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于大哥这一家人的脾性,素来也算是了解的。
沈松亭武功高,性子直,但是爱冲动。
素来也多亏了方湘兰这个贤内助,在一旁劝解着,倒是让他在这城主之位上,做的风生水起,赚足了好名声。
而他的儿子沈鹤韵,怂包废柴一个,虽然不喜欢出去拈花惹草,但向来就醉心于逗猫遛狗。
平素里没少被沈松亭敲打,偏生这货就是扶不起的阿斗。
到后来,沈松亭对他也没什么指望了,但也没有再培养一个继承人的打算。
唯一一个各方面都很强的沈月逐,可惜是个女儿身,也是沈松亭包括老夫人在内的,那一家人的心头宝。
所以,沈松岗才选择挑这个软肋下手。
一旦沈月逐出事了,方湘兰和老夫人便不会冷静,更是无心理会其他。
失去了她们劝解的沈松亭必然会怒火攻心,跑去找那所谓的仇家寻仇
而接下来等待他的,自然是沈松岗早就做好的埋伏。
届时这位重铭城的城主若是出事,这整座城还不是他说了算吗
那个时候,肃亲王失了威信,又害死了他的亲侄女,他自然而然的就能够选择投靠南诏皇帝了
多么完美的谋算,偏生此时这些人却不按照他的设计去走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然心中焦急,面上沈松岗却并未表现出来。
反倒是,他义愤填膺的道“不管大哥做什么决定,我都一定支持到底我这就带人去灭了那宋家堡”
他本就是随口这么一提,原想着沈松亭必然会阻止的。
因为为爱女报仇这种事,怎可假他人之手
却不曾想,沈松亭完全不按套路出牌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正色道“好兄弟带足人马,你去吧现下,我要准备月逐的后事,总不能叫她孤零零的待在外面,找不到家”
沈松岗,“那大哥你不去为月逐报仇吗”
“有你这个二叔替她报仇,我很放心”沈松亭叹道,“眼下娘和你大嫂都大受打击,鹤韵又是个不顶事的。肃亲王那边还虎视眈眈,我要留在府里主事,不能让旁人反了天去”
沈松岗简直无言以对,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原本他完全可以置身事外的事情,如今却被推到了他的身上。
沈松岗正思考着对策的时候,却听方湘兰道“如今天色已晚,山路难行。报仇之事,从长计议吧谁知道那宋家堡是不是在路上设下了什么埋伏,就等着我们前去送死呢”
闻言,沈松亭恍然大悟道“还是夫人考虑周到我们的确现在不该去,免得中了敌人的诡计”
“大嫂考虑的就是周到”沈松岗的妻子也赶紧附和道,“万一真有埋伏,那松岗可就危险了如今月逐已经出事了,咱们家的人,可不能再出事了”
“事到如今,月逐的后事要紧总不能叫月逐走的不安宁”方湘兰泣声道。
“夫人,你带娘先下去歇着,这些事交给我来办就好”沈松亭好不容易把老夫人和方湘兰安抚好了,他这才寻了个机会,背着众人,来到了沈月逐的面前。
“闺女,你到底要搞什么名堂没看到你祖母和你娘伤心的样子吗你怎么忍心瞒着他们呢”沈松亭叹道。
“早知道,我其实应该连您都瞒着的您的演技也太差了点差点就给演砸了”沈月逐不满的道。
“啥演技啊你这到底要隐瞒到什么时候”沈松亭正色道,“你可要想好了,这要是你二叔他们没问题,你闹了这一出,保不齐以后两家会生出隔阂”
“隔阂难道不是早就产生了吗”沈月逐讽声道,“从一开始,二叔便不是祖母的亲生子,难道能指望他们一家和祖母的感情,如我们这般亲近吗”
沈松岗的生母,乃是老夫人的贴身丫鬟。
当初她怀有沈松亭时,为了保胎,便同丈夫分房而睡。
有一次丈夫喝多了酒,她身边的丫鬟去给送醒酒汤的时候,便爬了主子的床。
当时,她并不知情,依然待这丫鬟如初。
直到某一日,她无意间撞破了两人之间的苟且,当场气的动了胎气。
那时候,沈月逐的祖父,为了安抚老夫人,便要把那丫鬟打发出去。
谁曾想,丫鬟却说,她肚子里已经有了主人的骨肉。
看在孩子的份上,丫鬟最终被留了下来。
而且她丈夫为表忠心,还让丫鬟生下来的孩子,寄样在老夫人的名下。
而那丫鬟,则被他瞒着老夫人给打发走了。
后来是死是活,也不可知老夫人也懒得去打听
反正自从撞破了两人的好事之后,老夫人便对这丈夫彻底死了心,两人也再也没有同过房。
至于后来,丈夫再同何人苟且,她一概不管。
但那些被他碰过的女人,都灌下了一碗避子汤,彻底绝了孕育子嗣的可能
所以,在她的膝下,只有沈松亭和沈松岗两个儿子。
而对于沈松岗,她虽然不至于打骂虐待,但素来是亲近不来的。
说是寄养在她的名下,但她并未给他嫡出的名分。
所以,一直以来,沈松岗的身份地位,都是相当尴尬的。
不过好在,他一直谦卑恭逊,孝敬老夫人,兄弟俩的感情,也一直还算不错。
但这也只是沈松亭单方面的认知罢了,沈松岗心中存着多少怨恨,隐藏的多深,怕是连他自己都数不清了
思绪回转间,沈月逐看着自己爹那凝重的面色,暗暗叹了口气。
任谁忽然得知,自己几十年的兄弟,是个包藏祸心的狼心狗肺,都不会好受。
她正想着劝沈松亭几句,却见他正色道“好闺女,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吧你素来是个有主见的爹相信你”
“那我和二叔,你相信谁”沈月逐道。
“废话,你是我亲闺女,是我一手拉扯大的,我不信你信谁”沈松亭道,“去吧出了事,爹担着”
“谢谢爹”闻言,沈月逐扑到了父亲怀里,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而此时,目睹这一切的人,微微敛起了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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