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花?陈小姐方才不是正拿着芙蓉花走开了一会?”
不知道是谁说了这么一声,于是所有人的视线都往陈怜春的身上看去。
陈怜春心中一慌,将被染红了指甲的手往身后藏着,“我……我没有,不是我……”
墨玉顿了顿,只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出声道:“不过是脏了个裙子,没什么大不了的。”
连城看了墨玉一眼,也沉默了,将那件袍子丢在了一边,他只是看不爽有人要拿墨玉的眼睛说事,一个个的让人不痛快。
不过,经过这一回,也还真的没有人凑上来说些不该说的了,关于那几首墨玉曾经作的“怜春”,倒是悄悄的又被人提了起来。
陈怜春的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她恨恨的看向墨玉。就算她认定了是她,也该给她一个辩驳的机会,她这样轻飘飘的一句,反倒让她无法反驳,却也让人将这个罪名扣在了她头上!
苏晚晴皱了皱眉,担忧的走了过来,“若是累了,不如去后头休息片刻?”
陈怜春看了苏晚晴一眼,她忘不了这是苏晚晴让她做的,她咬着牙:“不必了,我有些不适,还是先回去吧……”
苏晚晴看了她一眼:“这般回去了,只怕愈发会被人说闲话,你想让人说你心虚而退吗?”
陈怜春一顿,她看了苏晚晴一眼,冷笑一声,转身朝后头的水阁走去。
苏晚晴轻笑了一声,转过身,看着场间渐渐热闹起来的氛围。定安王世子甚至拉着连城过去讨教箭术了,上官问夏也坐下和墨玉笑声的聊了起来,只是眼神却时不时的往连城的身上飘去。
苏晚晴一顿,让人送了些新的茶水上去,也加入了众人之中聊了起来。
……
“啊——死人了——”
一道婢女的惊叫声打破了场间的宁静。
众人一惊,连忙朝那个尖叫的方向赶去。死的是陈怜春,她的死相极为难看,是中了毒,七窍流血,死前似乎经过了不久的挣扎,身上的衣衫被抓挠的乱了,发髻也散落了一地。
死相极惨。
墨玉皱眉,她已经感觉到了场间的不寻常,低声问上官问夏:“怎么了?”
上官问夏也被吓到了,她颤着唇:“陈怜春死了……”
陈怜春?墨玉第一直觉就觉得不对劲,她转过头,拉住了尚寻香的手:“让人,去找京兆尹来……”
“等等……”苏晚晴站了出来,她双腿打着颤,站到了是提前,她蹲下身,在女子们的尖叫声中,从陈怜春的身下扯出了一块衣角:“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墨玉皱眉,她不知道苏晚晴拿起了什么东西。
“这是衣角。”苏晚晴转过头,似有若无的看了墨玉一眼,“昭南将军呢?”
墨玉知道苏晚晴打的什么主意了,她握紧了手,前笑了一声,“哥哥方才与定安王世子一同去比箭了,苏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昭南将军先一步走了……”定安王世子忽然出现了,笑着看着墨玉,“县君误会了,本世子请了昭南将军,他似乎见到了什么,便匆匆告辞离开了,我们并未在一起比箭。”
“这是什么?”定安王世子挑眉,将苏晚晴手中的那一角衣角拿了过来,嘴角噙着一抹笑:“衣角?像是被人撕下来的,莫非陈小姐的死另有隐情?”
众人沉默,这里已经很明显了,连城被指为最有嫌疑的人,而他现在偏偏不在这里。
墨玉皱眉,按下了想要出头的上官问夏,这个时候她不能掺与进来,她代表的是皇室。
“我怀疑我哥哥遇上了城中的刺客,让人去调金吾卫和京兆尹过来吧。”墨玉蹲下身,抬手在陈怜春的身上按了按,尸体已经发凉,她皱起了媒体,“开始凉了,有一段时间了,谁都有可能……”
“请金吾卫过来,好让你哥哥撇清嫌疑吗?”一个女孩子跑了出来,猛地一推墨玉。
墨玉没防备,差点跌在地上,她皱起眉头,眉宇间浮现一丝戾气:“何人敢对本县君无礼?”
苏晚晴的眼神闪了闪,“县君,这是陈小姐的庶妹,想必是因为怜春的死太过突然,还望县君……”
“她姐姐死了与我何干?”墨玉起身,掸了掸裙角,淡淡的瞥了过去:“她姐姐死了,她就能推我了?那她爹死了,是不是还能去推公主殿下了?”
“胡闹!”定安王世子站出来指着墨玉骂道:“平民出身就是平民出身,上不得台面!国子监祭酒是什么人,也是你能忽略掰扯的!”
墨玉一顿,轻笑了一声:“你是祭酒吗?他还没对我有意见,你算什么东西!”
“墨玉!你放肆!”定安王世子怒了。
墨玉嗤笑一声:“我有陛下亲赐封诰,你呢?不过是个未袭爵的世子,你敢拿我如何?”
上官问夏心惊,她还是第一次见墨玉发脾气,她有些担忧的看向尚寻香。
尚寻香拍了拍她的手,静静的站在了墨玉身后,“事情还未查清楚,怎么就此定罪了?”
林建安看了墨玉一眼,又看了看苏晚晴和定安王世子,他皱了皱眉,“除了命案,自然是要京兆尹来处理的。”
墨玉垂下眼皮,拨弄着手中的折扇,她转头喊道:“花浅。”
“属下在。”花浅越过人群,稳稳的落在了墨玉身前,单膝跪地。
忽然出现的女护卫让不少人都吓了一跳,望向墨玉的眼神更加晦涩不明。
“去,让金吾卫过来,叫李向白听长歌的话,不许乱动。”墨玉抬起眼睛,淡淡的视线苏晚晴微微心惊,她没见过墨玉这样的眼神。
“是。”
“站住!”定安王世子看了咬着唇的苏晚晴,“你兄长是首要嫌疑人,你又指使了你的婢女出去,谁知道你是不是为了通风报信?你兄长又是金吾卫上将军,谁知道会不会沆瀣一气指鹿为马!”
墨玉扯起嘴角,笑容渐渐变大,胸膛震动,笑声也渐渐变大,“要为了你们的几个简单的怀疑,放弃帮助我自己哥哥?你们傻了还是我傻了?”
定安王世子一顿,一时半会没能从墨玉的嘴里找出破绽,张着嘴不知道要说什么。
“花浅,谁拦着,就打断他手脚。”墨玉眯起眼,令道。
“是。”花浅起身,提起了手中的长剑。
花浅是杀过人的,在场不少人都是在中秋宴上见过墨玉的四名护卫的手段的,一时间都推开了。
定安王世子咬牙,抬手拍了拍,“这是我家的别院,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许出去!”
墨玉皱眉,“定安王世子这是在代表定安王说话?”
定安王世子犹豫了片刻,但还是头硬的点了头,“对,你敢闯我王府私兵吗?”
苏晚晴悄悄松了口气。
“你瞧我敢不敢?谁挡着我,我弄死谁!”墨玉轻笑了一声,解开了连城披在她身上的袍子,从自己的怀中摸出了一块令牌,“严安,出来。”
严安眼神一闪,默默的从角落站了出来,走到了不远处,站在定安王世子与墨玉两人中间。
“帮我个忙,请你吃饭。”墨玉勾唇一笑,将手中的牌子丢了过去。
严安皱眉,接住了牌子,他低头看着手中的令牌,“居然在你这里?”
“我哥哥的脸就是他的令牌,他怕我出事,便将金吾卫的令牌给我保管。”
“我就帮你走这一趟!”严安看了定安王世子与苏晚晴一眼,明眼人都知道是他们在为难墨玉,可没有人愿意站出来,他们都怕惹祸上身。
严安轻笑了一声,说了一声“何必”,转身而去。
墨玉侧身“直视”着定安王世子,她瞧不见他铁青的脸色,“你,敢拦吗?”
要出去的是龙鳞卫的严统领,他手里拿着的是金吾卫上将军的令牌,谁敢拦?
苏晚晴仿佛听见严安在转身的时候说了句什么,好像是“悠着点”。
“反了反了……”定安王世子指着墨玉,还没骂出口,便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墨玉嗤笑一声,歪着头眨了眨眼,眼中还蒙着一层水光,“他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
上官问夏也是一愣,她看着倒在了地上的定安王世子,强作镇定的让人上前去查看。
“啊——”
不用查看了,定安王世子开始七窍流血,正是中毒了模样。
“玉……玉儿……”上官问夏下意识的直觉便是墨玉动的手,可还是伸手拉住了墨玉的袖子。
有她这样想法,其他人的自然也都差不多,不少人都警惕的看向墨玉,生怕她再次动手。心中却暗自叹了口气,还好刚刚没拦着她派人出去,就是个疯子啊
“慌什么,还没凉透呢!”墨玉轻笑了一声,从容的将刚刚解开的袍子重新系上。
“他……他他……”上官问夏颤着声,惊慌的看着定安王世子。
尚寻香皱眉,扫了一圈,走到了墨玉身边,“别闹了,小心出事。”
墨玉耸了耸肩,笑了一声,“你看我下毒了吗?”
尚寻香一顿,默默的摇头,“没有,他是忽然倒下的……”
“不过,的确是我下的……”墨玉推开了抓着自己袖子的上官问夏。
苏晚晴有些慌乱的后退了一步,她警惕的看着墨玉一眼,“你……你要做什么?”
“我就是想告诉在场的各位,无论有没有和我接触过,只要我想,你死了也没证据是我做的。”墨玉笑着往前走了两步,在定安王世子身前蹲了下去,抬手按在了他脖子上,“你看,你们那么多人看着我,有看出什么东西吗?没有吧?是我给他下的毒吗?我都没靠近过他吧?相反,好像苏小姐才是最后一个接触过他的人,不是吗?”
苏晚晴咬着唇,惊慌的后退了一步,“不,不是,是你,你方才还威胁说要杀死拦着你的人!是你!”
“苏家的家教不怎么样啊……”墨玉笑着起身,后退了两步,歪着头对着苏晚晴说道:“你是什么身份,也敢指着我骂?你以为皇室威严都是摆着看的吗?”
苏晚晴的脸色一白,双腿一软,差点跌坐在了地上。她看着墨玉脸上的笑容,又想起了当初她威胁自己时的模样,那样的嚣张,那样的令人厌恶。
林建安若有所思的看了墨玉一眼,他觉得不主动参与这场闹剧。只不过,之前定安王世子叫来的人这回已经到哦啊了,见到已经倒在了地上的定安王世子也傻眼了,哭的哭,跪的跪,闹成了一团。
尚寻香皱眉,转头看向墨玉:“玉儿……”
墨玉耸了耸肩,觉得无趣,她打了个响指。
地上僵硬的人猛地一震,然后便是小声的呜咽,总算不流血了,一道清泪划过眼角,冲开了血迹。
“只要我想,我随时可以杀人,也随时可以救人。我哥哥想要他死的人,我自然会帮他杀了,你们以为我会傻到让他留下什么证据授人以柄吗?”墨玉坐在了花浅搬来的一个椅子上,懒洋洋的搭着扶手,“这样拙劣的把戏,除了后宅那种非要讲究证据的女人才玩的出来!”
她本想拉着上官问夏和尚寻香一起坐的,不过那两个人胆子小,怎么也不敢在这个地方坐下去。
在场的人不是看不明白,只是不想吃汉语这趟浑水。而墨玉直白的挑明了,甚至还亲手杀了一个人,又重新救活了表明自己没有必要这样做,更不可能落下话柄给人,心中的天秤已经开始倾斜了。
“你……你……”苏晚晴喘着气,她知道现在的情势不好了,她扫过墨玉的眼睛,心中一动,指着她对定安王世子的人喊道:“清阳县君给定安王世子下毒,你们就这样看着吗?”
墨玉挑眉,冷笑一声,“苏晚晴,小看你了……”
苏晚晴咬着唇,冷冷的看着墨玉,“县君,我们如何知道这不是你的障眼法?”
“哦,那就都死一死好了。”墨玉轻笑了一声,拍了拍手,随手点了过去:“一、二、三……”
墨玉的手指指到之处,便有一个人倒下,当定安王世子的私兵全部倒下之后,众人便惊慌的做鸟兽散,哄的一声退开了不少,死死的盯着地上那些刚刚到来,还没来得及给自家主子问个公道,便七窍流血……倒下了。
定安王世子缓缓的睁开眼,只觉得眼前一片血红,而当他看到自己周身一个个接连倒下来摔在自己身上的护卫之后,连一声惨叫都没有便又晕死了过去。
墨玉接过了花浅递上的茶水,喝了一口:“现在,还有人要哔哔几句吗?没有就都给我安静的站着,等京兆尹和金吾卫过来查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