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老浩文,你回家把病养好了就早点来哦,我在这里等你。
张云龙笑了笑,朝着宛老浩文挥了挥手。
武戌背着宛老浩文,宛莲和刘氏怕他不小心,将宛老浩文摔落下来,便在武戌的左右两边,扶住宛老浩文。
四个人朝着外面走去。
刚刚走上外面的石子路,宛莲便听见了身后传来张云龙的咳嗽声。
走了几步,宛莲也实在放心不下,倒折了回去,站在门口,朝着里面的张云龙叫道张云龙,张云龙。
姐姐。
张云龙听到叫声,走了过来,乖巧地对着宛莲作了个礼,叫了宛莲一声,抬起头,眼神里满是疑惑。
张云龙,我弟弟现在也回家了,一个人住在这里,学堂又没有开课。要不,你去给先生告了假,回家去看看你娘吧
听到张云龙的咳嗽声,宛莲怕他也是着了和宛老浩文一样的道,看在他诚心对待宛老浩文的份上,宛莲觉着自己有责任提醒他一把。
张云龙点头应了,宛莲这才又转身,小跑着去追武戌。
三个人将宛老浩文扶到了木推车上。
还好,武戌走的时候想得周到,厚厚的稻草铺在车上,让宛老浩文躺上去,感觉软软的很舒服。看到宛老浩文在车上好好的躺下了,宛莲又跑进学堂里面,找到当初接收宛老浩文的那位张先生,给宛老浩文告了假。一切都弄妥当了,一家人这才急急地往家里赶去。
宛莲,你说浩文这病,咋就一下弄得这么厉害呢。咱是先请郎中,还是先回家呢
刘氏的眼中,依旧噙满了泪。看着躺在推车上,有气无力的儿子,刘氏心中涌起的担忧,一层层吞噬着她的耐心。伸手拉了拉宛莲的衣袖,怯怯问了一句。
遇上这样的大事,刘氏根本就不是一个可以拿主意的人。
嗯,娘,咱待会回家的时间,先把浩文推到镇上去,找那个张郎中瞧瞧。瞧完了病,咱再带浩文回家。到时候,你就在家好好照料他,让他可以早点好起来。
宛莲反手过去,一把就将刘氏的手给握住,然后狠狠在手上加了一把劲儿。
嗯
刘氏应了,眼睛就又转向宛老浩文的身上。
这个时候,宛老浩文躺在木推车上面,刚才见到刘氏和宛莲的兴奋劲儿,已经过了,再加上宛老浩文整个人本就是昏昏沉沉的了,这木推车一路的咿呀咿呀的声音,仿佛催眠曲一般,才从书塾里面出来没多久,宛老浩文就在车上睡着了。
随着武戌手上的动作,木推车有些晃动,宛老浩文的头也就随之左右摆动。
宛莲,你说,镇上除了张郎中外,还有没有医术更高明的郎中瞧浩文这病,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好得了的呢。
盯这宛老浩文看了好久,刘氏突然转过头,望这宛莲。
可是,宛莲好像根本没听见她的话,一双眼睛,只顾着打量着大街上的路人。
看来,她担心的事,终还是发生了。
其实,宛莲忘了,她不过是重生回来,将原来的日子再过一遍罢了,那些大事该发生的,终究是更改不了。
路边的人,看起来和宛老浩文的症状都差不多,一个个无精打采,脸色红潮,不时地传来阵阵的咳嗽声。
看来,还没有人预料到洪灾后的疫情,会来得如此的快,这距离上次宛莲带着武太爷到县城来施粥的日子,也就不过短短几天的时间而已。
看宛老浩文这个样子,发病的日子肯定不是一两天的事了。宛莲可是记得上一世,这场疫情可是夺走了不少人的命。也不知道镇上那张郎中,能不能治得了宛老浩文。
转头看了一眼在车上睡得昏沉的宛老浩文,宛莲心中很是愧疚。
既然知道这洪灾过后,会有疫情,上一回就该去书塾看看宛老浩文,将他带回村子的。县城里面人聚集得多,发病的机会肯定是比在青沟村里要大得多。宛老浩文如果身体垮了,那是啥也做不了的,更莫谈那些光宗耀祖的话。
如果让宛莲在功名和健康之间,做个选择,她肯定是不会选择功名的。
唉,可惜世上并没有后悔药这种东西。
宛莲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宛莲,等浩文好起来,我再也不让他上学堂了。早知道就应该听了你爹的话,浩文肯定都还是好好的呢。看看现在这个样子
刘氏走着,嘴里却还是不断小声念叨。说到最后,竟是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了。
宛莲在刘氏的背上轻轻拍着,却也是找不到话来安慰她娘。
手上推着木车,眼角却瞅到宛莲母女俩的神情都很肃穆,一向憨直的武戌,此刻也不敢添言,闷起头推着车前行。
就这样,三个人,一路的无语。
很快的,就到了县城的城门口了。
娘,要不,你和武戌先推着浩文慢慢走。我去去就来,待会我来追你们。累了的话,就歇一会。如果我耽搁了,没能追上你们,你就和武戌先带着浩文去找张郎中。我这事完了的话,就过去那里找你们。
眼看都已经出了城,武戌将车拐上了去青沟村方向的路,宛莲突然一把拉住刘氏,急急地交代了几句,便转身离开了。
宛莲,你听见宛莲要走,刘氏一下便着了急,转头大喊一声。
娘,你们先走,等会我就来。
宛莲头也不回,远远地抛下一句话,很快就没了身影。
有什么事,能比现在的宛老浩文更加着急
看在宛莲远去的方向,刘氏没了方寸,急得眼泪直涌,撩起衣角一直抹着眼泪。一时间不知道该咋办才好。
娘。
推车上的宛老浩文,被刘氏的大喊惊醒,睁开眼,从唇齿间微微发了一声。
哎,浩文,娘在呢,娘在呢。
刘氏赶紧俯下了身子,连声安慰起宛老浩文。见他好像又闭上了眼睛,转头对着武戌说武戌,咱走吧。先去镇上找张郎中。
武戌点头应声,推起车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