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打算刚出现在方家铺子外面,就叫方成武给看到了,他眼珠子一转,转头就去找了方老娘,“奶,以前的大伯娘来了,就在外头呢。”
方老娘听了,眉头一皱,对方成武道:“你去盯着她,别叫她惹事。”
方成武盯人可以,但是,刘要氏进来,方成武个头小,肯定是拦不住的。再说了,若真是争吵起来,只会给方家徒添笑话。
方老娘不光让方成武去盯着,又去转了一圈,找了正在喝酒的方屠户,“刘氏来了,就在外头,也不知想干什么,你去赶她走,算了,别赶了,你想个法子让她离开。”
方屠户跟客人说了一声失陪,去处理刘氏的事了。
他想了想,又去找方王氏去了。
方王氏忙得脚不沾地,听到方屠户说刘氏也来了,气得跺脚,“一个二个都不省事,她母女俩是约好了要来闹事吗?”
挑哪个日子不好,非要挑成山娶亲的时候来!
方王氏正对方屠户道,“打晕了,关起来,等宴席散了再放出来。”
方屠户摇摇头,“刘氏在大街上,周围人多,只怕不行。”
这不行,那也不行,方王氏愁死了,她正好看方茹端着空空的盘子出来,便叫了过来,将刘氏的事与方茹说了。
方茹在方王氏小声说了几句。
方王氏面色迟疑,“这样成吗?”
方茹道,“试试就知道了。”
方茹去了厨房,又装了一些好消化的糕点,还拿了茶水,一起端到新房里。
外头。
刘氏走来走去,她正要鼓足胆气去方家,可是,她身无分文,也没带贺喜的东西,想到方老娘的冷脸,她又不太敢进去。
正想着,一辆马车从她身边经过,刘氏抬头胡乱看了一眼,只见马车里掉出一匹崭新的布,驾车的人好像没有发现,马车一下子就走远了。
青色的布,可以栽新衣!
刘氏大步冲过去,将整匹布抱到怀里,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有人往这边走,“那布好像不是你的……”有人看到了。
“胡说!”刘氏怕手里的布被人抢去,抱着布就跑了!
她得快些离开这里,要是这布的主人回来找,她这便宜就占不了了。
占不了这大便宜就是吃亏!
布都到刘氏的手上了,她可舍不得再给出去。
至于方家的喜宴,算了,还是下次再说吧。她还有机会,秀儿就要跟郑家的人成亲了,她是秀儿的亲娘,那天去也是一样的,那时有秀儿帮着她,说不定比这会去方成山的婚宴上更好呢。
刘氏喜滋滋的抱着布走了。
方成武一直盯着,见刘氏跑得不见踪影,便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方老娘。
方屠户一家这才松了口气。
方王氏双手合掌,“求菩萨保佑今天顺顺当当,让我家成山娶个媳妇吧!”只要今天顺利,他日她一定去庙里还愿,再给笔丰厚的香油钱。
方茹一直在喜房里陪着桃儿。
到了晚上,方成山被人灌得大醉扶进了新房,方茹正想叫堂哥扶着他哥,还要揭盖头跟喝交杯酒呢,没想到,喝得大醉的方成山还是有意识的,不用人扶,自个挑了盖头,他看着一脸娇羞的新娘子。
他晃了晃脑袋,他眼里有些模糊,大眼睛的姑娘慢慢变成了新娘子的模样。
新娘子站了起来。
两人拿着酒杯,喝了交杯酒。
喜娘满脸高兴,“再剪下一束头发,缠在一起,放在枕头下,这样就能恩恩爱爱的过一辈子!”
床上,撒满了花生跟红枣。
红烛将屋里照得亮堂堂的。
方茹见礼成了,扯着喜娘一起出了屋子,又将新房的门关上。方茹摸出一个碎银子,交给喜娘,“今天辛苦你了。”
喜娘乐得合不拢嘴,说了几句吉利话,高兴的走了。
方茹捶了捶肩,往院子里走去,方王氏靠在石凳上睡着了,方茹轻轻的摇了摇她,“娘,醒醒,去屋里睡。”
方王氏惊醒,“还有啥菜没有上?”
“娘,客人都吃好了,走了。”方茹道,“娘,锅里还有火,你去给你端盆水来,你去屋里歇会吧。”
“好。”方王氏道,“我去跟你奶他们说一声。”
方屠户跟方大伯去送客了。
方虎也忙了一天,方虎媳妇一直在灶上忙着,方家人就没有谁是不累的。
方茹去了厨房,打了一盆热水,端到方王氏的屋里。
出来时,见方王氏打着哈欠往屋里走,便道,“娘,水在屋里,您洗洗睡吧。”
方王氏道,“还是你懂事。”一脸欣慰。她又瞧了一眼方成山的新房,眼中满是笑意,“今天可算是结束了。”
方王氏现在就盼着大胖孙子了。
方茹晚上也歇得早,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到第二天睁开眼,她才想起来,她好像把方秀儿关到柴房了,这会都还没放出来呢!
方茹赶紧起来,刚出门,就看到大哥跟大嫂在给长辈敬茶。
方王氏看到方茹了,招招手,让她过去。
方茹过去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她起晚了。
方成山跟桃儿给方屠户夫妻敬了茶,方王氏跟方屠户给了他们两个红包,桃儿见了方茹跟方成武,也给了礼,给方成山的是一双鞋子,给方茹的是一对帕子,针脚极为细密,这是费了心思绣的。
“谢谢大嫂。”
“奶奶呢?”方茹问。
方王氏道,“刚才给了小两口两个红包后,就出去了。”
方成山跟桃儿又去给方大伯敬茶去了。他们不是大户人家,这礼倒是随意,反正,爱咋样就咋样,又不用顾忌别人。
方王氏看着方成山跟桃儿走远,这才小声的跟方茹嘀咕,“你大哥是不是不太高兴?”
方茹道,“您怎么这样说?”这是新婚的第二天,大哥有不高兴吗?
方王氏道,“我怎么瞧着你大哥脸上没有一点笑意。”
方茹道,“大哥一向喜欢板着脸。”只说能,大哥现在的脸色跟以前没成亲时一样,没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
方茹将方王氏拉到一边,“娘,方秀儿还关在柴房里呢,我忘了她了。”
方王氏听了这话,倒是说了一句‘该’,又告诉方茹,“这事你别管了,我去看看她。”顺便将人放了。
方王氏去柴房的时候,方秀儿已经醒了,眼睛狠狠瞪着方王氏。
方王氏过去给她解绳子,“好了,走吧。”
“你们太过分了!”方秀儿恨恨的看着方王氏,“竟然把我捆起来,我要告诉我爹。”
方王氏道,“好,你去说吧。”
方大伯一向不怎么疼这个闺女,要不是以前有方刘氏护着,方秀儿是不可能过得这么自在的。
方秀儿听到方王氏的话,想到护着自己的娘被休了,心里一酸。
“你们为什么要休我娘?”方秀儿恨声问。
昨天她本来是想在方家讨个公道的,昨天那样的机会可不多!二叔一家人为了脸面,断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的。
可是,这样的好机会,却白白错过了!
方王氏道,“你娘为什么休被休,你应该去问你爹,问你奶奶,而不是过来找我们家麻烦。”
方秀儿道:“都是你们唆使的。”
方茹见方王氏一直没出来,便过来看了看,正好听到方秀儿方刘氏被休的事怪到他们一家头上。
方茹进来便道,“奶奶说了,只要刘家将欠方家的二百两银子还了,你娘就可以回来。你要是真想让你娘归家,还是去凑银了吧。你毕竟也是方家人,事闹大了,对谁都不好。再说了,你嫁了人,难道就不需要娘家帮衬了?”
“刘家欠了我家二百两?”方秀儿震惊。
“是啊,这些都是你娘偷偷给刘家的银子,你娘将你二哥卖产了二十两,也给了刘家,这事你知道吗?”方茹问。
方秀儿不知道!
方秀气不敢置信,“我娘说家里没银子!”
方王氏嗤笑一声,“你家当然没有银子,你家的银子都被你娘搬去刘家了。”
方秀儿顾不上找方王氏他们的麻烦了,她匆匆跑了出去!
她要找她娘问个清楚!
她娘怎么能将那么多银子给刘家呢?给她当压箱底的银子不好吗?
她娘真是笨死了!
方秀儿走了,方王氏也松了一口气,方秀儿手腕上的印子非常明显,要是方秀儿机灵点找方老娘去告状,方茹肯定要挨骂的。
在方老娘眼里,方秀儿跟方茹都是自家姐妹,虽然方王氏跟方茹都觉得方秀儿心怀不轨,要在婚宴上闹事。可方老娘不一定这么看,她说不定会觉得方秀儿是过来道喜帮忙的。
方王氏对方茹道,“还好她走了。”昨天晚上就该将方秀儿放出来的。
方茹道,“是啊,走了好。”
-
平安镇。
方成文这是第二次来季家了。
三嫂唐莞笑着对方成文道,“怎么又买这么多东西,上次的东西还没有用完呢。”
方成文道,“我是来告别的,主子要走了,后天就动身,我要跟着他一起去。”
唐莞错愕,“这么快。”
方成文点头,又看了看院子,“三叔呢?”
唐莞道,“你三叔去买纸去了,家里的纸用完了,他这几日在教小五练字呢。”
正说着,莫寂就回来了。
他手中除了抱着纸张外,还提着一条新鲜的大鱼,他看到方成文,更高兴了,“我刚才在巷子口看到马车,听着车夫的口音,是州府的,猜到就是你。”
方成文读过书,这段时间又刻苦,学问已经是不错了。
能与莫寂说上话,还能聊一聊四书五经,莫寂很喜欢这个聪明又上进的侄儿。
莫寂听说方成文要随主子一起离开,脸都沉了,“你这孩子,聪明,会读书,为什么要给别人当下人呢?只要你好好读书,考个功名出来,不比给人使唤强?”
这孩子就是不知道轻重。
“你爹难道没有说你?”莫寂很生气,“我要给你爹写信!”他人告状。
“三叔。”方成文道,“这事我爹知道,我就打算这两年跟着主子,好好赚些银子,等了银子再回家娶个媳妇,之后再好好上进,我还年轻嘛。”
莫寂怒道,“给你使唤能赚几个钱?”
方成文也没瞒他,“一个月五十两银子。”
莫寂沉默了。
唐莞张大了嘴,盯着方成文瞧个不停,这是哪来的好差事!
一个月五十两,一年就是六百两!
发财了!
莫寂耳朵根子有些红了,要是工钱这么高,去干两年也是可以的。
方成文道,“三婶有身孕,我这里有颗老参,听说女人生孩子是道鬼门关,说不定用得上。”他想了想又道,“三叔你身子也不好,也可以用这老参补补身子。”
唐莞大惊,“这可使不得,老参多贵啊,我们可不敢收下。”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不好收下的。”方成文道,“这是我的心意,我爹要是知道,肯定也愿意的。”
方成文还给小五跟小豆丁带了果子跟糖葫芦,两个孩子喜欢极了。
方成文拿出一封信给莫寂,“这是知府大人的举荐信,三叔可以拿着这封信去清远书院读书。”
莫寂的眼睛都瞪大了。
方成文道,“不限时间的,以后去也好。”
方成文说完,连饭都来不及吃,又匆匆走了,唐莞留都留不住,只能让莫寂去送方成文离开。
莫寂送到方成文后,回到院子,拿着那封信,心里酸胀得厉害。
唐莞抱了抱他,“他们心里是有你的。”方家人这是在补偿她相公。
莫寂鼻音有些重,“我知道。”
-
又过了几天。
方老娘实在是不想等了,成山已经娶了媳妇,朱家也没什么烦心事让方小妹操心,老大家那个刘氏也走了,家里安生了。
方虎还收了到方牛给家里寄来的信,“说他伤好了,现在已经离开偏远小镇了,准备去外面闯闯,赚些银子再回来。”
厚厚的一封信,字并不多,后来还是方虎媳妇在纸里面找到了三张银票,一共有五十两,方虎媳妇看到银票时都愣了。
一张十两的,两张二十两的,这些银子对方虎两人来说,已经不少了!
“三弟寄了银子过来,他哪来的银子?”方虎媳妇问方虎。
方虎道,“他是不是找到雀儿了?”方牛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赚到五十两。
方虎媳妇听到雀儿这两个字就恨得咬牙切齿,那贱人,将苗家给他们的银票都给偷了!
“这银子怎么办?”方虎媳妇小声问方虎。
“留两张,给爹一张。”方虎道。
全部给方大伯是不可能的,方大伯心里惦记着买一个年轻的媳妇,幸好家里银子不多,不然,方大伯早就去县里买了(方大伯瞧不上镇上的,觉得不够好)。
“爹会不会拿着这个银子去买个……”方虎媳妇犹豫着。
“那就我们收着。”方虎道。
“要是阿牛回来问起……”方虎媳妇看着方虎。
“我会跟阿牛好好说的。”方虎道,“他会明白的。”不是他们舍不得给方大伯银子,实在是他爹最近一心惦记着要用银子买一个年轻又水灵的媳妇。
方虎可不想家里添一个那样的人。
方虎媳妇将银票分成两份,十两的给了方虎,四十两的她收了起来,她收好后,想起一件事,“秀儿呢?她去哪了?怎么老是没见着她?”
方虎道:“不是去了郑家就是去了刘家。”方虎刚将银子收好,就见方秀儿闯了进来,眼尖的问道,“哥,你藏了什么?”
方虎还来不及说,就见方秀儿冲过来,将他刚刚放到兜里的银票给拿了出来。
“银票!十两!你们哪来的银票?”方秀儿将十两银票拽得紧紧的,她一脸被背叛的失望,“大哥,您怎么能偷偷私藏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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