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年轻女子颜姿秀丽,与秦如望记忆中的母亲别无二致,一瞬间他以为自己还没死,而是陷入了死前所产生的幻觉,可当他坐起来,感受到身下坚硬的床榻,却又觉得触感是如此真实。
这是一间清寒的小屋,屋中狭小,陈设又简陋,完全不像是皇子应当住的地方,然而在他遇到神子之前,这间房屋他曾与母亲住了整整六年,偌大的皇宫里,是最能令他感到安心的归处。
在他母亲死后,这间小屋也同其他女奴所住的房屋一起被推倒重建,秦如望数十年再未见过屋中之景,连通对小屋的记忆都变得非常模糊了。
然而此时不过是望去一眼,他便知晓,眼前的光景的确与昔日所见的一模一样。
秦如望怔忪坐在床榻上,不禁想起他在此前所听到的那道声音,那声音像极了神子,在问他可曾还有夙愿。
那时他说若是自己能重活一世,只希望母亲与神子能够安康长寿,待他重登帝位后,就与神子一同周游天下,这莫非是上天又给了他一次重来的机会
“如望”
他的母亲见他不说话,轻声唤着他:“我见你方才在梦中呓语,说的都是些我听不懂的话,但我见你神色不好,你可是做了噩梦”
她话音刚落,却突然被男孩紧紧抱住了腰身,看到男孩双目泛红,流下眼泪,她心中一软,低声抚慰他:“你梦到了什么说来与为娘听听”
秦如望被她轻抚发顶,只是摇了摇头,沉默不语,她便又笑了笑,愈发轻声细语。
“你不必忧心,宫中有两位巫神国神使庇佑,诡邪之物无法伤人,无论你梦到什么,都是假的。”
她说:“若是你仍不放心,明日百花之筵,我将前去侍奉,到时两位神使也会入席,听说他们为人温善,若是我替你向他们求护身之物,或许能够得到应允。”
听到她这么说,秦如望瞬间呼吸一滞。百花之筵,便是神女面具脱落,害他母亲与在场所有人惨遭杀戮的那一场宴饮,他永远不能忘怀,没想到竟然就是明日。
“母亲,您不能去。”
他匆忙拽住母亲的衣角,要阻止她前去宴饮侍奉,以自己刚才做了噩梦为理由,将上一世发生过的事全都讲了一遍,并请求她明日与人轮换。
“这却不行。”
女子摇了摇头,但她并没有将秦如望的话当成童言稚语,而是很认真温和地开口。
“若是噩梦成真,我更不能叫人替我受过,放心吧,为娘明日会小心注意神女大人的那张面具。”
她坚持不肯与人交换,秦如望这时还年幼,对她无可奈何,但他转念之间就已有了其他主意,若是顺利,这一世他仍可在明日与神子相遇。
转日清晨,秦如望早早出去,守在神使宫殿的门口,等到时辰接近正午,两架白纱步辇被数名宫人从殿中抬出,步辇上垂落着白纱,依稀可以窥见坐在里面的人影。
见步辇出来,秦如望上前去拦,随行的宫人并不认识这位不受宠的皇子,又见他衣衫质朴,还以为是没有调教好的新人,便呵斥他立即退下,不要冲撞到两位神使的尊驾。
面对凶厉的宫人,秦如望没有躲避,而是不卑不亢地请求自己要面见神使,宫人哪里肯允许闲杂人等靠近神使,正要将他推开,却听到一架步辇中传来一道温柔的声音。
“没关系,让他过来。”
一只素白的手掀开纱帘,露出神子的身影。他戴着面具,温和的目光落在秦如望身上,唇角微微翘起,问道:“你来找我们,是为了何事”
真的是他他还活着
见到令自己一生都为之魂牵梦绕的人,哪怕前生再如何心思深沉,此刻秦如望却也不禁心潮涌动,双目泛红,险些流下泪水。
尽管他很想看着面前的这个人,甚至是拥抱他、深吻他,可他却不得不深深低下头去,恭敬地行礼,以免让旁边的人注意到他怪异的反应。
“见过两位神使大人。”他嗓音略带沙哑地道,“这一回我前来惊扰两位,是有话要与神女大人讲。”
“要与我说”有着少女容姿的神女嗓音曼妙,也掀开纱帘,好奇地望着下方的男孩,笑问道,“你要和我说什么”
秦如望缓缓舒出一口气,故意露出不安之色,将前世之事又讲了一遍,说他梦到随后的宴饮会发生不祥之事,神女面具掉落,国主将血洗筵席。
“大胆”
宫人们听到他说的话,惊怒交加地训斥他,神女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却也不太相信他的话,只当是年幼的男孩所做的噩梦,温声安抚他几句,便吩咐左右赶赴筵席。
“且慢。”
然而此时,神子却阻止了步辇起驾。他认真地望向神女,说道:“你且再仔细看看你的面具。”
听到他这般说,神女微微一怔,伸手抚摸自己的面具,她才将指尖搭了上去,用于固定面具的锁扣却忽然断裂,面具竟真的松动下来,差点就要掉下去,好在及时被她按住了。
看到这一幕,所有宫人都浑身发颤地跪了下去,深深埋首,极力避开让自己窥见神女的真面目,否则他们将会被处以极刑。
神女愣了好一会,神子见状,便吩咐下去,让人再为她拿来一张面具,直到她避开所有人耳目之后将面具重新戴好,她才不可思议地呢喃道:“你到底是何人为何会知晓未来之事”
“我名如望,乃是父皇第九子。”
秦如望抬起头,深深看了神子一眼,复又低下头去,如此说道。
周围宫人听到皆很惊讶,他们都听闻过九皇子之名,知晓他是女奴所生之子,却在今日才得以见到他真颜。
两位神使初来大夏,对此更是毫不知情,神女惊讶又感谢地说道:“想不到竟是九殿下,今日幸得你提醒,否则必将酿成灾祸,真不知该如何感谢你”
另一架步辇上的神子凝视了秦如望片刻,忽然开口道:“殿下,你可愿跟随学习占算之术”
“你怎么”神女欲言又止,目露疑惑地望着神子。
“九殿下所做之梦与占算相关,他有天赋,我欲传授他知识,教他通晓未来。”
“这怎么行”神女惊讶,“你怎可泄露神国占卜秘术”
神子微微摇首:“神国从未禁令他国之人不可学习秘术,再说这秘术何其困难,我也只不过略教殿下些许皮毛而已。”说着他又看向秦如望,微微笑着问道,“殿下,你可愿意随我修习”
“我愿意。”
秦如望行了一礼,低头说道,甚至不如说这也是他的目的之一,无论如何,这一世他也要依旧留在神子身边,阻止他的离世。
“那便好。”神子笑道,“我二人要赶赴筵席,待筵席上,我会同你父皇提起此事,你且先回去,待筵席结束后,我再去寻你。”
秦如望点点头,离开了神使宫殿,与上一世相同,这一回他也在花园之中等候,只是这一回,除了他母亲之外,他还在等待着神子。
如今他能做的一切都已做了,然而在未获悉结果前,等待的时间却依旧显得那般漫长。
秦如望眸光沉沉地望着宴饮的方向,面色平静,手心中却沁出薄汗,直到现在,他仍未相信自己能改变上一世的命运,除非他能亲眼得证母亲与神子的平安。
又过了些许时辰,宴饮终于结束,秦如望远眺着围墙之后,有嫔妃三三两两地结伴出来,言笑晏晏,一切如常,而他未过多时,他的母亲也随其他宫人走了出来。
心跳在一瞬间快到了极点,又重重落下一拍,他紧绷的身体如释重负地放松下来,竟产生一股脱力之感,让他靠在了树上,轻轻地喘息着。
他的母亲远远便望见了他,笑着向他走来,与他说起方才宴饮之事,秦如望逐字听着,泪水却已从眼中涌出,模糊了眼前的视线。
没有死,这一回他的母亲真的平安回来了,他的心愿竟然成真了
母亲见他又在流泪,以为他是在为昨日的噩梦担忧,便笑着安抚他许久,说道:“好了,你随为娘一起回去,为娘托了办事之人在宫外给你买了点心,快些回去吃吧。”
“不了。”秦如望拭去眼角湿痕,抬头望着母亲,“我还要等人。”
“你要等谁”母亲问。
秦如望闻言,回首凝望远处,轻轻说道。
“是重要之人。”
母亲离去后,他依然在花园中等待,直到两架步辇一前一后地出来,在经过他身边时,前方的步辇忽然停了下来,神子掀开纱帘,微微颔首道:“九殿下。”
“神子大人唤我如望便可。”秦如望上前几步,仰视着对方。
“我已从陛下那边得悉了殿下的事。”神子道,“若是你愿意,你与你母亲都可一同搬进我们的住处。”他看着秦如望的双眼,温柔问道,“你可愿同我一起回去”
步辇被慢慢放下来,神子坐在上面,静静地等着他表态,秦如望在原地站了片刻,忽然走过去,登上步辇,坐到神子身边,轻轻握住了神子纤长柔嫩的手指。
他垂下眼睫,遮住自己幽暗又灼热的目光,在神子略显讶异的注视下,抬起他的手,在他的手背上落下一吻,低声回应。
“我愿意。”
重活一世,这一次,他定要一生都与眼前之人在一起,无论是谁,都休想阻止他。
秦如望跟随神子回到神使的宫殿,这一次他的居所依然在神子寝居旁侧,有时会跟随神子学习占卜之术。
或许是有神鬼志怪之力作祟,这一回复生后,秦如望发现自己在占算上竟真几分天赋,神子为此感到欣喜,但更多的,他还是如同上一世那般,专门请来大学士为秦如望教习课业。
神子这一回没有说明理由,但秦如望知晓,他一定还是想要将自己培养成大夏下一代的国君,哪怕如预言中所说,他是魔星临世,可这个人却依旧愿意待他千百般好。
如今母亲还活着,秦如望早已没有了对神子的那份恨意,有时他看着神子,情难自禁,凭着自己如今还年幼,便无所顾忌地同神子亲近,与他相拥,与他同床而眠,甚至偶尔还会亲吻神子的脸。
上一世他对神子冷漠相待,神子就对他极好,这一回他主动与神子亲近,神子更是对他极尽温柔,从不会回绝他的任何要求,只有当秦如望想要揭下他的面具时,他才会轻轻按住他的手,不让他看到自己的真容。
每每被阻止动作,秦如望就愈发心生渴求,前生的那一面不过只是惊鸿一瞥,全然不能满足他多年来的欲望。
他想要将这张面具摘下来,亲吻那苍白漂亮的眉眼,还有那双唇瓣,甚至是毁坏他的纯洁,将他拉下神坛,与他一同跌入那绵延无尽的爱欲之火里。
只是他知道,以神子如今虚弱的身体,若是不及时治疗,只会像前世那般早亡,但秦如望也已经有了办法解决。
上一次他攻打下巫神国后,发现这里的人大多都体质羸弱,被作为下任神使培养的少年少女们更是虚弱无力,与大夏的那些神使一样,甚至连自行走路都很困难。
在经过医官检验之后,发现巫神国的所有作物中都含有毒素,他们的怪异能力和这种毒素存在着某种联系,却也导致所有神国子民大多都很短命,特别是将要成为神使的少年少女,还会被喂下更多的毒药,时常都举行近乎酷刑的残忍仪式。
成为神使后,就不会再被喂食毒素和举行仪式,但身体已经受到损害,若是不加医治,不出几年就会死去。
可那时的大夏对神秘的巫神国知之甚少,甚至都不曾看出历代的神使已被毒素毁坏了身体,更休说医治神使。
看到祭祀大殿中所积累的层层叠叠的血污,想到这里可能也有那个人的血污,御驾亲征到达此地的秦如望瞬间红了眼睛,一剑劈碎大殿中的神像,还削去了几个祭司的大半头颅。
他一如自己所发下的誓言,处死祭司,捣毁神像,焚烧农田,将巫神国的信仰毁得一干二净,但同时他也命医官研制出调理巫神国人身体的药方,开辟耕田,兴修水利,设立官学,启智蒙昧,将这个落后蛮荒的国度变为了安宁兴盛的富饶之地。
秦如望当初曾数次过问那道医方,早就烂熟于心,为了能拿出这道医方替神子调养身体,他自称对医理极有兴趣,博览诸多医书,随后便写出这道药方,交由神女去看。
神女长年替大夏国主炼制长生丹药,对医学亦有浸淫,虽然对大夏的药材不甚了解,却也能看出药方的价值,当即按照药方熬制出汤药,与神子一起服下,身体果真日渐好转。
她将此事禀告给国主,国主甚为欣悦,恰逢秦如望提出他关忧父皇康危,愿随神女一同为国主炼制长生仙药,祈冀国主与日月同寿,福祚绵长。
这一世秦如望不曾遮掩锋芒,迅速在朝野中崭露头角,尤其是他已知晓国主最欣赏何种人,言行举止,皆按其心意而行,迅速重获国主的欣赏与看重,他此举更是让国主君心大悦,欣然应允他的请求,并越发宠爱这个孩子。
此后秦如望帮神女炼制丹药,但他此举并非是为了讨国主欢心,而是为了让国主悄无声息地死于丹药之毒。
神女所炼丹药的药材皆来自巫神国,现今的大夏不了解其药性,但早在前世,秦如望就已命太医院研析其药性,所得到的结果十分古怪。
这些药材大多含有毒素,但被炼制在一起后,却不仅没了毒性,甚至还可强健体魄,原因便是当中有一味药材可以中和毒性。
直到秦如望退位之前,太医院仍未分析出这位药材的药理,十分诡谲怪异,但在巫神国,神怪之事的确众多,不可用常理解释。
秦如望并不在乎药材的药理,他所做的只是将这味药材的用量减少些许,让毒素不能被完全中和,这样国主在服下长生药后,就会逐日被毒素侵蚀身体。
大夏无法寻出巫神国之毒,等到国主死去之时,也只能看出他的身体是日渐衰败,却发现不了他是中毒之死,只当他是体弱而亡。
“呼”
火焰站在丹炉下燃烧,秦如望站在炉前,眸中映出那妖异的腥红火光,微微勾起了唇角。
上一世他祈求这位好父皇将少量的长生药赐予濒死的神子,却被他漠然回绝,全然不在乎神子的神子,那么这一世,就由父皇来独享这“长生”吧。
自此以后,国主愈发倚重秦如望,秦如望依旧同前世一般,大肆结交权臣贵戚,且手腕更加圆滑且不失凌厉,一支党派迅速壮大起来,与太子分庭抗礼,矛盾日益尖锐。
以前的太子就比不过秦如望,这一回他更是败得一塌涂地,无论是任何方面,他都远比秦如望逊色,国主对太子愈发不满,甚至在言行之中还流露出废掉太子并改立秦如望的心思。
彼时神子的身体正逐日好转,他甚至可以走下步辇,自己在花园中走了一段很长的路,秦如望沉默地跟在他的身后,眸光中染满了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暖意。
忽然神子身体一软,就要倒下去,秦如望当即上前将他抱在怀里。
他揽住怀中之人的腰身,微微低下头,呼吸之间萦绕着淡淡的香气,令他眸光微暗,手中更收紧了几分力道,没有立刻将人放开。
若是可以,他倒更希望一直这样抱着才好,就是这样抱着一辈子,他也不会满足。
“如望”
倒在他怀中的神子抬眸看向了他,唇边盈着笑意,伸手抚摸他脸颊:“我没事了,你可以松手了。”
秦如望动作一顿,内心仍留恋神子身上的温度,面上却风平浪静,顺从地将人放开了。
他总是十分隐忍,克制自己的情感,以免神子对他生出疏离之心。在他重登皇位前,他不会做出任何冒险之事,他已经不想再失去这个人了。
“真没想到,我竟还能等到今日。”神子站起身来,却依旧微微靠着秦如望,慢慢休息一会,笑着开口,“说来可笑,我身为巫神国神子,却尚且不如蹒跚学步的婴孩,连自己行走都万般困难,可如今”
说到这里,他忽然沉默下来,再抬头时眸中盈满波光,看着秦如望的脸,温柔说道:“这一切都多亏了你,如望,我与巫神国之人真不知该如何回报你。”
“若是你愿意,”秦如望轻握他手指,同他对视,低声说着,“日后便与我同游这大好山河,如今日这般,走遍世间所有路可好”
神子一怔,蓦然露出清浅笑意,颔首道:“那我便期待着这一日来临。”
朝野中暗流涌动,国主与太子罅隙日生,而这时秦如望又添了一把火,如前世一般弹劾丞相,让他以贪污之罪被流放边关,太子亦被一并牵连,但这一回可不止是禁足东宫一个月,而是被停了一切事务,失去了所有实权。
这意味着太子几乎已在被废黜的边缘,他被逼上绝路,终于密谋逼宫造反,然而他的心腹早已投到秦如望麾下,太子密谋败露,最终自戕而亡。
太子死后,国主一病不起,到底是疼宠了多年的孩子,他的谋反与身亡给国主带来的沉重的打击。
然而这一病来势汹汹,比所有人想象得都要严重许多,国主正在壮年之时,本不该病重到如此地步,一时人心惶惶,唯有秦如望依旧平和沉稳,众人只当他临危不乱,只有他自己才知晓,为何国主会病得如此厉害。
那慢性之毒终于到了毒发的地步,要不了多久,就会要了国主的命。
秦如望被国主看重,身负监国之职,虽无太子之名,却已有太子之实,谁都知晓他就是下任国主,大局提前尘埃落定,再无人敢与他相争。
国主情形一日差过一日,转眼间就已病入膏肓,昔日强健的身体如今已形销骨立,躺在床上,双目浑浊,面如金纸,连话都说不完整了。
秦如望日日都来看他,每次来看国主,他都双眸通红,似是不忍见到父皇如此模样,总是落下泪来,任谁都觉得他与国主感情极好,也不免受到影响,心中戚戚。
这一日国主终于连眼睛都睁不开了,他大限已至,众多妃嫔与皇子皇女都跪在宫殿中哭泣,唯有秦如望走到床榻前,在国主身边跪了下来,哭着握住国主的手,说道。
“父皇,您还有什么心愿,就一并与儿臣说出来吧。”
说完,他俯过身去,如同在侧耳倾听,他俊美风雅的面容还染着泪光,却在国主努力睁眼之时,一点点勾起唇角,露出笑意,黑沉沉的眼眸亮得惊人。
“父皇,既然您快死了,我想我应当将实话告与父皇,免得您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
他在国主耳边低声呢喃,嗓音染上笑意,温和言道。
“您之所以会死,是因为我给您下了毒。太子殿下实际上也没想谋反,是我将谋反罪名扣到他头上,并假传您的旨意,逼他自决而亡。”
“所以父皇,一切并非是他的错,若是您在黄泉路上遇到了太子殿下,一定要原谅他,来生再与他做一对好父子。”
“你你”
躺在床上的国主目眦尽裂,面容狰狞,抬起枯瘦的手指着秦如望,喉咙里发出喑哑浊音,粗喘不已,却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旋即被秦如望按下了手。
国主怒火攻心,连连口吐鲜血,终于气绝身亡,死时七窍都渗出了黑血。
大殿内顿时恸哭不已,秦如望似是承受不住打击,哭着逃离了宫殿,然而走着走着,他的唇边却渐渐染上笑意,走到神使宫殿时,他已经满面笑意,推门而入,一眼望到了站在窗边的神子。
他的衣襟前还染着国主的血痕,又哭又笑,似是陷入疯狂,神子走过来,正要询问他国主的状况,他却蓦然拉住神子的手腕,将神子按在墙上,摘下他脸上面具,狠狠吻住了他的双唇。
作者有话要说: 从今日起我要做回粗长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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