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军统也并不是没有考虑过方汉民离开合江县,是虚晃一枪的可能性,但是经过他们多次研判之后,结合这次刘学勤和金柏然二人离开重庆的时间,最终还是判定,史玲此时有极大概率,已经被范家和金柏然、刘学勤在他们军统的眼皮底下送出了重庆。
毕竟此时南京刚刚光复,重庆目前依旧还是国民政府的一个重要的政治经济中心,加之长江水运和公路交通,使得重庆的交通十分繁忙,每日都有大量的人员进出重庆,而且由于随着抗战胜利,原来从内地转移到重庆的大量的军政人员以及平民百姓还有院校教师学生等等,时下都开始离开重庆,返回之前的沦陷区。
所以重庆每天都会有大量的人员离开重庆,重新奔赴各地,这个数字是极为庞大的数字,除了人员之外,还有大量的物资、设备以及军事物资,都需要转运出重庆,这样一来,重庆这段时间交通状况是异常繁忙的状态。
军统虽然在重庆根深蒂固,把重庆经营成了他们军统的大本营,拥有大量的人手,可是即便这样,他们也做不到盘查每一条离开重庆的船只,盘查每一个离开重庆的人员和每一辆车。
范家虽然被他们盯得死死的不假,但是范家经商这么多年,在重庆生意上来往的朋友,也多如牛毛,军统虽然监控了一部分,也排查了一部分,但是却也不敢保证,能把所有跟范家有关系的朋友都给查过来,要不然的话,恐怕他们早就抓住史玲了。
另外范家常年经商,除了自身拥有船队之外,还有不少车辆,同时也跟长江边的各码头的袍哥都很熟悉,混码头的少不了要靠着给范家运货赚钱,所以也有不少袍哥跟范家关系不错。
刘海堂就是一个例子,刘海堂的码头,其实就是范家暗中扶植起来的一个小帮派,暗中来帮着范家运货以及干一些不太干净的事情。
而刘海堂出卖方汉民,也只能说是一个意外,谁知道这重庆之中,林林总总大大小小的码头,还有那些跟范家私底下关系十分密切呢?
上次姚维明下江湖追杀令,悬赏通缉方汉民和史玲,虽然震慑了一些码头的袍哥减少了跟范家来往,但是事后证明,还是有不少码头,没搭理军统的茬。
所以军统真的不敢保证,他们就真的能一手遮天,把重庆看的跟铁桶一般,飞不出去一只苍蝇,所以他们在得知方汉民解散了队伍,离开了合江县之后,才会怀疑这时候史玲已经被范家护送出了重庆。
而刘学勤和金柏然虽然可能不是他们直接把史玲接走的,但是也绝对在其中起了不小的作用,吸引了军统的注意力,让范家钻了空子,通过其它途经,暗中把史玲送出了重庆。
所以他们虽然并未宣布终止在重庆对史玲的搜捕行动,但是这件事他们已经不再寄托什么希望了,于是在重庆市区搜捕史玲的这件事也就这么放松了下来。
为了能堵住方汉民和史玲,军统又下令封锁合江县到上游的江面,派出人员,盘查逆江而上的船只,另外又通知了贵州方面的军统,令其在合江县跟贵州之间,也设卡堵截方汉民。
军统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忙的是上蹿下跳,调动了四川、贵州、云南等地大量的军统的人力,投入到了对方汉民的盘查堵截之中,但是在很多天之中,军统都未能再得到任何方汉民的消息。
而就在军统忙于在各地布置对方汉民和史玲的盘查堵截的时候,方汉民却带着赵二栓,二人跟着一个范家专门给他安排的向导,正行走在贵州境内的山中小路上。
方汉民和范家并未选择走水路,从合江县乘船逆流而上,到上游某地下船,直接进入云南境内,而是选择了直接从合江县东部,出四川进入贵州境内,然后穿过贵州,再进入云南省境内。
这么做其实也没有太特殊的原因,主要还是为方汉民的安全考虑,在长江江面上,军统的控制力还是有的,往往会派船在江面上盘查过往船只。
虽然在江上堵住方汉民的可能性不大,但是万一要是在江面上出事的话,不利于方汉民逃脱,所以最终出于稳妥考虑,范家还是为方汉民选择了走陆路前往云南。
这一次出行,对于方汉民来说,就比前些日子轻松了一些,想明白了事情的关节之后,方汉民也就不再纠结了。
虽然他依旧十分思念史玲,但是为了史玲的安全,他此时最好的选择,却恰恰是远离重庆,给军统产生出一种错觉,以为史玲已经离开了重庆,如此才能让范家有把握,将史玲安然送出重庆。
时间对于他来说,现在还很长,接下来他还有漫长的大半生可供他消磨下去,所以虽然暂时不能跟史玲相见,可是只要史玲能安然被范家送出重庆,那么晚一些见到史玲,也不是什么不可接受的事情。
他对范家现如今有百分之百的信任,范家此次在他这件事上的所作所为,可以说是做到了仁至义尽,竭尽所能了。
为了他,范家不惜跟军统对抗,生意上肯定会造成巨大的损失,可是范家却没有在乎,还是义无反顾的为他提供最最有力的帮助,这一点让他对范星辰父子极其感激,只可惜走之前,他没有机会再见范正山和范星辰父子一面,当面向他们道谢。
他只能临走之前,亲笔写了一封信,托赵文山送交给范正山,在信中向范正山表达了他衷心的谢意。
另外他还给范星辰写了一封信,除了表示谢意之外,重点提醒了范星辰,未来中国大局的走向,这一点他在当初在缅甸,去医院探望范星辰的时候,就已经提醒过了范星辰,话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该点到的却已经都给范星辰点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