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些老人,龙永历的脸色,多了一些血色。他没有想到,有一天,这些人还会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泣血城,是龙永历给老兵们的养老之地,固然,有着限制他们的意思,但是,又何尝不是要保护他们?
龙永历从来没有想到,泣血城的老兵们还能走出来。而能够治好他们,并且还能让他们心服口服地跟着那小子,不是已经足够说明封信遥的优秀?
“可他终究还是普通人。”龙九说道,“请父皇放过他。”
龙九的拳头紧握着,看着城下的封信遥和独孤天刀,他的心里,五味陈杂。
封信遥来了,他很欣慰,这是朋友的一份情义,但是,作为朋友,他却真心不想让封信遥来。
龙九很清楚,一场大战即将爆发,而封信遥势必将卷入其中。
覆巢之下无完卵,龙九怎么可能想要看到封信遥受到伤害?
“糊涂!”龙永历冷叱了一声,“别人都说朕是昏君,你难道也这样认为?”
“不!”龙九摇了摇头,“儿臣只是不想太多的人受到伤害。”
别人都说,龙永历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但是,龙九却清楚,事实并不是这样。其他的皇子,也都清楚,这和事实并不相同。
事实是,龙永历之所以显得如此虚弱,那是因为,他受了伤。
十年之前,龙永历御驾亲征,带领着百万大军,直入雪原。正是在那里,龙永历与凯撒之间发生了一场大战。
自从那场大战之后,龙永历的状态,就一天差似一天。
之所以传chéngrén们耳中的昏君,那是龙永历刻意而为之,如果不是如此的话,人们岂不要对他抱之以同情?
作为一代明君,龙永历怎么可能需要别人的同情?更何况,他之所以故意如此,不也是为了接下来的大势?
“这些年来,朕一天都睡不好。”龙永历轻咳了一句,感觉到了嘴里的血腥味道,但是,他却并没有吐出来,而是硬生生咽了下去。
龙永历知道,自己的日子已经不多了,但是,如果不能完成自己所愿,又如何能够死得瞑目?
“朕睡不好,不是因为朕的伤痛。”龙永历大手一挥,“也不是因为,朕留恋这基业。”
龙永历已经看得越来越开,但是,有一件事,却让他始终放不下。
“朕所想的,是人和魔之间的事。”龙永历说道,“只可惜,他是魔,而我是人。”
龙永历的他,正是指的凯撒无疑。
“如果,朕是魔,那么,凯撒那厮,当年怎么可能活得下来?”龙永历的脸,流露出了一些遗憾。
当年一战,龙永历受伤极重,但是,他却知道,凯撒受伤更重!或者说,如果不是魔族的两名圣师自爆,那么,当年的他,已经将凯撒击毙于雪原之。
人和魔的体质是不相同的,魔的寿命更长久一些,而且,魔的恢复能力,更是远强于人类。
十年已过,龙永历知道,凯撒已经全部恢复,甚至实力还更一层,可是自己呢?只是苟延残喘罢了。
提起当年的事,龙九的脸,也不免变得凝重起来。他很清楚,自己的父皇,曾经是多么地强大。正因为他曾经的强大,所以,看到他虚弱下来的样子,才会更加让人觉得可怜。
“朕还没到需要人可怜的地步,”龙永历冷笑了一声,“朕可死,但是,朕死之前,必须要了结一桩心事。”
“为了这桩心事,哪怕大唐翻转过来,朕也要去做!”龙永历霸气地说道。“更何况,这江山本就是朕的!”
“封信遥只是个平民,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龙九说道。
“你是朕的儿子,不该有那些妇人之仁。”龙永历盯着龙九那逃避的眼睛。
龙九沉默了下来,因为,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改变父皇的主意。
“父皇,他是朕的朋友,”龙九咬了咬嘴唇,“儿臣愿意替他承担一切!”
一次魔族之行,一次生死之交,让龙九认定了封信遥这个朋友。
更何况,龙九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封信遥是因何而来?
封信遥来龙都,还不是因为,自己在这里?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龙九从来就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哪怕,他的身份是皇子。不然的话,当年他为什么能够同意与封信遥建立平等的合作关系?
龙九很清楚,自己欠封信遥的,太多太多。
如果不是封信遥,自己怎么能够救出六叔?如果不是封信遥,自己怎么从魔族帝国活着出来?如果不是封信遥,自己的实力,又怎么可能飞速提升!
可是,得了这么多恩情,自己回馈了什么呢?
明明,自己想要帮助封信遥解决赵家的问题,可是呢?回到龙都之后,却又变成了困在滩了鱼干,什么也没有做成不是?
不仅没有帮封信遥做出什么,反而又将他牵连到如此险境,龙九的心里,怎么可能没有愧疚感?
“你承担不起!”龙永历缓缓说道。
龙永历很清楚,自己这个儿子有多么地优秀。如果不是如此,龙永历为什么将其他皇子放出去,而独独留下他呢?
龙永历也很清楚,自己这个儿子,是多么地重情谊。也正因为如此,他相信,龙九一定会善待他的兄弟。
承担不起吗?龙九苦笑了起来,看来,自己还是父皇眼里的小家伙。
“不是你没有那个能力,”龙永历解释了起来。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对龙九,也没有了平时的苛责。
“你是朕的血脉,”龙永历说道,“所以,朕的江山,只能由你来继承。”
“你承担不起,是因为,如果由你来承担太多,那么,你便无法再承担起大唐的未来!”龙永历说道。
“可是,儿臣是皇子!理应承担一切。”龙九执拗道。
“所以,朕说了,你承担不起。”龙永历叹了口气。
“更何况,他是一介平民,”龙永历说道,“由他来致乱,而你则平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