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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各买一只绿书包
    这些苹果毕竟不够光明,得尽快卖完才是。李开文看见卷毛的口袋里露出小半截黄瓜,就拿定了主意“看来是个小误会啊。三弟,两位师傅辛苦了,给装几个苹果。”

    李开文看着弟弟不情不愿地弯腰捡拾苹果,那眼神就有些呆滞了。

    半红半青的苹果已快瞧不出颜色,上面黑乎乎的色斑一块落着一块。

    李开文心疼之下,稍一想就明白了。别人装苹果用藤筐,几十只独门独户地团抱在一起,量少保护性好。他为了省却送返藤筐的麻烦和多装放些苹果,就别出心裁地用粮匝围。那一千多斤的苹果挤在一起,密密扎扎、磕磕碰碰,不挤坏才怪。

    李开文捡起一只捏了一下,又对着阳光细瞧了会才松了口气。还好,只是些皮外伤,卖相不好而已。可本来打算赚个二、三百的,现在也只能祈求保本了。

    想到这,李开文刚解散的一股怨气又紧急集合了。

    两个红袖章口袋里揣满了苹果,手里还拿着几只正心满意足地要离开。李开文拿着一只苹果,上前一步相邀说“两位师傅吃完再来拿啊。看,熟得多好!”

    说着,李开文就轻轻摩挲起了苹果。红袖章及围观群众,随即发出了一阵啊啊的惊愕声。

    李开文的手看似随意地那么一握,苹果就像海绵一样收缩在了一起,而果汁和已成渣滓的果肉就顺着指缝,带着一股扑鼻的清香四溢了出来。

    眼界甚宽的红袖章,没有像足不出户的围观者一样瞠目结舌,他们极其敏捷地掏出苹果,不失身份地轻轻放下,又以雷厉风行的革命者风采,匆匆跑远。

    围观小贩看着他们狼狈的身影,脸上就堆满了盈手可握的笑意。

    买菜的大爷大妈亲眼目睹了红袖章“教育”小孩开富,他们有心帮忙,就问起他苹果多少钱一斤。

    这话听在开富耳朵里就像“你的绿书包真好看。”他的兴头上来了,按照哥哥事前叮嘱的价格忙不迭地报出“五毛。”

    老人们听了,面面相觑。

    开富一见他们的神情,知道要黄,忙瞅向哥哥。李开文悄悄地用手做了个四的动作。

    “四毛一斤”李开富心如猫挠,急盼地看着人家。

    老人们互相看看,有点动心,但还是不说话,都盯着地上的苹果。

    这些苹果一路颠簸下来就像大个的土豆。大家虽有心帮一把被人欺负的弟弟,和帮小贩出了口恶气的哥哥,无奈钱袋实在不争气。面对这些土豆,别说雪中送炭了,连锦上添花都做不来。

    “开富,你说错了,三毛钱一斤。”李开文审时度势,一见侥幸牟取暴利不行,立马就诚实降价保本处理。

    “三毛?”仍需要凭票供应的苹果,三毛?

    “是的,三毛,随便挑。”李开文咬着牙做了个言出必行的样子。

    得到这个肯定的答复后,老人们马上收起古道热肠的闲心,一个个用争先恐后来表现自己的年轻。

    集市上到处风传一绝世高人,举手间就让两个贼眉鼠眼的红袖章跪地求绕。买菜的顾客和生意不太紧张的小贩们,都疯拥而来瞻仰这位不世出的英雄。

    待到眼前一看,名不副实的感觉扑面而来。所谓英雄也就是白净点,高大点,无甚奇伟。

    而眼前三毛钱一斤的金贵苹果,瞬间又让他们忘记了看热闹的初衷,一个个撸袖摩拳地抢占起十足的便宜,好像不要钱似的。

    苹果卖完,李开文一算帐暗叫一声“真是侥幸。”除去实在坏得不能卖的,还有让人混水摸鱼没法计帐的,一共卖了二百五十三元六角。

    李开富早忘了红袖章的事,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地嘿嘿直笑。

    建功立业,成家立业,捏着一把钱票的李开文感到角色的转换是如此不易,他的思绪忍不住地跳跃起来。

    建功立业,多的是冲锋陷阵的勇猛,靠着一腔热血,再加上那么点丁卯分明的文韬武略,就可以名躁一时。譬如项羽。

    而成家立业,更要运筹帷幄的精明,有一份副明察秋毫的慧眼,再抓住时运相济的时机,方可富甲一方。譬如陶朱公。

    成家立业,无业成的是小家,无奈但显得珍贵。

    立业成家,成的是大家,胸有成竹却多了点平淡。

    这好像是悖论,却又是现实。现今自己最迫切的问题就是成家立业。

    李开富欢天喜地的背着绿书包,又提议给上初三的大姐正华,和上小学的四弟开贵各买一只。

    同是弟弟妹妹,出了力的开富不独美,李开文当然乐得做个好老大。末了,他又给二弟买了一把剃须刀。李开文叮嘱弟弟,这事谁也不能说,尔后打发他上学去了。

    第一次做生意,没有亏本还略有盈余,李开文多少有些得意。

    他飘飘然、慢腾腾地踱着方步,开始折腾起了鬼神。一方面,他心知肚明此事最好神不知鬼不觉。另一方面,他又按捺不住想让鬼神都都盛传他的英雄事迹。第一次啊,就能赚钱啊。

    “李开文”耳边突然想起一破锣嗓子吼叫。

    李开文一愣怔下饶恕了鬼神,往右边看去。村部大院门口,赵大支书铁青着脸,努力地把眼睛睁得半个脸都是的盯着他。

    毫无悬念地,赵红军痛痛快快地把李开文骂了个狗血淋头。

    李开文看着眼前的领导兼长辈,只能把腰杆挺得像铁塔一样来表示自己的不满。

    赵红军一朝开骂,就像冬至那天的西北风,昏天暗地的呼呼不停。什么肮脏龌龊的字眼词句,一个接着一个,一串接着一串,浩浩荡荡、连绵不绝。

    最后连坐在村部的郑村长都听不下去了,拿着玉嘴烟袋出来劝架。

    赵支书一看有人旁观,本以为又是骂人巅峰的绝技,瞬间又提升了一个档次。语言丰富不讲,声音也如洪钟一样,震撼地十里八乡绕梁不绝。

    郑朝宗劝解几句,见自己不但不能息事宁人,反而有火上浇油的嫌疑,就轻描淡写地摞了一句“他回来没多久,现在还是军籍”,就转身迈着方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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