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那天在武氏祠堂商量好的事,按照宛莲和武太爷的想法,在一步一步地实施。
村里每家每户,宛莲几乎都走了个遍,一番番的苦口婆心,好不容易说通了那些家人,将患了瘟疫的病人,都送到了武氏祠堂里面。
武太爷那天听见了他那个三叔所说,特意让人兑了石灰水来,在村子里面各个地方喷洒。特别是武氏祠堂那里,石灰水的分量用得最多。
周志山凭着他里正的身份,又将宛莲教给他的法子一试,便请到了镇上的两个郎中来,其中一个,便是经常来为武老太诊病的张郎中。自然,此人也就是给宛老浩文瞧病的那个郎中。
两个郎中到了武氏祠堂,不禁为青沟村防治瘟疫的做法,竖起了大拇指。
这样的井井有条,还有那些方法,可是他们这些郎中只是在心中想想,没想到这个村子里先行一步,早就实施起来了。
张郎中,走进武氏的祠堂,看到一个个病患,都还在躺在临时搭建起来的床铺上面。有几个妇人,看看样子是在这里照顾病人的。不管屋子里还是院子里,所有的人都用一条手掌宽的白色布条,将口鼻的位置遮盖了起来。
周里正,你们把这些病人,划分出了两个地方,是啥意思
眼见从祠堂大门口进来,用几块大白布拉了帘子,从院子的正中间,将祠堂分成了东西两块地方。另外的那个郎中觉着有些奇怪,忍不住问出了声。
这边,是病情较轻的人,只是有些轻微的小咳嗽和一点点发热。基本上就是刚刚有了瘟疫症状的人。那一边
说到这里,周志山的手往被白布隔开的东边指了指,继续说道那边的人,都是些症状有些重了的。有些都是已经神志不清,每天,至少都会有一个,被从这里给抬出去埋了的。唉
说到最后,周志山想到那些本来进来还鲜活的生命,没过多久,便毫无声息。禁不住连连叹气。
周里正,你们这些方法,是谁想出来的。安排得这样好,其他的村子里,可都还在怨天尤地,疫情已经扩散得一塌糊涂。
听了周志山的解释,两个郎中的眼睛比刚才更是大了。这一次,张郎中憋不住心中的好奇,问了一声。
这个嘛,嗯是咱村里一个小媳妇想出来的。
周志山本想将功劳揽在自己身上,转念又想了想,瘟疫这么严重,这郎中肯定来的次数不少,要是以后和宛莲碰上了,说出了事实。宛莲那张嘴,那可不是吃素的,要被她给传言出去,那他周志山以后在青沟村,还真就甭想混下去了。
小媳妇
两个郎中的眼睛听了周志山的话,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嘴里同时大喊了一声。
很奇怪吗一个女子的声音,从周志山背后响了起来。
这声音,周志山当然很熟悉。
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宛莲。
怎么,小媳妇在你们眼中,是不是应该在家里相夫教子,孝敬公婆呀。还是就应该是个大傻妞,啥也不会,就知道在家带娃
宛莲快步走到两个郎中的面前,站定,头一昂。脸上蒙了布条,看不到表情,但是眼神里,是满满的挑衅。
谁家的媳妇,竟是如此的泼辣
两个郎中的心里,这个时候,都是这同一句话。
武戌媳妇,话不是这么说的。两位郎中,那是觉着,咱村里这次预防瘟疫的事,做得那么好,连我们这么男人都是甘拜下风,一点也不像是个小媳妇做的。他们可是夸赞你呢
周志山赶紧出来圆了场,他怕宛莲那脾气,要是得罪了郎中,这村里人的瘟疫还咋治呢。要知道,这两位郎中,可是凭他三寸不烂之舌,好不容易才说动了过来的。这疫情也真是发作得太快,医馆里面,到处都是患了瘟疫的病人。
对对对,周里正的话说得一点没错。莫非,这些法子,是姑娘你想出来的
看宛莲的样子,就知道这丫头不好惹,张郎中怕在这么多的人面前,失了面子,便也就顺这周志山的话,下了台阶。
郎中态度的大转变,宛莲一眼就看出了他们的心思,心里冷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却是对着后面的人叫到武戌,快,去给两位郎中,取两块布条来。这要是把他们也给传上了瘟疫,那咱这病就更没法治了。
嗯,娘子。
身后的武戌,乖乖地应了,转身就往存放布条的地方去了。
听见了叫武戌的名字,张郎中骤然间,便知道了眼前这个小媳妇是谁了。
围上了布条,两位郎中便分开行事。
张郎中年长些,便去了病症严重些的东边。
片刻后,两个人围着武氏祠堂查了一圈,这才又汇合到了一起。
宛莲在一边见了,赶紧就凑了上去。张郎中,你看这瘟疫都已经流传了这么久,你那里想到有啥办法没
张郎中摇摇头。
那可不成啊,咱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们在这里等死啊。宛莲急了,扯住张郎中的衣袖,紧紧不放。
嗨,姑娘,这事也是急不得的。你看,我们不是再想法吗这场瘟疫,我们几个郎中也是从没有见过的。这药方,也只有慢慢试。
张郎中甩了甩自己的衣袖,却是不得,只得苦笑着,轻言解释。
每天见着都有人从这里给抬出去,宛莲哪能不急,正想发作,却被从祠堂外传来的声音给打断。
祠堂大门外,刘氏一路小跑,直直地冲了进来,披头散发,嘴里一个劲儿地哭喊着。
宛莲,宛莲
宛莲见刘氏此等模样,心中一惊。
难道,家中出事了是浩文
想到这里,宛莲再也没法沉住气,大踏步朝这她娘那里冲过去。
宛莲,快,快,跟我回家。呜呜呜
俩母女撞在了一起,刘氏抓起宛莲的手,急急地喊了句,然后就是一阵抑制不了的大哭。
这一下,宛莲的心,沉得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