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城站起来环视一周,盯着陆之行说“陆绕,你自己说,今日你见了那女子便激动万分,你敢说你们俩之间没有关系吗”
陆之行仍旧站在主案后,眼里却是没有丝毫退却,声音平缓而坚定,“当然有,她是我妻子”
张焕猛然抬头,他不动声色地盯着陆之行,心绪复杂的难以言说,震惊、疑惑、还有欣喜一下子全部涌上来,他今日遥遥地已经瞧见了城楼上的那位女子,他在朝为官多年,虽然常年驻守边关,可是对于先皇与皇后他还是见过的,不仅见过,先皇于他更是有知遇之恩。
张焕嘴角抖动,良久说不出话来,陆绕便是先皇,那女子便是先皇后如今,他终于确定了。
帐中的将士们却是一下子呆住了,不曾想那女子是他们主帅的妻子
鹤城却是不管不顾,大喊大叫发泄着心中的不满,“姓陆的,你终于承认了她是你的妻子,你这便是谋求私利”
“我是不是谋求私利用不到你来说,况且,鹤城,你为何这么针对我呢你敢说你自己没有私心吗你嫉妒我恨我怨我,因为我抢了你的风头,现在你不顾大局在这里胡搅蛮缠,你自己说,你该当何罪”陆之行暴怒,义正言辞。
鹤城被说中了心思,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有些慌地看着四下,丢了几分底气,“你胡说分明是你为了自己的女人弃我们重将士于不顾”
“够了,鹤城,且不说那女子是主帅的妻子,便是一个寻常的魏百姓,我们也没有坐视不理的理由”张焕涨红了脸大声说。
“张老将军连你也和这个姓陆的一筒子出气吗”鹤城见张焕呵斥自己,其他将士也没有人和自己站在一起,不禁觉得有些发慌。
“诸位,我妻子被辽胡人挟持,所以我才亲自挂帅征战,救妻心切,但是决然不是以公谋私,辽胡猖狂,借着此事,我们也要给他们一个教训。”陆之行看着众人,话语真诚无欺。
“主帅,既然是尊夫人被辽胡人挟持,那我们更要将人救出来,一则是你们二人可以团圆,二则是不能助长辽胡气焰。”副将何青站起来说。
“就是,主帅抗击辽胡的功劳我们看在眼里,若是主帅真的以公谋私,大可命令我们退兵把夫人换回来,可是主帅为了大局并没有如此”
“主帅,我等愿意跟随您一起,打退辽胡,把夫人救出来”
陆之行看着众人,心里万分感激,他重重拱手,“陆某在这里谢过各位了”
“你们糊涂”鹤城见众人如此表态,心里气急。
“主帅,鹤副将军无视军纪,是末将的罪过,末将这就带他下去好生反省”张焕站出来拱拱手,随后不顾鹤城的挣扎,把他拉出去。
鹤城的私帐里。
“你这几日便在这里好好思过,没有主帅的命令,你不得出来。”张焕阴沉着脸说。
鹤城眉毛横竖,一张本来素净的脸上憋的都是怒火,“师傅,你为何也要偏向他说话”私下里,他还是用原来的称呼。
“混账东西”张焕再也忍不住,一拳砸在鹤城身上。
鹤城受力,接连往后退了几步。却是敢怒不敢言,把头扭到一边
,气呼呼的不去看张焕。
张焕这才喟然长叹一声,走到帐子外确定无人后,这才重新走进来说“亏你还是武状元,便这么有勇无谋,没有脑子我算是白教你了”
鹤城平日里张狂,却是最害怕他这个师傅,便小声问“师傅何出此言”
张焕目光悠远,回忆着说“且不说这件事情你闹的没有道理,便是这个陆绕,你不能得罪”
“他是个什么东西,我偏不”不待张焕说完,鹤城便插嘴说。
“还不知道收敛,你听我说完。”张焕气地不断砸桌子。
鹤城见张焕生气,这才乖乖闭嘴继续听着。
“你入朝时间晚,不曾见过先皇,可是我见过,这个陆绕你以为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他不是别人,正是先皇陆之行,而那位在辽胡手里的女人,便是先皇后姜氏”
“什么”鹤城如同听了什么天方夜谭,一时间完全不敢相信,谁都知道,先皇后仙逝后,先皇日思夜想也晏驾而去,怎么如今
“师傅,你是骗我的吧”鹤城喃喃道。
张焕白了他一眼,没个好气的说“我吃饱了撑的来骗你”
鹤城一下子跌坐在地上,眼里的狂傲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无穷无尽的恐惧。
“当真是不可思议”鹤城脑子如同要炸开一般,理不出个头绪。
张焕扶起鹤城来,“为师是看着你长大的,你的武功也是我一手教的,不曾想除了武功,其他的你竟是一点也没有学会,性子还是如此急躁,不要以为你立了一点军功就了不起,就可以目中无人,长期如此,你必然会吃大亏啊”
鹤城扶着椅子坐下,惨白的脸色稍微有些好转,“就算他是先皇又怎样也不是一个能说出口的身份。”
“说你没脑子你还真的是”张焕恨铁不成钢地指着鹤城的头。
张焕气的喘了几口粗气继续说“可他乃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他若是在圣上面前参你一本,你觉得你这仕途之路,还能走下去吗”
鹤城浑身一个哆嗦,良久说不出话来,等慢慢平息了之后,眼里消散的那种桀骜之气才慢慢聚集回来,“哼,我不怕”
“你无可救药”张焕连连拍着桌子,恨得牙直痒痒。
鹤城只是闷在一旁不讲话,却也不知道心里想的是什么。
“这几日,我虽然疑心,但是也是今日才确定下来,但是我告诉你,不要把此事说出去,先皇既然只当不认识我,那我也只能装作不认识他,至于你,就自己在这里好好想想吧”张焕气呼呼拂袖而去。
鳌多出尔反尔,待陆之行前去要人的时候,他又提出让大魏还回两座城池,还要让大魏再割出嘉德一城才肯放人。
陆之行自然是不能答应这种无礼要求,双方之间便一直僵持着,几日的光阴又过去了,打打不得,到真是憋闷。
“鹤大哥,你总算是被放出来了。”程金看鹤城被放出来小跑着过来。
鹤城被闷了几天,看着外面的云天一色,不禁扯开嘴笑了笑,“老子就不信了一个死了的人还能
掀起什么风浪。”
程金却是一脸懵,“什么死的活的,鹤大哥,你在说什么呢”
鹤城还没有糊涂到什么话都敢明着往外说的程度,便只是把外衣随意披在肩上,“没事,不该问的别问。”
“大哥,别想那些不开心的了,再说了,主帅他着实也是有本事的。”
鹤城眼神凌厉,好似从不认识眼前的人一般,“程金,你如何也故意与我对着来”
程金一看鹤城就要生气,忙堆笑讨好,“大哥莫生气莫生气,当我说的是屁话,咱们去喝酒”
鹤城心里正好也是烦闷,朗声说“好,走,喝酒去”
新石自从被大魏军队占领后,陆之行治军严谨,不许伤害城中百姓,故而城里的一切也就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虽然萧瑟了一些,但是该开的店铺照常开着。
鹤城和程金找了一家酒肆,两人你一杯我一盏喝着,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喝光了两大坛子烈酒,鹤城酒下肚之后,脑子也开始晕了起来。
“娘的,老子就不信没有天理,管他皇帝王爷的,老子就是要上战场杀敌”鹤城已经是醉态明显。
程金虽然也喝了不少,但是终究还算是清醒,“鹤大哥,你说的都是什么啊你喝醉了,我们回去。”
“走开,我不回去”鹤城一摆手。
眼看着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程金只能拉着鹤城往回走。
“哎,你们还没有付钱呢”酒肆老板大声喊着。
鹤城骤然站住,挣开程金的手,眼里带着怒气和杀气,径直朝着酒肆老板前去,“你是辽胡人”
那老板见鹤城目光不善,有些害怕,但是想着自己的酒钱,还是壮着胆子,“没错,我就是辽胡人,怎么了你们大魏军队不是说了不动我们百姓丝毫吗”
“去你的辽胡”鹤城想起几日前辽胡世子鳌多的猖狂劲,一时来气,一拳下去把老板打晕在地。
“大魏军打人了,大魏军打人了”附近立刻乱成一团,百姓四下奔走吆喝,恐慌一时间席卷了整个新石。
当然,这个消息同样传到了大魏军营和辽胡世子的耳朵里。
鹤城最终以无事军法罪名挨了三十军棍,碗口粗的棍子加上孔武有力的士兵的手劲,三十棍子足以让鹤城一时间不敢站了。
三日后,两军仍旧对峙着。
鳌多站在城墙上不可一世状,“陆绕,你纵容手下欺侮我辽胡百姓,看来我们之间的交易,你也不是诚心去做了那么,这个女人,我也只能把她杀了”鳌多抓着姜皖,蹭亮锋利的弯刀架在她脖子上。
陆之行径直驾马上前,“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诚意”
鳌多挑眉,冷笑着问“哦那你倒是说说,你的诚意是什么”
姜皖看着陆之行,一股不安腾腾升起,她看着陆之行连连摇头,嘴里被塞着布子,只能“呜呜”出声。
陆之行冲姜皖遥遥一笑,然后大声说“我来换她,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