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汉子翻身下马,大步走过来,黝黑的脸上都是笑意。
“来客要进多少马我的马保证每一匹都是纯良宝马,日行千里,耐力持久,载重力也强。”大汉说起来的时候脸上都是骄傲。
“五千匹若是觉得好,以后还会再进。”姜皖回答。
那个壮汉倒是惊讶不小,他重新打量着姜皖三人,判断姜皖三人的身份,良久,他才出声“敢问来客买马是做什么”
姜皖笑了笑,只是说“生意做成就好,您何必追问这个呢”
那个大汉却是骤然敛起原有的笑容,“我自有我的卖马原则,来客若是不愿意说,那这个马,我就卖不成了”
“慢着,我若是说,这马是卖往大魏国的,该是如何啊”
大汉眉头紧锁,一双眼睛好似利刃在三人身上巡梭,“大魏我没有听错吧”
姜皖没有想到这人是这么大的反应,有些拿捏不准,只能硬着头皮点头,“没错”
“我辽胡与大魏大战刚过,来客就来买马匹入大魏,其中缘由,想来也不用细想,只怕买卖不成了”大汉转身就要走。
“你这个人,送上门的生意不要”黎疏见这人如此张狂,忍不住出声说。
大汉站定回头,满不在意嗤笑一声,“好马自然有伯乐,我也不缺你们这一笔生意”
姜皖无奈,只能问“那您可是知道都铎”
大汉微微皱眉,略一思忖问“来客找他做什么”
“有人介绍我来他这里买马,只是懋西域广,我也不知道去哪里找,还请告知。”
“哈哈哈哈,不用找了,我就是既然说了不卖,你们别费力气了”
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想到刚到懋西就碰上了
“您先别急,这个您该认识。”姜皖说着从怀里取出那块刻着“铎”字的青铜牌子。
都铎眸子里精光突闪,他重新完全转过身子来,“你怎么会有这个铜牌”
“便是介绍我来的那个人赠与的。”姜皖笑着回答。
“莫不是你就是救我外孙的那个人”都铎有些激动。
姜皖倒是没有想到还有这一层关系,点点头,“正是,那日马车横行街道,我救了那孩子。”
“哎呀,原来是恩人”都铎神色态度大大转变,热情起来。
“言重了,原是举手之劳。”姜皖谦逊回答。
“信上说是一位男子来买马,今日不想来客一身女装。”都铎笑着说。
都铎的马场和整个大魏京城一般大,和想象中的不同,都铎的马厩干净整洁,没有太大的马粪味。
“对待这些马要比自己上心才好,这些都是驯好的良马,既然是恩人,那就破例一次,三个银饼一匹,选个日子,我亲自给你押送到大魏”都铎大手一挥,豪气万千。
事情如此顺利,姜皖有些不敢相信。
解决了良马的问题,姜皖寻思着再去寻一些上好的皮毛,偏偏那个小贩所说的猎户部族聚集在懋西的极北之地,而现在他们在懋西最南部,尽快赶,也要一天的功夫。
懋西草原
上也设有客栈,只是草原异域风情深厚,粗木栅栏围起极大一块,最前面是一顶硕大的尖顶帐子,作为客栈总帐,负责来客登记收银,后面是大小不一且的平顶帐子,有奢有简。
晚上入住,辽胡人粗狂热情的特点便被显现出来,大帐外面的极大空地处篝火长燃,不管是认识不认识的人都聚集在篝火旁,来这里的大多都是商人,烈酒畅饮,谈天说地,久久不散。
既然良马已经买到,姜皖也就不再过于着急,趁着夜色,也想出来好好领略一番草原风情。
“听说辽胡与大魏又要开战了”
“不是刚打完吗又要打”
“嗨,管他打不打,跟咱们经商的没甚关系,赚你的银子就是了”
姜皖刚走近就听得这些商人在议论这些,虽然虚实难辨,但是终究还是小心一些的好,一旦开战,边境的防范军力必然大增,五千匹马便是决计不能偷运到大魏了
姜皖深知其中的厉害关系,趁着现在风声暂且不紧,还是赶紧回去为好。
“不买皮毛了”黎疏听得姜皖的这个决定,震惊不小。
姜皖看着熟睡的狼孩轻声说“现下两国关系紧张,我们还是小心为好,明日一早,我们启程回去,押马回大魏。”
黎疏从来不会质疑姜皖的决定,此时也只是轻轻点头且麻利地收拾行李。
人算不如天算,变化捉摸不定。天还没有大亮,辽胡各地已经加紧了防备,重兵加急开往边境。
“都听好了听好了”帐子外面人声杂乱,响锣不断。
姜皖好奇出来查看,只见一队官兵径直列进来。
“我辽胡大王有令,切断与大魏的一切通道”为首的官兵头子扯着嗓子大声喊着。
听闻声响的人陆陆续续揉着惺忪的双眼走出来,空地上瞬间站满了人。
官兵头子顿了顿,等人多了,他抖开手里的告示,“都来了吗来了的给我听好,你们这些商人不许再与大魏往来一切通道都被切断了,明白了吗”
周遭的人瞬间不安静了,密密匝匝的议论声四下而起,不许与大魏往来那还了得要知道,大魏乃是中原文明的核心,人口众多,地广物博。辽胡的很多商人都与大魏有往来,银两收入也主要来自于此,一下子不让来往了,那他们的生意怎么办多年来积累的底子就这么废了吗同时,也有很多的大魏商人在此,他们也回不去了吗一时间,诸多问题纷扰杂乱全部涌现出来,场面眼看控制不住了。
“都他娘的给老子闭嘴”官兵头子大喊一声,眼睛瞪得跟核桃一样大。
周遭的人虽然有些胆怯,但是心里的不满太严重了,议论之声减小但是没有消失。
“不想活了你们”官兵头子完美继承了辽胡人的急躁血腥,见这些商人不肯听自己的,便直接抽出大刀来径直捅进离他最近的一个人身子。
瞬时间鸦雀无声,那个商人定是也不曾想到,这飞来横祸就这么落在了自己的头上,血从嘴里流出来,一滴一滴染红了胸前衣襟,从衣着来看,他大概是大魏商人。
“你们谁还敢不听,这就是下场”官兵头子一脚把那商人
踹倒在地,狠狠瞪着周围的人。
人群齐齐往后退了几步,惊恐地看着那个在地上渐渐痛苦死去的商人。
长平见了这一幕,有些暴躁,他死死抓着姜皖的衣角,野性的眸子看着前方。
姜皖也没有想到事情来的这样快,这样让人措手不及。
“最烦你们这些臭商人,不知好歹谁要是敢违背命令,后果自负”官兵头子撂下一句话,头也不回的离开。
姜皖三人还是紧赶慢赶到了辽胡和大魏的边境之地,和来时不同,现在的防备已经是里里外外宛如铁壁,刀枪剑戟,明晃晃的刀子在太阳底下反光。
旁边有人伸头伸脑瞧着,却是没有一人敢上前。
“干什么,回去”一个士兵对一个想要过去的人说。
那人连连低头鞠躬,“军爷,您行行好,我大魏家里还有老母亲,她还等着我回去照顾她呢,您让我过去吧”
士兵不耐烦摆摆手,“滚开,再这么叽叽呱呱我要你脑袋”说着,亮出宽刀在那人面前晃悠。
那人身子颤抖,直直跪下,“官爷,您可怜可怜我吧我真的急着回去呀。”
“老东西”士兵不耐烦,一脚踹出去。
那商人受不了这么大的力气,接着在地上滚了两圈。
“大爷,您没事吧”姜皖忙上前扶起那人。
“哎呦,真是不得了啊”那人痛苦流涕,迫于防守士兵在这里,又不敢大声喊叫,只能默默哭泣。
“现在形势如此,大爷还是静观其变。”姜皖轻声劝。
老商人叹息一声,默默走开。
“主子,看来我们连自己回去都难了”黎疏一脸担忧。
“看来两国关系又恶化了。”
“主子莫急,白薇送我的信鸽有用处了”黎疏突然想起来,眼睛一亮。
姜皖却是拿捏不定,“信鸽,你想给大魏传信”
“只要边境有人接应我们,那咱们就能回去了。”天知道黎疏现在有多讨厌这里。
“也好,在这里多待一天,危险就多几分。”姜皖最终还是同意了黎疏这个建议。
只是二人都低估了此次形势的严重性,连一只苍蝇都不会飞过去,更何况信鸽这种明晃晃的标志。
“快,给我搜”
姜皖听得声响猛然惊醒,她从床上一下子弹坐起来,只见一边小床上的长平早就坐起来望着她,从小的环境让他拥有着灵敏的听觉,姜皖知道自己没有听错,门外有士兵在寻捕人,她心里隐隐不安,今日黎疏放了信鸽,她不敢保证那只信鸽现在在谁的手里。
“主子”黎疏冲进来。
“你也听见了”姜皖逼自己不要慌,她一边迅速穿上外衣,一边收拾东西,看来今晚这客栈是住不成了
夜色暗垂,天上没有一个星子,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夜正好给三人制造了逃离的机会。
房间在二层,下面是坚硬的地面。
“长平,我带你下去。”黎疏说着要揽过他。
长平躲开黎疏的手,身子轻轻一跃,已经完好地站在下面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