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霸天一副吊儿郎当样,又口出狂言,顿时让后面观审的百姓吃了一惊。
“哎呦,这人怎么如此嚣张还敢站着听审”
“可不是,倒是不知道这人什么来头”
一位头发胡子掺着灰白之色的老伯连连摇头,“如此嚣张,目中无人,在这府衙之地犹如在家一般,亘古未见”
“张先生,莫不是您圣贤书读多了,连这人世间的浑水都不晓得了”另一个年轻人冷笑着说。
听着百姓的议论纷纷,于邵谦脸上也挂不住了,无论如何,他乃是这里的县令,就是他自己的老娘,若是在堂下也是要对自己下跪的,这是官场上的规矩一个小小的刁民,拉近一万步讲,他们不过是长线之外的狗屁亲戚,若不是看在那点银钱的面子上,这个秦霸天还能安然站在这里痴人说梦
于邵谦咳嗽几声,他拉着长脸,手里拍板一拍,响亮的声音压住了百姓的议论声。
“都跟本官安静扰乱官堂,滋生事端者,定不轻饶”
议论声由大变小,再渐渐消失,只剩下一双双眼睛盯着这里发生的一切,与其说是在观看案子的进展,倒不如说是在审视这秦霸天与他们这个县太爷的关系,但凡是个明眼人都知道,这二人是有关系的。
样子还是要做,戏也要演足。于邵谦故意拉着官威,带着官腔对秦霸天说“秦霸天,你大胆,在本官面前,你便是个待审的犯人岂能容忍你无礼跪下”这一番话,也是对秦霸天的提示。
可惜秦霸天自己都没有睡醒,于邵谦的话他也就听了一半,而且还是左耳进右耳出,只当是苍蝇在耳边“嗡嗡”响了一阵,自己便仍旧站着,只是打了个呵欠作为回应。
这下于邵谦可是真的生气了,脸色憋的通红,他一拍板子,破了音地喊,“好个秦霸天,你当本官说话是西风吗竟然毫不在意,来人,把他给我按下”
两边的官差听了,上前用粗棍一下子打在秦霸天的后腿上。秦霸天吃痛,双腿“砰”的一声跪在地上,双腿的疼痛让他彻底清醒,他龇牙咧嘴揉了揉腿。
“好你个”秦霸天正要大骂,于邵谦身边的师爷走到他身边悄悄扯了扯他的衣角,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公子先忍着,这不过是做戏,莫要当真才是。”
秦霸天这才闭上嘴,混不在意地翻着白眼。
师爷见他闭嘴,这才故意抖弄着手里的状子大声说“秦霸天,这是程若斐对你的控告状子,你可是认”
秦霸天眼皮翻了翻,拿起那状子扫了一眼,“认个屁我不识字”
师爷也是有些尴尬,只得口述说“程若斐说你闯到他们家要保护金,程老爷子不愿意给,你就打了他,还把他抓起来了,是吗”
“还请大人明鉴我爷爷已经年迈,被他抓来之前更是已经犯了心绞痛,试问,一个七旬老人如何能顶得住这般折磨况且,这个秦霸天实在是可恶乃是为非作歹的乡霸
欺压良善,不行好事,还请大人做主严惩恶徒”若斐大声喊着,倒不是给这个贪官听的,她是故意让这里所有的百姓听
果然,后面栅栏外站着的百姓又忍不住了,再次小声评论起来。
“依我看,这老园主的命只怕是保不住了”
“哎哟,作孽哟,这么大的年纪,可怎么能受得了”
“唉,要说这爷孙二人也是可怜”
“得了,还是看县太爷怎么判吧”
“还能怎么判咱们这个县太爷,荒唐案子办了也不是一桩两桩了。”
众人议论纷纷,朝若斐投去怜悯的目光。姜皖也站在众人中间,嘴角噙着冷笑看着里面。除此之外,她还时不时望一下四周,陆之行到现在也没有回来,却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秦霸天,你可是有要说的”于邵谦例行公事一般问。
秦霸天直起上半身,清了清嗓子大声说“大人明鉴,我冤枉,是他们伤人在先,大人您瞧,我这脸上胳膊上都是他们打的,明明是他们心怀不轨,如今又来污蔑我”说着,秦霸天指了指自己受伤的脸,又撸起袖子露出那尚未恢复的牙印子。
“这是你们干的”于邵谦转而问若斐。
若斐死死咬着唇,心里的气愤之火就要呼出来,她连连冷笑,“哟,还真是伤的厉害呢要不是好好看还真注意不到呢”
“莫要说废话,你只说,是不是你们的人打的”于邵谦揪着这个不放。
“是又如何”若斐愤怒大喊。
“既然是,那就是你们的不是秦霸天无罪”于邵谦板子一拍下了定论。
“那他私闯我家,宛如强盗的行经呢大人不管不问吗”若斐情绪激动,径直站起来问。
于邵谦手指着若斐,“你大胆你胆敢这么和本官说话那我问你,秦霸天从你家收了银两几多”
若斐被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两个拳头紧紧攥着,怒视着座上的于邵谦。
于邵谦被若斐盯得发毛,可是仍旧勉强稳着坐着,“怎么说不出来了秦霸天没有收你家银两,你们又把他打伤,人家哪里有罪了分明是受害的一方嘛”
“你个颠倒是非不分黑白的狗官我今天定然不能饶了你”若斐看着于邵谦恶心的嘴脸,拔下头上的簪子朝着他扔过去。
于邵谦情急迅速躲开,簪子不偏不倚钉在了他耳边的椅背上,那簪子贴着耳边,划破了他的耳朵。
于邵谦吓得身子不断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乖乖个老天爷,他今天差点性命不保了
“来人来人啊把她拿下”师爷在一旁跺脚大喊。
两边的官差听令,握着长刀上前。若斐心里正不顺,她抬脚运力踢翻一个官差,又夺过袭击,拉过一个官差用力往后一推,那人便一下子倒下,顺便压倒一大片。
“乡亲们说理的地方变成了冤枉好人的暗堂,能忍吗”姜皖在人
群里大喊。
“不能,大家一起去”
“走”
“没有天理”
百姓们早就看不下去,个个心里都是一团火。现下又被这么一激,心里的正气升腾而起,纷纷撞开栅栏闯了进去,与官差打成一片。
场面顿时混乱不堪,官差握着长刀驱赶,百姓则是赤手空拳对抗着,尽管人多,还有有人不可避免受伤了。
“哎呦哎呦,不得了,怎么成这样了”于邵谦躲在一边看着这乱糟糟的场面自言自语。
秦霸天也没有想到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正要躲开,便被几个身强体壮的年轻人抓住后领子按在地上揍了一顿。
这些平民百姓没有权势,平日里又受到这种乡霸的欺压,心里的火气不必说,此时都是拳头用足了力气,每一拳下去都要留下一道青印子。秦霸天的求饶声混进整个乱场,丝毫没有引起注意。
“应天知府到”一声长喝传来,所有人都住下,有些回不过神地望着大门口的盛大阵势。
紧接着,一位身穿二品官府的中年男子迈着大步子走进来,他看着府衙内的现状,眉头忍不住紧紧皱着,环视一周后,应天知府林宥扶起面前一位倒在地上的老人轻声说“老人家,如此危险之事,三思而后行啊。”
那老人站起来,又要跪下,嘴里说“青天大老爷明察啊,这位县令私自包庇恶人,颠倒是非,冤枉好人,大人一定要为我们青州百姓做主啊”
林宥轻轻拍了拍老人肩膀,温声说“老人家不要激动,有什么事情,本官一定会查清楚的一定会还青州一片清明”
“谢青天大老爷啊谢青天大老爷”老人说着就要磕头,四周的百姓纷纷如此。
林宥忙扶老人起来,“使不得,原是我应该做的”
安顿好百姓,林宥随后走上前几步,大声问“青州县令于邵谦在哪里”
于邵谦哆嗦着身子从椅子后面钻出来,他到现在还是一片懵,到现在也搞不清这个应天知府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于邵谦点头哈腰走上前,“大人,下官在这大人您怎么来了”于邵谦一边说着,一边亲自搬了椅子过来给林宥。
“哼,我要是再不来,不知道你会冤枉多少好人,纵容多少恶人”林宥怒声说。
“哎呦,大人这话从何说起”于邵谦心里虽然是万分捉摸不定,可是不到最后一刻,他什么也不能认。
林宥冷笑,“你当本官是聋是瞎你若是为官清明,会激起百姓这么大的怨气事到如今,你竟然还想狡辩”
“原是原是这些刁民受了蛊惑,这才行出此等出格之事,大人放心,这些事情,下官一定会处理好”于邵谦拍着胸脯保证说。
林宥坐在椅子上,盯着于邵谦说“好啊,本官也想看看于大人的办案审案能力,正巧本官巡视到这里,那你继续审查手里的案子,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你冤枉百姓还是百姓冤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