她一切,却给不起她最想要的自由,恕臣无法告诉陛下关于皇后娘娘的一切。”
这是东云玉第二次看见陆之行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陆之夜说的对,这位一国之君给得起姜皖一切,却给不了姜皖最想要的东西。
“姜皖要的是自由以及一对平平淡淡的夫妻,而不是在这深宫中日日夜夜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一不小心就一命呜呼。”陆之夜看着陆之行,说出的话也没有再顾及什么。
更不想旁人与她一起分享丈夫。
其实他一直都明白后者才是姜皖离开的真正原因,但是陆之行偏偏不知道。
姜皖已经对陆之行一次又一次的死心了,到最后已经没有勇气再把真心捧到陆之行面前来了。
“臣的话就到这里,云玉,我们走。”说着也不等陆之行说什么就带着东云玉离开了。
“陛下……”王守义看着几乎暴走的陆之行,一时间有几分焦急,“陛下息怒,保重龙体啊!”
陆之行强忍着一腔怒火和悲戚,拂袖进了御书房,他自然知道姜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但是他不敢放手,这件事以后,更加不敢。
第二日上朝之时,朝中大臣意外的发现陆之行身上的素色已经变成朝服,面面相觑有几分茫然。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王守义自然是知道陆之行的身体在这段日子已经不可以再过于劳累了。
好在如今一派祥和安邦,百姓安居乐业,倒也没有多少政务要处理。
“不知皇兄以为此番的洪灾当如何处理为好?”陆之行笑眯眯的看着陆之夜,这是他第一次在朝堂之上叫陆之夜皇兄。
哪怕明明知道不合规矩,朝中文武百官也不敢说些什么,倒是陆之夜拱了拱手:“臣才疏学浅,对此束手无策。”
陆之行却是满不在乎的摇摇头:“皇兄莫要看低自己,这样吧,这件事就暂且交给皇兄处理,不知皇兄意下如何?”
陆之夜明明说了不知如何处理,也算是婉拒了这个问题,却不想陆之行处处紧逼。
“陛下……”一位老臣正打算出来替陆之夜说话,却被陆之行一个眼神吓得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那么便如此定了,三日之内,朕要看到结果。”说着微微弯眸,笑意不达眼底,看得人心底微微一寒。
陆之夜知道无论他如何推脱都是推不掉了,只得应了下来:“臣,遵旨。”虽说只是一次小型洪灾,但三日时限着实太过紧张。
治理洪灾,莫要说三日,便是十日也难做,如今这番要求,岂不是刻
意针对么?
退朝之后百官纷纷为陆之夜鸣不平,后者依旧挂着温润如玉的笑:“无妨,正是给了本王一个磨炼的机会。”
话虽如此,陆之夜依旧深深叹了口气,他便是知道陆之行不会这么轻易就善罢甘休的,怕是昨日就已经想好要如何对付他了。
明明知道他最讨厌的便是这些个琐琐碎碎的事情,如今却故意将这些是派于他手中,真真是既解决洪灾,又帮他树敌。
陆之行在御书房看着奏折,却有几分心烦意乱,根本静不下心来:“朕以为他会拒绝的,自幼朕便辩不过他。”
王守义只在旁边时不时的搭个腔,哪里敢乱说什么,听到最后还是忍不住道:“陛下莫要因为皇后娘娘的事情迁怒于王爷,如今王爷不将娘娘身在何处告诉陛下,也是怕皇后娘娘会因此再离开,还不如让娘娘在外头玩的开心了,再将她接回来也不迟啊。”
陆之行摇摇头,他有预感,姜皖不只是想在外面玩玩,她是真的不想再回到这皇宫来了。
“王守义。”陆之行看着手中的奏折,以往最是喜欢的事情如今变得索然无味,“若她真的是想要自由,朕也可以给她,又何须使这诈死的手段离开朕的身边呢?”
王守义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只得默默扮演好一个倾听者的身份,他素来都知道陆之行的性子偏执,如今竟然肯为了一个女子妥协,已是让他很不可思议了。
虽说这一辈子没娶妻生子,可他却总觉得皇后娘娘离开不是因为自由,而是因为别的某样东西。
陆之行对陆之夜的针对持续了许久,直到陆之夜着实被这些个事烦的头晕眼花,方才来找陆之行:“陛下若是想用这些琐事来让臣说出娘娘的藏身之处,不如省下对付臣的力气,想想娘娘究竟为何离开。”
陆之行沉默了,他不是没想过,而是根本想不到。
陆之夜久久凝视着陆之行,随后依旧是缓缓呼出一口气:“看来陛下依旧不知道皇后娘娘到底在意什么,是臣多言了,臣告退。”说罢也不等陆之行应声,便转身离开了。
等陆之行回过神来时,陆之夜已经不见了。
直到陆之行收到一封信,来自他的表妹陆雅。
于是在这封信被陆之行看完之后,整个后宫都变天了。
“表哥,见字如面。近来臣妹听说了嫂嫂的事,表哥可知嫂嫂究竟为何而走?想必是不知的。表哥贵为一国之君,坐拥后宫佳丽三千,于表哥而言,此举自然是理所应当的,可于嫂嫂而言,她与旁的女人同侍一夫,表哥可知嫂嫂心里作何感想?如今臣妹越逾写下此信告知表哥,望表哥有所醒悟。”
陆之行忽然间似乎明白了什么,收起信随后拿出诏书在上面写了什么:“王守义,将后宫众人召集,宣读此旨。”
王守义不知陆之行想干什么,颔首接过圣旨,却在看见的一瞬间愣住了:“陛下……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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