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是个女孩,看外貌大概十四五岁的样子,长相中上。
她手里提着一只小水壶,正横眉冷对的看着小乞丐。
胡语憬连忙开口道歉“不好意思,怪我大意了,我下次一定看好小孩子……”
“你这孩子这么脏,这么能碰这些水?要是将军喝了水出了什么差错,你万死莫辞!”小姑娘立刻将冷然的目光扫向了她,说出让胡语憬目瞪口呆的话。
她本以为这小姑娘是怪她没有看好小孩,担心小孩子出意外,万万没有想到是因为这个。
“人家不是没碰到吗,况且这条河是活水,这小孩子就算碰到了也不会出现你说的那种情况。”
胡语憬有些诧异,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有人帮她出了声,她扭头一看,是今天那个带她过来的差服小哥。
差服小哥到河边打水,正好看到前方不远处是今天燕头儿交代帮忙照顾的胡语憬,心里莫名有些小激动,小紧张。
他没有出口喊她,只是在身后静静的看着。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结果就看到王将军带来的一个小丫头和胡语憬吵了起来。
这小丫头他知道,叫耿小爽,这营子里的人都不待见她,想方设法的讨好王将军,对其他人不是白眼就是冷眼,是个实打实的讨嫌鬼。
就这,军营里还有几个没有眼力劲的舔狗,对着讨人嫌极度维护,也不看看别人根本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
小哥对着耿小爽本来就心怀不满,便帮胡语憬说了一句,但是很快就遭受到小姑娘惨绝人寰的炮轰。
“你闭嘴,我们女人说话关你什么事儿?你还是个男人吗?和我一个小姑娘吵架?你羞不羞耻,要不要脸?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你小心我告诉将军,让他把你赶到流民营去!”耿小爽叽哩哇啦的吼了一大堆,对于有人维护面前这女人的事情,极度恼怒。
差服小哥的脸由白变红,由红变黑,黑里透青,似乎随时就要发怒动手打人了。
胡语憬嘴角一抽,如果不是这么多人看着,她都想上去和这小丫头干架了。
但理智告诉她,在这种地方,还是克制为好,而且这个疯丫头似乎和什么将军关系很不一般,还是小心为妙。
她挑起水桶,牵起已经蒙圈的小乞丐,完全无视耿小爽,走到差服小哥面前“对不起,连累你被骂了。”
差服小哥的怒气差点压抑不住,被胡语憬轻轻一说,便神奇的消失大半。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其实不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何况对方还是个喜欢颠倒是非的长舌妇。
但刚才突然就神使鬼差的喊了出来,在被耿小爽波及时,他心里除了愤怒,也有一丝丝小小的后悔,觉得自己太冲动,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一个女人这么骂,着实憋屈。
可是看到胡语憬站在他面前,眼中满是愧疚的道歉,他的那丝后悔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没关系,我就是见不得有些人不讲理。”他说得义正言辞,至于是真是假,只有他自己知道。
“嗯,谢谢你。”胡语憬再次道谢,想了想又说,“你别和她吵……”她不想因为她的关系,让这个热心的小哥被那个什么将军处罚。
“嗯!”
两人的故意无视在旁边吹眉瞪眼的耿小爽,后者简直要气炸,在旁边嚷嚷半天,可惜没有人理会。
当胡语憬、小乞丐和差服小哥三人回到帐篷里时,发现门口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胡语憬离得老远就看到了燕十七,但她没有说话,倒是差服小哥率先喊道“燕头儿!”然后一路小跑跑过去和燕十七交差。
他把胡语憬在河边的遭遇跟燕十七说了一遍,语气恨恨道“那个耿小爽好生过分,如果不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我……”
“你什么也别想做。”燕十七满含警告的瞥了他一眼,后者立刻噤声。
燕十七又接着说“虽然她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但王将军是什么人你也该知道,他不会管他手下的人是不是有错在先,他只会在乎自己的面子有没有被人轻视。你惹了这种人身边的那种人,你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这种人那种人他说得一套一套的,如果不是当事者,都能被他说迷糊。
他正说着,胡语憬带着小乞丐走了过来。
燕十七看到她手里的两桶水,嘴里的话顿了一顿,随即瞪向小哥“你怎么不帮人家提一下?”
差服小哥脸一红,刚要张嘴说什么,就被打断了。
“他有要帮忙,不过提这点东西对我来说没什么难的,正好锻炼一下臂力。”胡语憬说着,冲差服小哥眨眨眼。
小哥对她感激一笑,其实刚才他还沉浸在河边发生的事情里,根本就是忘记了胡语憬手里还提着两桶水……
被燕十七那么一提,他才幡然忆起,面上立刻觉得有点烧得慌。
别人会不会认为他是个不愿动手,只会动嘴的嘴把式。
没想到这一路上都是女孩子在提水,他在旁边像个不怀好意的憨憨木头,这也太丢人了点吧!
就在差服小哥还在自我唾弃时,燕十七淡淡开口“行了,这里没你事儿,忙你的去吧。”
“啊……哦……”
差服小哥走了,燕十七走过去准备伸手接过胡语憬手里的桶,一扭头发现后者已经提着水桶进了帐篷里。
“我来吧。”他说。
“不用了,都提回来了。”胡语憬很干脆的拒绝,然后将冷水小心倒进热水桶里。
燕十七默了一默,又问“你要洗浴吗?”说完,他想自己真够蠢的,这么明显的问题还能问出口。
“我是给他洗的。”
燕十七顺着胡语憬的目光朝下一看,一个只有他大腿高的小脏娃正怯怯的看着他。
“他是……之前你在巷子里遇到的那个小乞丐吧?”
“嗯。”
“你怎么把他带到这里来了?”
胡语憬正在用手试水温,闻言顿了一顿,说“他没有父母,一个人在流民营肯定活不下来。”
燕十七眉头皱起,似乎想说什么,在看到胡语憬轻轻帮小乞丐擦拭的脸上的泥灰时,又将话咽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他才问“我给你的那个东西,你放在身上吗?”
“嗯,放在身上呢。”胡语憬把小乞丐放进水桶里,后者从来没有这样过,面上十分惊慌,她一边洗一遍柔声安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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