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月略微沉吟,道:“魔皇是否听说过巫族?”
秦宇点头,“知道一些,并不多。”翻查典籍寻找有关仙源降罚的信息时,曾无意看到过相关内容。
紫月点头,“我所说的办法便与巫族有关。”她顿了顿,继续道:“巫族是一个异类族群,他们不畏天地,不参规则,只尊敬先祖流传下来的血脉,注重自我淬炼。他们拥有强大的力量,也渐渐不为天地所容,力量越是强横,遭受的排斥越大。”
“久远岁月前,巫族力量巅峰时期,曾诞生过十二位绝世大巫,每个都有搬山倒海的威能,因为力量太过强大,而被尊称为祖巫。十二祖巫为改变巫族的处境,决定施展一个可怕的计划斩天!他们要杀死天地意志,令巫族成为世界主宰。十二祖巫力量可怕至极,联手之下令苍穹崩溃大地破碎,但最终他们失败了。”
“巫族遭受了天地反噬,瞬间自巅峰璀璨时期跌落,十二祖巫为了化解天地杀劫继续存活下去,献祭数以千万生灵,自界外深渊获得了延续生命的办法。他们疯狂猎杀神灵,以神格为代价换取黑暗力量,在黑暗之力庇护下陷入沉眠,等待复苏的一日。”
秦宇眼神明亮,“紫月,你知道祖巫们延续生命的办法?确定它能够抵挡仙源的力量?”
紫月道:“巫族称呼它为巫命延续,它抵挡的是来自天地的毁灭侵袭,我不知道仙源具体是什么,但它降罚的方式同样是借用天地之力施加毁灭,巫命延续应该会有效果。”
以紫月表现出的谨慎看,既然她这样说了,那便应该不会有错。
“神格?”
低吟着秦宇深吸口气。
心神世界中,巍峨大地上金色祭坛之巅,神灵突然睁开双眼,目光似洞穿了一切。他眼眸深处露出一丝挣扎,旋即归于平静,“魔皇陛下,我甘愿奉献神格,完成巫命延续。”
做出这个决定,最主要的原因是,秦宇已知晓他的真名,他很难进行反抗。第二点这是一场豪赌,赌秦宇能够在神格力量耗尽之前,拥有足够的力量救活宁凌,他也能随之解脱。
小蓝灯的存在,让秦宇的地位在他心中变得份量十足,冰封之神相信只要自己活下来,就一定能得到足够的回报,到时不仅仅是自由,他甚至可以拿到更多。
“多谢!”秦宇深吸口气,“紫月,冰封之神已答应奉献神格,什么时候完成巫命延续?”
紫月道:“除了神格之外,还需要一些辅助物品,我会给你详细材料,一切准备完成便可以开始。”
一道信息直接出现在脑海,罗列出长长的清单,秦宇仔细看过一遍,心头微松。虽然清单上面有不少珍奇、贵重物品,但魔道底蕴浑厚,即便宝库中没有的,也能够从其他方面获得,应该不会有问题。
“本座马上命人准备,紫月你先休息,待一切完成后我再叫你。”
紫月“嗯”了一下,又继续道:“巫命延续一旦完成,宁凌意识将陷入黑暗开始长久的沉眠,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苏醒。在开始之前,或许你应该想办法,与她多相处一下。”
秦宇眼眸微黯,“谢谢提醒,我会的。”
召唤来魔侍,将详细清单交给他,“尽快收集完整玉简内标注物品,记住,要隐蔽行事。”
仙宗杀死先命一族的举动,令秦宇愤怒之余生出忌惮,巫命延续已是折中的办法,绝对不能再出意外。
魔侍双手接过玉简,神念探入一扫,“陛下放心,里面绝大部分物品,魔道宝库中都能找到,最多三日时间,属下就能完成。”
躬身行礼他快步离去。
秦宇起身一步迈出,来到宁凌记住的宫苑,幽姬亲自守在床榻前,见他过来面露紧张。
挤出一丝笑容,秦宇拍拍她的手,“这段时间让你受累了,我已经找到别的办法,虽然不能马上治好宁凌,却能大大延长她的生命,再慢慢寻找解决之法。”
“真的?”幽姬眼前一亮。
秦宇点头,“真的,我没骗你。”他走到床前,看着昏睡中的宁凌,“我会保住你跟孩子的,放心吧。”
幽姬走过来,有些不放心的问了几句,秦宇将巫命延续大概跟她说了一下,这件事情虽然要保密,但对象绝不包括幽姬。
“这一旦巫命延续完成,宁凌就会彻底沉眠,不知多少年后才能醒来陛下您何时才能再见到她”虽然欣喜,可想了想,幽姬又忍不住心酸,秦宇和宁凌费尽千辛万苦走到一起,相聚不久便又要分开。
秦宇神色平静,“我会尽可能快的,找到救治宁凌的办法,让她早一日醒来。不过,我也没准备现在,就跟宁凌说再见,既然她在昏睡中,那我就去梦中与她相会。”
阎罗接到了秦宇的传信,没做半点耽搁,直接来到圣皇宫,道:“我可以使用轮回的力量,在梦中为你们构织一个世界,让你们相守渡过一段岁月。”
秦宇拱手行礼,“多谢!”
他躺到宁凌身边,抓住她的手,缓缓闭上双目。
一丝轻微的拉扯力量出现,将秦宇意识笼罩,他没有反抗任凭意识飞起,随着这股力量离去。
噗通——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一声轻响,像是石子落入水面中,溅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秦宇忍不住眯起眼睛,微微侧头躲避突然出现的光亮,待到适应后眼神恢复焦点,他已经出现在一座小镇上。
镇子并不大,一条不长的街道自东向西贯穿,两侧是高矮不一的木楼,一层作为店铺,二层则是住处,木杆上面晾着洗好的衣服,在微凉的晨风中轻轻摆动着。
太阳还未升起,黎明前的黑暗与东方一抹鱼白,让小镇显得格外静谧。秦宇看了一眼周边,陌生的地方却给他一种,无比熟悉的感觉。他抬头看向不远处,一座表面刷着青色油漆的木楼,那是他在镇子上的家。
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秦宇手指紧了紧,提起穿在麻绳上的两尾草鱼,步伐轻快向木楼走去。
刚刚走到楼下,随着身后“吱呀”声,对面的木楼小门打开,“秦宇啊,又早起给媳妇抓鱼去了?你家的女人哟命真是好,我当年可没享过这种福气。”
小脚老太一脸羡慕之色,忍不住扭头甩白眼,跟在后面的秃顶老头尴尬的笑,“别听你婶子瞎叨叨,你赶紧去忙活吧,鱼汤就是要新鲜了,做出来的才好喝。”
秦宇笑着点头,“行,那就不打搅您二老晨走了,我赶紧先回去。”转身进门隐约还能听到小脚老太不满的声音,“什么叫瞎叨叨,姓许的你给我解释清楚了”
木楼一层摆放着四张桌椅,茶壶、茶具齐全,收拾的很干净,能看出主人很爱干净。秦宇眼神一扫,落在了通往二楼的楼梯上,轻轻吸了口气,放轻脚步拾阶而上。
一进二楼,生活气息陡然浓郁,小巧精致的圆桌上,放着做针线活的竹筐,里面放着几件还没做好的小孩衣服,针脚细密整齐,显然做活的人非常用心。
床上的纱罩半开半掩,能够看清躺在床上,呼吸轻柔平缓的身影,秦宇呼吸微滞眼眸瞬间柔和,将鱼挂在一旁,擦了擦手走到床边,拉开纱罩看清她安静的睡脸。
小巧的鼻子轻轻动着,显然主人睡的正香,秦宇伸手摸向她的脸蛋,轻声道:“宁凌,快起床,太阳马上出来了。”
“唔不要,人家还没睡够”抱住他的手,宁凌不满的哼唧了两声。
秦宇微笑,“快起床,我马上去做鱼汤,收拾好了正好能喝。”
“鱼汤”宁凌茫然睁开眼睛,许久才恢复焦点,不情不愿的点点头。
生火,杀鱼,清洗,等鱼放进去的时候,水恰好也热了。
盖上锅盖,控制着火候,秦宇坐在竹制小椅子上,眼神柔和扫过房间中的一切。
原来,这就是宁凌的梦境吗?她喜欢、向往的居然是,这种简单、普通的生活。
鱼汤上桌,梳洗干净素面朝天的宁凌,欢呼一声双手捧起来,尽管被烫的直吸冷气,依旧舍不得放下。
一连喝了两碗,小腹微微凸起,才红着脸鼻尖冒汗,意犹未尽的放下。
“相公,你做的鱼汤真是太好喝了?”
对面,秦宇微笑,“只要你喜欢,我每天都做给你喝。”
“好啊,好啊!”
老板娘有孕,只有老板一个人,虽然上茶慢了一点,可来茶馆里的都是熟客了,多等一会不会说什么,反而不断打趣他,“一定要对老板娘好点”“你小子能娶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媳妇,肯定是上辈子烧了高香”等等。
宁凌掩嘴而笑,不时撇一眼秦宇,露出一抹小得意。
对这些打趣,秦宇笑着照单全收,遇上比较热情的客人,还会停下主动多说几句。
几个月过去,老板娘的肚子越来越大,老板更加忙碌起来,不仅要早起去抓鱼,还开始向镇子上有经验的妇人们请教,怎么才能照顾好马上就要出生的孩子。
在一个安静的夜晚,没什么异象,孩子普普通通的出生了,听到嘹亮哭声的那一刻,秦宇笑容满面。
满月酒,包在洁白小褥子里面的新生儿,已经能抓住妈妈的手,黑白分明的眼睛好奇的看着外界陌生的世界。
茶楼今日歇业一天,宴请左邻右舍,镇子上的人们都知道,茶楼这对年轻小夫妻孤零零的没个亲戚,收到邀请纷纷欣然而往,满月酒在一片热热闹闹的祝贺声中结束。
孩子很健康,是个男孩,似乎一眨眼的功夫,就能迈着小短腿,在院子里撒欢似的跑起来了。
为了怕小孩子无聊,秦宇向人讨了一只小狗,如今尾巴摇晃成了风车,在男孩身边欢快的来回跑动。
宁凌给他起了个名字叫秦太平,说人这一辈子最难得的就是太太平平,愿孩子不经磨砺、波折,一生安稳、喜乐。
秦宇一口答应,表示对这个名字很满意,而秦太平似乎也印证了自己的名字,除了三岁那年跟大黄嬉闹的时候,不小心趴在地上脑门撞上石头破皮以外,没病没灾转眼已经十二年。
小短腿成了样貌清秀,干净、白皙的小少年,因为继承了父母的外貌,在镇子上小女孩圈子里面,享有非常高的名声,经常被一口一个秦哥哥叫的甜美又可人。
每到这时候,宁凌都是一脸的笑眯眯,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
秦宇私下里问她干嘛笑的这么开心,得到的答复让他很无语,人家说:这样以后就不愁找不到儿媳妇了。
两人还开玩笑的打赌,儿子会喜欢上哪个,是镇东头香油铺的李家二丫头,还是镇西头裁缝铺的小闺女,两人各有喜好各执一词。
可事实证明,夫妻两人的眼光都算不上好,因为长大了的秦太平找了隔壁杂货店不太漂亮的王凤凤,看着两人手牵手,一副害羞又幸福的表情,没人能说出来棒打鸳鸯的话。
一个月后,小镇天不亮就开始吹吹打打,新郎、新娘家离得实在太近,迎亲队伍只好绕了一段路,才把阵势摆弄的有声有色。
秦宇、宁凌坐在喜堂中,看着恭恭敬敬跪下磕头的儿子、新妇,脸上笑开了花。
行礼后,小夫妻进入洞房,秦宇忙着招呼客人,宁凌跟相好的妇人坐一起说话,取经如何做一个合格的婆婆。
等热闹落幕,由镇上的大半小子们跑腿,还了各家各户借的桌椅盘碟,给他们发了喜糖、喜钱,耳根才算安静下去。
秦宇回到房中,见宁凌正站在窗前,看着旁边新建木楼里透出的红烛光,伸手揽住她,“怎么,不舍得了?”
宁凌拿手绢擦了擦眼睛,靠在他身上,“突然就觉得,自己十月怀胎,辛苦拉扯大的儿子,一下就成别人的了。”
秦宇轻声安慰,“孩子大了,总要组建自己的家庭,繁衍血脉子嗣,我们渐渐老去,总不能陪太平一辈子。”
“嗯,我知道。”
新媳妇很孝顺,家务样样精通,证明秦太平的眼光没有错,可即便如此他的这个选择,还是让镇子上不少漂亮的女孩子偷偷抹眼泪。
即便成了亲,依旧不断有小手帕、小锦囊之类的女儿家东西,被小心的丢进院子里。
秦太平笑得眯起眼,面对妻子微微鼓起的嘴巴,一副得意表情,看得宁凌忍不住抬手,在他屁股上狠狠拍了几下,让他一定好好过日子,如果敢最不起凤凤,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王凤凤找到了靠山,抱着婆婆的胳膊笑的灿烂,婆媳两个人关系,突然就亲密起来。
秦宇拍拍秦太平的肩膀表示安慰,“这些年了,我都不是你娘的对手,以后你可得听话,不然爹也帮不了你啊。”
秦太平哭笑不得。
一年后,秦家再度添丁,而且一次就是两个,一儿一女的龙凤胎,喜的宁凌眉开眼笑,拉着王凤凤的手直说你是秦家的大功臣。
整个坐月子,秦宇、秦太平被使唤的团团转,宁凌一手抱着一个孩子,除了吃奶舍不得王凤凤辛苦半点。
“儿子,以后有了子女,就有了责任与义务,同时记得要对媳妇更好啊。”忙完一天,揉着发酸的腰,秦宇笑着开口。
正晾晒洗好尿片的秦太平,认真念头,“爹,我知道的。”
凤凤生两个孩子遭了大罪,差一点人就出问题了,他不对人家好,还有丁点良心吗?
茶楼照旧开,只是管事的逐渐变成了秦太平夫妇,秦宇、宁凌无比享受带孙子的乐趣,每日大部分时间都围着两个粉妆玉琢的小家伙转悠,看着他们从牙牙学语,到蹒跚走路,再像一阵风一样从身边跑过,每天都笑的合不拢嘴。
“爷爷!”
“奶奶!”
两个小家伙嘴巴特别甜,尤其犯了错误的时候,一溜烟跑到两人身后,抱住他们的腿就找到了靠山,每每气的秦太平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老两口对孙子、孙女简直到了溺爱的程度,说一句重话都不舍得,当然两个小家伙也不是真的调皮,只是爱玩、好动,最喜欢的事情是帮奶奶收拾家务,然后靠在腿上听爷爷讲故事,那些光怪陆离的世界,呼风唤雨的强大神通,就像是真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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