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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六十五章 姜皖倒下
    陆之行小心翼翼地端着药回来的时候,白薇已经提前识趣地离开了。

    姜皖已经伏在床上睡着了,陆之行轻轻走过去,看着姜皖的睡颜,他实在是不忍心打扰,连着这些天,她都没有睡过一个完整觉,每晚上床就会沉沉睡去,叫都叫不醒的,若不是累到极致,哪里会是这样

    “皖皖”陆之行试着叫了声。

    哼唧两声,姜皖翻个身,却丝毫没有醒来的痕迹,陆之行把药放下,轻声叹息,也趴在床头注视着姜皖,细细看着她的五官,看着看着,陆之行的嘴角就微微上扬,里外都是幸福的模样,周身散发的温柔包围着熟睡的姜皖。

    “我的傻姑娘。”陆之行的指腹轻轻划着姜皖的面颊,带着无限怜爱柔柔勾勒。

    想起相遇以来的点点滴滴,陆之行只觉着恍然如梦,一开始的他看不透姜皖,他甚至觉着她恶毒,将她送入冷宫,受尽苦楚,每每想到这里,陆之行的心就像是被揪住了,所有器官都纠结在一起一样难受不已。可是,他的皖皖,从冷宫出来之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变得让他更加着迷,更加喜爱,他深深陷入不愿回头,还好,经历了是是非非这么多,她最后还是在自己身边。

    窗外雨还是一直下着,雨点落地,似乎让这天地间有了一瞬间的安谧。

    可是陆之行知道,现在还没有安谧,他的皖皖也不能再睡了,因为药就要凉了。

    陆之行看着姜皖的红唇,嘴角霎时间有了一抹坏坏的笑意,他俯下身子,他的唇贴上姜皖的唇,慢慢辗转。

    姜皖最终还是醒了,因为她觉着喘不过气了。

    只是一睁眼就看见一张大脸在自己面前,怪吓人

    “唔”

    见姜皖有了反应,陆之行这才罢休,只是意犹未尽。

    “醒了该喝药了。”陆之行倒像是没事人,转身就端药来,又从床边桌子的小屉里取出糖果蜜饯来,一副熟练的样子,显然是做的多了。

    姜皖到现在也不会害羞了,若是放在平日,她大可拉过陆之行“报复”一顿,只是现下不是调情的时候,没有这个心情,也不合时宜。

    “皖皖,真的是辛苦你了。”陆之行给姜皖轻轻擦着嘴角的药汁。

    姜皖的手挂在陆之行脖子上,“和我还说这么客气的话”

    陆之行顺势拥住她,“这几日陪你的时间太少了,今日竟然还眼看着你晕倒了,你知道我心里有多难受吗”

    陆之行多么想给姜皖一个安稳太平的天下,无牵无挂,两人可以辟一方桃园天地,畅游山水,宛如神仙伴侣,只可惜,世事不如愿,天公捉弄人,接连的战争结束又来了时疫,没个清净。

    姜皖拍拍陆之行的背,“想什么呢这些天大家都辛苦,只是我的身子不争气罢了。”

    陆之行听了,紧紧抱着姜皖,“那我今日多陪你一会。”

    姜皖摇摇头,“我也想,可是城里百姓现在正在闹事,需要安抚,你还是出去吧。”

    “可是”

    “没有可是,我知道

    你心里也不安稳,再说了,我们来日方长,等这里事情完成,我们有大把的时间。”姜皖轻声说。

    “那你就在这里歇息着,不要出去了。”陆之行轻声嘱咐。

    “好”姜皖冲陆之行笑着,催促他赶紧出去。

    陆之行这才肯出去,平息城中事宜。

    姜皖一个人在屋子里休息了一会,觉着体力有了恢复,姜府外面的吵闹声终于没有了,姜皖靠在床栏上,呼出一口气,可算是清净了。

    时间总是禁不起折腾,姜皖发觉自己突然饿得慌,这才猛然惊觉天色已经晚了。

    本就是阴雨天,窗外已经是黑魆魆一片了。

    城西的火化台子上堆放着尸体,临时搭起来的棚子容纳不下太多人,逝者的亲属站在雨中,无声看着大火烧起,药味冲天,棚外的雨丝毫没有让这熊熊火焰有减弱的趋势。

    白骨为白灰,也不过是不多久的事。

    姜皖坐不住了,这个时候是熬制药粥的时候,以往都是黎疏在做,今日,她只怕没有空暇了。

    封城之后,桃花镇所有人只能指望着朝廷拨下来的这些粮食度日,为了防范,姜皖提议熬制药粥,既可以饱腹也可以保身。

    姜皖站起来,只觉着还是有点晕,她只当是自己起的太猛了,稍稍停顿,仍旧是晕乎乎的,嗓子间痒的厉害,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姜皖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染上了病,可是,这是不可能的,她将自己保护的很好,每日都是小心翼翼地,白巾药熏不离身,不可能染病,姜皖试着自己平脉,又什么都摸不出来。

    “许是真累着了。”姜皖自语,她自己好歹也是跟白薇学过医术的,现在自己的身体成了这样却没有办法,当真是学艺不精了。

    姜皖忍着去了后厨,果然厨房里安静无一人,平日那口煮药粥的大铁锅空空如也。

    铁锅添水,姜皖把常用药用纱布包起来放进水里,火生起片刻,浓浓的药味钻出了锅。

    “呀,好浓的药,定然会很苦吧。”

    姜皖闻声回头一看,只见一面戴白巾的女子倚在门上,唯露一双眼睛,只是姜皖觉得,那双眼睛对她似乎没有什么善意,还有这人的声音,捏着嗓子说话一般,听起来别扭不已。

    “你是我府里人”姜皖对这人实在没有印象,况且,她府里的人对她毕恭毕敬,从来不会有人敢倚在门上这样散漫状。

    缀玉轻笑一声,“是啊,姜姑娘果然贵人多忘事。”

    姜皖在脑中回忆,只是这头疼万分,似是要炸开一样,只感觉脑中的血管都要爆开。

    “你到底是谁”姜皖忍痛质问,她已经意识到事情绝对不那么简单,偏偏她突然就这么难受,偏偏这时候又跑来一个她不认识的人。

    “姜姑娘忘了前几日你在街上招人来你府里,姜姑娘亲自把我招来的 怎么现在又翻脸不认人呢”缀玉的声音很奇怪,尖锐而阴森,像是锋利的刀划在铁板上。

    姜皖只觉着浑身又冷又热,手抑制不住的哆嗦,她已经完全没有办

    法救自己了,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走了,整个人只能瘫坐在地上。

    缀玉看着姜皖,眼睛里是得逞的笑意,“你知道吗看见你这个样子我心里真是痛快,我就是要让你痛苦,让你生不如死”这一句话,缀玉没有捏着嗓子。

    姜皖盯着她,是了,这双阴暗的眼睛,她只在一个人身上见过。

    “你是缀玉。”即使到这个地步,姜皖骨子里的倔强和高贵没有让她显出一丝狼狈。

    缀玉干脆撕下白巾和人的面具,失去了一切伪装,缀玉俨然成了一个恶魔,她脸上的每一块肉都在抖动,似是愤怒似是仇恨。

    “没错,是我,怎么样,姜皖,你没有想到吧”缀玉几乎是吼出来的。

    缀玉拿出刀,在姜皖身上比量,锋利的刀尖划破了姜皖的衣裳。

    “现在给你一刀了结还真是便宜了你,算了,就让你慢慢痛苦着吧,让所有你爱的和爱你的人亲眼见证你的死去”缀玉咬牙切齿从嘴里挤出来这几个字。

    姜皖没有想到缀玉这个时候回来,是她失算,她张了张嘴,却已经连声都发不出来了。

    缀玉冷笑着后退,直到在黑夜里消失。

    姜皖自知是已经染上时疫了,可是她比外面的人倒下的要快。

    眼前的东西一点一点模糊,姜皖最终还是彻底晕了过去。

    炉中的火还在燃烧着,水已经开了,药味浓郁。

    黎疏是小跑着回来的,她这时候才想起来她还要熬粥的。

    “该死的该死的,怎么给忘了”黎疏一边跑一边骂,也不知道是在骂自己还是骂别人。

    “这些刁民白眼狼,忘恩负义的东西,就该饿死他们。”想起今天发生的事情,黎疏还是意难平。

    越靠近厨房,越浓的药味飘出来,黎疏一直在鼓捣这些,自然是熟悉的,这不就是药粥的味道吗难道有人替她做了

    黎疏笑着跳进屋子里,没想到看到的场景竟然让她一时间愣住了。

    炉子里的火已经熄灭了,还没有燃尽的柴火孤零零的挂着一点火星,水不停冒热气,纱布里的药散开了,飘浮在水面上,显然是浸泡时间长了,更重要也更不敢让人相信的是,地上躺着一人,那人,又那么像姜皖

    黎疏一个激灵,顾不上别的,大步跨过去,将人翻过身子,可不就是姜皖

    “主子你醒醒。”黎疏声音都颤颤的,难不成她的主子是替她熬药粥累晕了黎疏的眼泪瞬间流下来,她从来没有这么慌乱过。

    听闻消息赶回来的众人都是一脸惊愕,却又一时不知道怎么办,只能站在那等着白薇的诊断。

    陆之行紧紧抿着唇,他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姜皖,明明他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悔恨和自责的情绪冲击着他,他不该让她一人留着这里。

    白薇确认再三,这才扫视众人一眼说“皖皖她,染上时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