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天高皇帝远”,陆之行这一路算是深刻的体会到了,沿路路过的城郭中是和皇都不一样的繁华,可也因这次的战火,边境一带,也是民不聊生。
八月秋风瑟瑟,即便身穿盔甲,陆之行没日没夜的赶路,也是染上了风寒,不过他带的有军医,敷了两三贴药,也便好得差不多了。
此次的任务,他就是要去甘州天牢,去寻那武状元鹤城,为边境战役添一员猛将。
离开皇都已好几日,随着越接近赣州,便意味着离皇都越远,路之行心中对,姜皖的想念便更甚。
只是他心中清楚,国事不能平,家中便难以安稳,如今他要为皇兄打赢这一场战役才能与江挽再相见了。
“陆帅,再往前走二十里路便到达赣州地界了,是否让随行兄弟稍作休息”军中一将领策马跟上陆之行,恭敬的询问道。
陆之行看了看身后的将士,也知连日的奔波让他们也受了苦,便向下吩咐道“全部在此安营扎寨,整顿半个时辰,我们再出发”
“是”那将领领了命令之后,便去吩咐其他兄弟。
陆之行来到江边,看着茫茫江水,浩渺烟波,如此山河秀丽的景象,很难让人想象,这大好山河的边境之处,此时正战火连天。
身后的将士们因片刻的休憩而感到欢快,乐呵呵的交谈中,倒也是很热闹。
身处热闹之中,便感觉自己有多孤寂,陆之行脑海中忽然显现出姜皖的模样。
那个眉目如画,娇俏的女子,让人怜惜心疼,却又总是那样的倔强,不会多麻烦你一丝一毫。
陆之行总觉得姜皖是他抓不住的人,可如今她却在府中等他归去。
想着她深锁闺门中,蹙着眉,忧心的念着自己,陆之行便恨不得马上回去见她,可他不能。
半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路之行重新整顿队伍出发,很快便来到甘州。
赣州知府早就知道路之行会来,早早的打开城门迎接他,一上来就阿谀奉承道“陆帅连日赶路辛苦了,下官特意在城中酒楼订了酒席为陆帅接风。”
“不必了。”陆之行最是厌烦这一套,便毫不留情的拒绝了那肥胖过渡的知府的好意。
知府先是尴尬了一下,而后也知人家位高权重,只好又陪着笑脸,说“嘿嘿,好的,没事,陆帅怎么舒服怎么来。”
陆之行虽长相极佳,丰神俊朗,但因为多年都扳着一张脸,整个人的气质也是走冷酷路线的,所以看起来很是狠厉,他冷冷的撇了那知府一眼,平声道“我来此处是为了天牢里的鹤城,想必李知府也早就接到圣旨了,所以直接带我去找人便可,不需弄这些有的没的。”
陆之行说话声音并不大,可李知府却被他浑身强大的气势给吓到了,以为他在怪罪自己多事,当即低下头,有些结巴了,舌头不利索的说“下下官的错下官这就带您过去。”
陆之行只是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许是天牢里大多是死囚犯的原因,这里很是
阴森,带着有些刺骨的冷,即便是有几盏烛火,可还是很昏暗。
好在陆之行见过了大风大浪,对这种牢房也算是轻车熟路,跟着李知府很快就找到了鹤城。
那是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跟这里的死囚犯不一样的是,他即便是落魄到这种地步,但头发还是整理的很好,并不像其他人那样乱糟糟的插着稻草。
“打开门。”陆之行站定在鹤城的牢房门口,随即示意狱卒打开牢门。
“咔哒”
门锁打开的声音吸引了鹤城的注意,他转过头,将视线锁定在来者的身上,里面充满了审视和探究。
陆之行并不在意他的打量,只是迈步来到他跟前,然后命人打开了他手脚上的枷锁,见他活动完手脚。
而后才慢悠悠的跟他说“相信你应该很好奇你为什么会突然有此厚遇,我也言简意赅的跟你解释一下。我族边境遭遇侵袭,战火纷飞,我乃本次战役的元帅,特地来带你去参加斗争。”
“哦”鹤城闻言,更加认真的打量起陆之行,而后轻嗤一声“切,你这模样,一看便是坐久了高位的人,还能打仗怕不是只会个纸上谈兵”
陆之行并不在意他的嘲讽,只是命人带他出了天牢,并给他安排了房间整顿。
鹤城虽是当朝的武状元,但却是个五大三粗的粗人,武力过人但心智和谋略却是差了点意思。
陆之行很久之前就研究过他这个人,为了让他甘愿臣服与他,还特意让人准备了一份礼物给他。
鹤城洗漱干净之后,就被陆之行的人带到了甘州的练兵场。
他达到时,陆之行坐在高堂之上挥斥方遒,跟军师讨论着边境的战役情况。
鹤城听见陆之行的部署,当即笑出了声,冷哼道“切,传说中的陆之行陆大元帅,不过如此而已,我当是多大的本事”
“哦不知鹤状元有何高见”陆之行对于他的无理并没有在意,反而反问他。
“边境一带,多是荒丘,平原大地,当然应该以骑兵作战最佳”鹤城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陆之行一直不动声色的,倒是军师先反驳了他“侵略者最擅骑兵,我朝虽然骑兵精悍,但马匹不如他们精壮,以骑兵团硬碰硬,并不可取。”
“这”鹤城并没有想到这一点,被军师一句话给噎着了。
瞥了眼陆之行,有些尴尬。
陆之行却并不在意,只是起身,来到作战图前,给鹤城讲解地形和作战布局。
“平原虽是作战的最佳地点,但两军对垒,拼的不只是武力,更是谋略。倘若一味的牺牲将士来赢取胜利,消耗的都是民心而已”
鹤城虽然胸无点墨,但也是好学,听陆之行讲谋略,渐渐入了神,求知若渴的求问,陆之行也是耐着性子,丝毫没有不耐烦。
鹤城自知自己刚开始对陆之行的态度并不好,可如今却是被他的大度沉稳所折服,还有他的运筹帷幄,更是让他佩服的五体投地。
毫不
意外的,鹤城心甘情愿的成为陆之行的手下,跟着他前去边境支援。
这一路,一走,便又是好几日过去了。
“爹爹,我求求你,不要卖了我,不要”
一阵凄惨的哭声让陆之行停下了脚步,他的目光随着声音看了过去,看到衣衫褴褛的两个人,一个老人,一个年轻女人。
两个人神情皆痛苦,不过是下定决心要卖女儿,手上十分用力地拉扯着自己的女儿,嘴里叹道“你就当是为了报答爹娘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行不行你弟弟还小,家里因为打仗,已经没有多余的粮食了,你可知道,你走了,能让我们一家三口活下来”
陆之行正欲阻止,眼前一个黑影飘过去,鹤城已经走到了那老人身边,将那女子护在身后。
他皱眉,这一路上,逃亡的百姓有增无减,如果每一个都要管一遍,他们一辈子也管不过来,战争真的是给百姓带来了很大的困扰。
“你这是干什么她就是一个小女子,你想干什么”鹤城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人,但也没吃过苦,自然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为了钱而卖人。
那老人虽然认得鹤城穿着华贵,但他的一家三口的命运,已经全都押在他这个女儿身上了,叫有人过来阻拦,语气也是十分不好。“我们自己家的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刚刚全都听到了,你要把自己的女儿卖了,有你这么做父亲的吗”鹤城根本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父亲,他将女人拦在身后,不解的看着老人。
突然,刚刚还在和他犟的老人,一下子跪在了地上,他语气悲惨道“你就把女儿给我吧,再不把人送过去,我家的小儿子就要被打死了,不是我不想要这个女儿,而是这战争让我不得不丢下她啊”
“起来。”陆之行走了过去,睥睨着跪在地上的老人,示意鹤城别拦人,他冷声道“战争不断爆发,百姓流离失所,确实不容易。”
他这是鹤城讲的,也是说出了老人内心的苦闷。
女人知道他们两个人气度不凡,心里着急就抱上了鹤城的腿,他粗壮的身体轻微晃动着。
“求求你们,救救我吧,我真的不想被卖给地主”女人哭着说,一把鼻涕一把泪。
鹤城最看不惯女人流眼泪,他急得抓耳挠腮但谨记陆之行说的话,不能妄自行动,一切以最大利益为先。
“给你们一些银两,别卖了,回家好好生活。”陆之行皱着眉,声音很淡。
“回家吧。”鹤城从身上拿了一些银两,给你了那老人,那老人和女人,连说几声谢谢,就差磕头了,这才有了喜色地拿着银子走了。
待人走后,陆之行继续和鹤城赶路,他突然开口道“路上遇难的人很,我们纵使有三头六臂,也难以管得过来,下次不要鲁莽行事了。”
他安排着,心里也是过意不去,哪有百姓落难,他在一旁闲看的道理
战争的事情刻不容缓,他不能因为小事而不看长远目标,他要从根源上解决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