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云轻箬的表情微微一变。
她下意识的垂下眸子,掩住了眼底一闪而逝的慌乱。
随即,她抬起眸子,有些委屈的正视着夜君墨道:“你是在审问我吗?”
“你若这么想,也并无不可。”夜君墨淡声道,“你需知道,本王不能容忍,本王的身边出现叛徒。”
“叛徒?你说我是叛徒?”云轻箬顿时激动了起来,连眼眶都微微的泛红了。
“本王并不是说你,但本王身边之人,把本王的行踪泄露给了别人,这原本就是叛徒行径!”夜君墨沉声道,“这于本王来说,是很严重的事情!”
“别人?我对你来说,只是别人?”云轻箬似哭似笑的道,“在你心里,究竟把我当什么?”
“授业的恩师,救命的恩人。”夜君墨毫不犹豫的道,“很抱歉,因为本王的缘故,害你和萧子衍分离了这么久,还吃了这么多苦头。这是本王永远欠了你的!”
“所以……你从来……哪怕只有一点点,对我动心都……”云轻箬尚未说完,就听夜君墨毫不犹豫的道,“抱歉,没有!因为自始至终,我都知道萧子衍他喜欢你,故而,本王不会同他抢。”
“他喜欢我?呵呵……”云轻箬像是深受打击一般,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喜欢我?好!就算他喜欢我,你就要把我让给他吗?我在你心里到底算是什么!是可以拱手送人的玩物吗?”
闻言,夜君墨紧紧蹙起了眉头,他望着面前哭的梨花带雨的云轻箬,淡声道:“你何苦这般贬低自己!
本王没对你动心,是因为自一开始,本王就把你当做了本王的师父。
你救了本王,教导本王,本王很感激。但感情的事……你便当本王是那冷心冷情之人吧!感情于本王,从来只是负累!”
他的话,像是彻底压垮云轻箬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颓然的跌坐在椅子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除却默默流泪,再也没有什么动作。
“你先冷静一下吧!”夜君墨说着,转身便走。
刚走到门口,却听云轻箬道:“所以,当初你宁肯冒着痴傻的危险,也不肯用我教你的法子,去解了那王蛊之毒吗?”
夜君墨没说话,就听云轻箬继续道:“若是换做别人,你便会用了吗?”
“是!若是当时出现在本王床上的是旁人,本王必然毫不犹豫的把蛊毒都渡给她。但你不行!”
“呵呵……”闻言,云轻箬却是忍不住的冷笑了起来,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苦笑道,“我还以为……还以为……”
还以为是他怜惜她,怕会因为那王蛊之毒,害了她的性命呢!
却原来,一直都是她自作多情了!
这些话她终究还没有说出口,方才的那一番话,已经将她的尊严给践踏的粉碎了。
剩下的这些,说出来也不过徒增尴尬罢了!
夜君墨最终还是离开了,等云轻箬从房中出来的时候,才听说夜君墨把她身边侍奉的婢女连同他身边的亲卫,都给重罚了一顿。
理由自是不必言说了,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云轻箬的脸色却是更白了几分。
虽然没有明说,可夜君墨分明就是在责怪她的任性妄为!
而那些个他的手下和婢女,也只会把怨气怪到她的头上。
夜君墨这么做,这是要把她给置于何地?
关于去看一看林羽璃的事情,云轻箬没再提起。
甚至这之后的几天,她都不曾主动再去找过夜君墨。
同样,夜君墨也没来找她,除了派人来给她送每日需要服用的药,他当真是没有半点消息。
云轻箬的心陷入了浓浓的阴郁之中,她这才切实的感觉出了两人之间那十年的分离,所带来的后果。
早知如此,她宁愿这十年寸步不离的陪伴在他的身边,陪他一起经历那些苦辣酸甜的事情。
而如今,说什么也晚了!
当初她只觉得夜君墨此人,冷心冷性,不近女色。
而且他身中蛊毒,尚未完全祛除,更不会有心情去考虑男女之事。
却不曾想,在这中间,却出现了林羽璃这样的变故!
云轻箬不明白,为何林羽璃那样的人,能得到夜君墨的心!
哪怕她使了手段,都没能彻底把她从夜君墨心中给拔除!
不甘心!她受了这么多苦,不是为了给他人做嫁衣裳的!
狠狠的扫掉了桌上的茶具,云轻箬绝美的眸子里,蒙上了一层阴鸷之色。
本以为看望林羽璃无望了,这一日,夜君墨却派人来请她一叙。
等她纠结了再三,过去的时候,才知道夜君墨竟然要带她去密室之中。
那一刻,她心中说不出失望还是心酸,可怜她还以为夜君墨是要跟她道歉。
甚至她都想好了如何给他搭建台阶,叫他顺着下来。
却原来……
看夜君墨那副惯常的表情,云轻箬便失望的发现,夜君墨似乎根本没把那日的争执放在心里。
这些天,纠结伤心的只有她而已!
若非手上还残留着之前发火打碎茶盏,而割破的伤痕。
只怕连她都差点以为,那日的争执,是根本不存在的事情了!
“走吧!本王带你过去!”夜君墨说着,便吩咐手下拿来了雪白的狐皮大氅和暖手炉递给云轻箬,接着道,“暗室阴冷,你若身子受不住,便及早离开。”
“好!”他的话叫云轻箬的心回暖了几分。
随即,两人便去了暗室里。
那处暗室在夜君墨的书房下面,而这里他轻易不准人进入。
云轻箬想到他,随时随地都可能去里面探望林羽璃,心中的欢喜顿时便消散了。
看着顾自走在前面的夜君墨,云轻箬淡声道:“君墨,我可以随时过来吗?”
闻言,夜君墨脚步微怔,他转过身去,眸色淡然的望着她。
夜明珠的光辉下,他俊逸的眉眼显的格外的魅惑。
失神间,却听夜君墨不紧不缓的道:“你可以随时过来,只要注意保暖。不然伤着身子,受罪的是你!”
“我知道,我会注意的!”云轻箬脸上重新漫上了喜色,微微上前一步,淡声道,“我们走吧!”
夜君墨点了点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避开了她拉向自己的手,率先走到了前面。
暗室之中,缀满了滚圆的夜明珠,放眼望去,里面的景象,尽收眼底。
在正中央的位置,放置着一个透明的棺椁,透过棺椁,可以看到里面殷红的液体。
棺椁是用水晶打磨而成的,放眼望去,竟寻不到一丝缝隙和杂质。
“人就在那里,你可以看看。”夜君墨淡声说着,缓步走到了林羽璃跟前。
云轻箬也随之走了进去,靠的近了,才感觉到一股子强烈的寒气扑面而来。
“玄冰?”云轻箬诧然道,“你为何要用玄冰?”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夜君墨淡声道,“用玄冰,可以镇住她的伤口,免得她一下子,失血过多而亡了!若是她死了,那多没意思!”
“是这样吗?”云轻箬收敛了心神,没再多说什么。
棺椁里,林羽璃面无血色的躺在那里。
唯有微微起伏的胸口,才昭示着她尚存于世。
片刻后,云轻箬便叹声道:“好了,我们走吧!这里面,挺冷的!”
夜君墨点了点头,随即便带她离开了此处。
他们出去之后,此处的机关重新合上。
云轻箬看着那繁复且精密的机关,捏着暖炉的手,隐隐的发白。
“什么时候想来了,记得告诉本王。不然,不熟悉的人进去,会触动机关,死无全尸!”夜君墨淡声道。
云轻箬闻言,似笑非笑的打趣道:“那你何不把打开机关的法子告诉我呢?”
“不告诉你,是为了你好!”夜君墨道,“有些事,你知道了,只会给你带来危险。”
云轻箬闻言,笑了笑便转移了话题。
其后的几日,夜君墨并没有带她再进去密室。
主要也是因为,大鸿发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新帝登基了。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此次登上帝位的人,不是夜凌昭的幼子夜景瑜,而是素来没什么存在感,整日里就知道花天酒地的闲王夜永瑢。
夜君墨把皇位传给他,这不摆明了把他当傀儡,要断送大鸿的江山啊!
纵使他们抗议的如何强烈,夜永瑢最终还是在一片争议声中,强势的坐上了九五之尊的位置。
新皇登基,自然所有人都要去参加的。
夜祁寒好不容易在登基大典的空隙,拦住了夜君墨。
看着挡住自己去路,一脸冷沉的夜祁寒,夜君墨冷笑道:“怎么?你是看本王把你渴求的东西随手丢给了旁人,而心生不忿?其实你若想要那个位置,早说一声,也不是不能给你。”
“夜君墨,少在这给我顾左右而言他!你该知道,我找你的目的!”夜祁寒咬牙切齿的低声道,“你把羽璃,给藏到哪里去了!”
“林羽璃?”夜君墨诧然的挑了挑眉,讽笑道,“年纪轻轻的脑子就不好,本王看你该去找个大夫诊治一番了!她的尸体,早在十天前,本王便交给了风逸之。想要人,你该去找他们!”
“你当真以为,随便拿了具旁人的尸体,便能瞒得过本王吗?”夜祁寒低声道,“识相的,就赶紧把人交出来。”
回答他的,只是夜君墨一记冷冷的讽笑。
此时的夜祁寒,于他来说,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
他没再理会他,越过他走了过去。
刚走出了没有一段距离,前面却再次挡住了一个人。
夜君墨看着这个人,脸上的表情却是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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