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睿跟胖子俩人视线在后视镜里对上,眼神里明晃晃写着同一个意思:这话怎么听着像碰瓷的?
计冉自顾拿手背抹眼泪,右手攥着无人接听被自动挂断的手机重复拨号,嘴里不住小声念叨“快点接啊”。
胖子熟练地将车开出停车场,见她焦虑得有点过头了,怕吓到边上的小朋友,忙给后排的文睿使个眼色。
文睿默契地一把抱起小孩儿,掏出蓝牙耳机给他扣上,拿出手机给他看动画片。
小白面无表情地瞪屏幕,谁要看耗子逗猫?这个羊耍狼还凑合能看两眼。
文睿有护盾在手,也不怕这女的神经质地飙眼泪,掏出纸巾丢过去,试探着搭话:
“你先别急着哭,看吓着小朋友了。”
“情况没你想得那么严重,那女孩儿看着还好,说话挺清楚的,也没大的外伤,我哥们陪着呢,肯定没事。你别自己吓自己。”
计冉拿纸巾擦眼泪,估计用的是高档防水的化妆品,哭这么耿直都没脱妆。
“你说的倒轻巧,敢情出事的不是你妹妹啊。”
文睿被她哽咽着怼回来,搂紧怀里软软的小孩子,再次感叹女人真难搞。
胖子冷不丁接上一句:
“文子,出事那个跟她说的是同个人不?”
文睿才想起来这茬,无语地看着情绪化严重的计冉嗯一声。
“白上衣绿裤子没错,大概就是她表妹。不是,你都没听我确认,怎么就先哭开了?”
就这么不盼着你妹妹点好?
后头这句文睿没敢说,怕这女神经再发飙,万一歇斯底里闹腾着要劫车或者跳车怎么办。
计冉又抽张纸巾擦泪,一转眼的工夫,一包纸巾用掉一半。
“你们不知道,小秋她打小运气就不好。哦,小秋就是我妹妹,大名叫元清秋,在水木读少年班。”
“小秋运气是真的不好,出门下雨走路摔跤日常丢钱有事打不着车打车必遇车祸,从小到大遇到十几回人贩子,要不是她聪明,早不知道被卖到哪个山旮旯去了。”
外头咔嚓霹下一道闪电,似乎在佐证她的话。
计冉见怪不怪地轻轻擤下鼻涕,很有教养地将垃圾裹在一张新纸巾里,没有随手乱丢。
“放暑假她要留校跟着导师做项目,一闭关就十几天不出实验室,设备故障好几次查不出原因,她导师没办法给我打电话,叫我赶紧把人弄走,好叫他们歇两天。”
“刚好我驾照下来了,就想着带她出来兜个风散散,顺便吃个饭。”
“我本来开车技术很好的,可大概因为载我妹的缘故紧张了点,就失误了一下下。”
她歉意地看看胖子忠厚老实的后脑瓜顶,声音心虚地低下去。
“那什么,我不想在我妹面前丢脸,也怕她乱想,就叫她先去大堂等,我停好车子就过去。”
“可越着急越出事,我手一滑,把你车给剐了。我当时心里头慌啊,怕遇见不讲理的会吃亏,就打电话叫我妹来壮胆。”
“她电话没挂就冲出来了,可一直没来停车场。我听你们说出事了,再一想她那个逆天的运气,就觉得,捌九不离十会是她中招。”
计冉伤心地又抽出两张纸巾,捂脸抽噎着哗哗流眼泪。
文睿同情地拿过车上的纸抽递给她,再次跟胖子面面相觑。
表妹这运气,听起来特别耳熟,跟他们淮哥简直一毛一样好吗!
以后再也不能说江淮倒霉得没谁了,他找到组织了!
说话工夫到了两条街外的市三院,几人运气不错地顺利等到车位,下车匆忙往急诊室赶。
“怎么样,人没事吧?”
胖子抱着小白健步如飞,重量级的登场十分醒目。
江淮对小白安抚地笑笑,朝胖子亮下手里的缴费单子。
“我手机里钱不够,借了草呗应急,回头借我点钱吃饭,我先把单子给医生拿去。小白乖点,我马上回来。”
江淮很快跑走,借钱的话说得很自然。
胖子怔了怔,眼神复杂地看了江淮瘦削的背影几眼,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他们三个玩得好,家里条件也都不算差。
江淮爸妈因为职业的关系,在孩子的教育问题上极为开明,就连他跟文睿都乐意往江家跑。
江淮比他俩年龄都小一点,却打小就懂事独立,也早早跟着父母一起做慈善,每年压岁钱都寄给捐助的贫困山区儿童上学。
江淮长得好,学习好,从小就跟漫画里的小王子似的,是大人嘴里的别人家孩子。
同龄的孩子却都不讨厌江淮。那么大方又温和的江淮,换谁也讨厌不起来。
更何况江淮还是出了名的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的那种,欺负他都于心不忍;
更难得的是,江淮每天照样笑眯眯的,从不愁眉苦脸,还总是乐于助人,简直是身残志坚的典范!
这样又乐观又可靠的江淮,不知不觉便成了淮哥,更是他们铁三角不可或缺的一员。
可永远都乐于付出,收到一点好意便涌泉相报的淮哥,刚才开口跟他借钱吃饭。
胖子鼻头有点发酸。
“胖子,傻站着干嘛呢?淮哥呢?没事吧?”
文睿帮计冉丢了趟垃圾,又怕她哭得看不清路再摔着,慢了一步才护着人过来。
“没事。你俩在这盯着吧,我去买饭。”
胖子眨下眼,平静地抱着小白往外走。
文睿见他眼角发红,心里咯噔一声,瞅一眼焦虑得想挠门的计冉,没吭声,摆摆手示意胖子赶紧抱小白走。
医院这种地方,本来就不适合小孩子多呆。
江淮很快过来,听文睿简单介绍了计冉的身份,又听他小声转述了表妹的“丰功伟绩”,表情有些微妙。
“人不贩我我不贩人,人若贩我我必贩人?这姑娘是个狼灭。”
他实事求是地评价。
文睿反应了下,见江淮无声做个人贩子的口型,这才get到哥们的新梗,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他是不是该欣慰他哥们走出来了?都会讲笑话了呢。
“表姐别急,咱妹妹情况不算太严重,额头磕破了点皮,可能会有轻微脑震荡,医生正在做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江淮尽力说好话安抚真正家属的情绪。
计冉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带着浓重的鼻音嫌弃:
“谁跟你咱妹妹了?少套近乎!我警告你,要是我妹妹有个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
江淮态度极好地赔笑:
“是是。姐姐放心,我一定会负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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