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正文 第三百七十二章 往事
    南枢万万没有想到姜皖突然做出这个决定,到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她楞楞地看着姜皖,胸中起伏不定。

    “怎么,高兴的说不出话来了”姜皖笑着问。

    南枢只是红着脸,“这太突然了。”

    “你们两个人在一起也这么久了,又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是时候有个结果了,桃依和长戈也是,你们不急,我倒是老早就想喝喜酒了。”

    南枢低着头用脚蹭着青砖纹路,“听你的就是。”说罢,红着脸跑出了屋子。

    红绸结彩,灯笼高挂。

    里里外外忙碌了三天,整个姜府已经沉浸在了浓浓的喜庆中。

    姜皖站在院子里指挥着,脸上也是盖不住的欢喜,“这个灯笼往左边一些,要挂正了。”

    “此处的窗子太单调了些,剪一些窗花贴上。”

    “还有,两新人被褥上要洒一些枣、花生、桂圆,到时候大家一起去摸,谁摸的多,福气就多”

    姜皖叉着腰,来来回回在院子里查看,俨然比自己成亲还要忙碌。

    陆之行轻轻拥住姜皖,“皖皖,我欠你一个正式的成亲礼。”

    姜皖捏了捏陆之行的鼻子,“老夫老妻了,还说这个干什么”

    正说着,姜皖让人定做的喜柜被搬了进来,“来来来,这个柜子放在大堂里。”姜皖挣脱陆之行,又去忙着指挥。

    陆之行无奈笑了笑,他须得寻一天,给他的皖皖也亲手穿上嫁衣。

    永结同心好,宾客宴双笙。

    “主子,你找我”桃依得了消息就赶往姜皖这里。

    姜皖不过是刚忙完外面,才喝了一口茶,她笑着拉着桃依,“叫我姐姐就好了,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明日你就是新娘子了,从今以后也是有家有室的了,不必再这么称呼我,只要把你和长戈的小日子过好就可以了。”

    桃依脸上虽然是欣喜,可是听了姜皖这话,心里也是难受,“主子,你这是不要我了吗”

    姜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想什么呢我怎么会不要你,只是你跟我跟的久了,我得替你打算一下,长戈是个不错的人,人虽然木讷了一些,但是对你好是真的。”

    桃依拉住姜皖的手,“主姐姐,虽然我与长戈就要成亲了,可是我以后还是想陪在你身边。”

    姜皖笑了笑,“这自然是可以的,巴不得你一直陪着我呢,就怕呀,到时候都不愿意回我这里来了。”

    桃依知道姜皖故意打趣她,一时间红了脸,“姐姐,你故意的。”

    “好了好了,不再逗你了,按说今日你也不该和长戈见面了,来,看看我给你准备的嫁衣。”

    桃依随着姜皖进入内室,温暖清香即刻袭来,四处的墙壁上都是姜皖的画像,定然是陆之行的手笔,桃依不免心下羡慕,陆之行对姜皖,是不可挑剔的好,只希望长戈以后也可以全心全意对她,再一转头,桃依一下子被床上的一身红色嫁衣吸引。

    “好漂亮。”桃依呆呆看着那嫁衣,喃喃道。

    没想到,她也要穿上嫁衣了,

    鼻翼一阵酸涩,有一个真心替她打算对她好的人简直是太幸福了。

    “怎么还哭了明天可就是大喜的日子,不许哭。”姜皖给桃依擦着脸上的眼泪,如此一来,她倒是也有些忍不住了,姜皖觉得此时的她倒像是一位老母亲。

    “好,我不哭,不哭。”桃依瞬间又笑出声。

    “先试一试,发现哪里不合适,也可以及时改一改。”姜皖一边说,一边给桃依一件一件换上。

    “这是选的上好的流光锦,明日你走在阳光下,这衣服宛如清水波光,摇曳生姿,肯定好看。”

    桃依换好了衣服,鲜红的嫁衣上,牡丹花丛中,一条彩凤栩栩如生翔于背上,左肩进,右肩出,凤尾处是用织局金线彩线绣制而成,对襟盘扣处用珍珠点缀,镂金腰带勾勒出纤细的腰肢,流苏丝绦垂下,随着桃依的步伐轻轻晃动。

    鲜红色的嫁衣映的桃依娇艳明媚,最美的年华穿上最美的嫁衣,人生乐事。

    “真美。”姜皖由衷赞叹,只是她心里不免落寞,嫁衣如火,她还没有体验过呢,抽个时间一定要让陆之行给她补上

    桃依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时间有些不敢相信,原来自己也可以这么美。

    “这衣服花费了不少吧”桃依都替姜皖感到肉疼。

    “一辈子不过就这一次,哪里能不上心你只要和长戈好好的,就是报答了我的心意了。”

    桃依万分感动,“姐姐,即使我嫁人了,我也会永远陪着姐姐,生死跟随。”

    “呸呸呸,说什么生死”姜皖嗔怒。

    桃依也觉得自己失言,忙说“是我失言了,那南枢的嫁衣呢”

    “御墨翎财大气粗的,还能亏待了南枢不成我不会让你亚于任何人。”

    桃依脱下衣服,玉手轻轻抚摸着,明日起,她就要为人妻了,眼眶酸涩不已,喃喃道“父亲母亲,女儿就要嫁人了,你们也可以放心了。”

    姜皖听了,心里不免叹息,也是一个可怜的女子,既然她父母不能亲眼看着,那她这个做姐姐的自然是要上心了,让桃依风风光光出嫁。

    从姜皖那里出来,桃依的嘴角一直上扬着,从未注意过的一些事物,此刻竟然也觉得是如此美好。

    “桃依姐姐,就要做新娘子了,还不在房里歇着等明天呀”一个小丫头见了桃依笑着说。

    “哎呀,看桃依姐姐笑容满面的,自然是坐不住了呀。”另一个人也笑嘻嘻打趣。

    桃依听了,假意嗔怒,“再胡说”

    两个小丫头对视一眼,各自了然,“桃依姐姐别忘了多给我们一些喜糖吃”说罢,两人笑着快速跑开,不让桃依抓住。

    桃依见两人跑远,也不再去追,摸了摸滚烫的脸继续往回走。

    转过长廊,见一袭墨色袍子身影穿过,桃依定睛一看,可不就是御墨翎吗此时他行色匆匆,想来是急着给南枢置办东西呢。

    只是他走的急,东西掉了也不晓得。

    桃依摇摇头,“什么事能急成这个样子。”说着走过去捡起御墨翎掉的东西。

    桃依只看了那东西一眼,就像被闷雷劈了一般,立在那里,再也抬不动脚了,她的双眸睁大,死死盯着那个铜符。

    正面貔貅图案,背面“追月阁”字样。

    这铜符曾经无限次出现在她的梦境之中,时至今日,她终于再次见到实物了,桃依忍着心口的疼痛,紧紧攥着这铜符,像失了魂魄,一步一步往回走。

    桃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自己的屋子,她跌跌撞撞走到床边,浑身冰冷,一个支撑不住,她跪坐在了地上,五脏六腑似被掏空,面上的血色消失不见,只剩煞白之色,她哆嗦着举起那铜符,在她眼中,这铜符化成了鲜血,将她重新吞噬进二十年前的那个夜晚。

    那一年她五岁,本该是无忧无虑,天真烂漫的年纪,可是从那时起,她学会了记住生命中发生的每一件事。

    她也生于钟鸣鼎食之家,家境殷实,母亲温婉淑慧,父亲在朝中为官,父亲下了朝,喜欢抱着她在竹林之间徜徉,父亲常对她说,“人生来要如这竹子,刚直不折。”

    母亲常常在吃饭之前来寻找他们,夕阳之下,三人的身影不断拉长。

    即便是这简单的温馨之乐,她也没能够享受多久。

    那年冬天,父亲的脸色开始变得捉摸不定,他不再抱着她四处游乐,母亲也常常忧愁。

    父亲说“你要乖乖跟着母亲走,要听话。”

    她问“去哪里父亲为什么不一起”父亲看着远处,眼里的情绪她看不懂,但是她很害怕。

    直到长大了,她才知道,那是悲凉凄怆之色。

    只可惜,她和母亲还没有来得及走,横祸便从天而降了。

    那晚寒冷刺骨,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好像要掩盖住这世间的一切肮脏。

    有些罪恶,是盖不住的。

    她从梦中惊醒,耳边是连绵不断刺耳的哭声喊声,她想出去,门上突然喷上的鲜血让她瞪大了眼睛,她忘记了哭,甚至忘记了动。

    母亲把她藏在两棵低矮的榛树之间,榛树四季常青,长得丰茂,她躲在里面,尖锐的刺扎的她生疼,她不敢出声。

    母亲说,“不管发生什么,看见什么,都不要出来,不要出声,等这里安静下来再逃出去。”

    她没有忤逆过母亲,这一次,她也选择乖乖听话,哭着紧紧咬着嘴唇,只是点头,不敢出声。

    母亲怜爱地看着她,还是离开了,只是没有多久,她就听到了母亲的惨叫,一抹温热的血喷到了她脸上,那是母亲的血。

    整整一夜,大火烧起来,大雪也救不了,冷风刺骨,脸上的泪和血结成冰,她眼睁睁看着所有人死去,眼睁睁看着房子烧成灰烬,又被大雪掩埋。

    雪,真是好东西。

    她永远都记得,那一晚,也有这么一块玉佩掉在她前面,透过榛树的空隙,她看得清清楚楚,正面貔貅图案,一双沾满血渍的手将它拾起来,背面是“追月阁”。

    时至今日,追月阁已经没有了,她以为那些人都死光了,没想到,她又见到了这铜符,而今天,她同样看得清清楚楚,这是御墨翎掉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