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爷走后的第二天,门口的小兵竟然紧急地又送来了一封信。
候爷见到那熟悉的纸卷筒,心中又是一紧。
而这一次,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展开一看,此封信的内容与上次的并无较大不同,基本上是完全一致。不过,在项门台那黑色的印章前,多了一个人名儿。
而这个人名儿,便是,莺媛。
这个人,对候爷来说,可是一个秘密。
候爷之前有一妾室,名为莺媛。
这莺媛年轻,且生性活泼,和大部分年轻人一样,喜好各种新鲜的东西。而那几年,在西番边境上有条恒水河,沿途两岸皆是从番外倒腾来的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由一些商贩摆摊儿售卖。莺媛总是缠着候爷要去瞅瞅。
但不巧的是,候爷那段时间恰巧有要事在身,耐不住这丫头的性子,便叫了两个随从和几员兵士带其散心解闷儿。
本想着玩玩儿即可,谁知,第二次去的时候,便因那市集上人多嘈杂,莺媛随即与随从走散。而后再杳无音讯。当年,候爷派了不少人马前去失散地找寻,却均无果,后来索性放弃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家也是渐渐地忘却了。毕竟,这莺媛尚未留有子嗣。
这没个念想的,想“睹人思人”,着实费点儿劲。
此事当时在令候孤府城内可是有着不小的轰动,尤其是候爷的次子萧川,因莺媛的走失而在府上大设三天宴席,以示“苍天有眼”。
而这萧川如此操办,还是因为他母亲在候爷迎娶了这莺媛之后不久,便因急火攻心而撒手人寰有关系。所以,在萧川的眼里,他母亲的离世,不仅仅是候爷妾室,连带着候爷,也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实际上,候爷并未同旁人讲起。他不好色,而纳妾,本是因这莺媛的父亲能帮其探究其父当年的死因。结果,谁成想,一个莺媛的到来,让自己夫人离了世不说,还因其失踪而与对方结了仇。
而萧川本性不坏,因其母亡之事而将恨转移到妾室身上,候爷还是可以理解的。所以,当年,即便那萧川在府中宴请了三天,他令候孤也是没有阻拦。
不过,这个萧川,却并不是候爷心中所以为的那般。他将仇恨全部放到了莺媛上,却将父亲的恨,埋在了心底。但在令候孤看来,萧川对自己,还是尊敬至佳的。
事发三年有余,有兵将于边疆驻口处见莺媛随一男子同行,而那男子,竟然是贡扎!
这个发现,让候爷是又惊又喜!
他曾想着接莺媛回府,但随后周全一想,万万不妥。不过,放着此等机会不用,怕是还有失天意!
于是,便心生一计。
候爷派人制造机会,终于与莺媛会了面,并以其在令候孤府城内父母的晚年安危幸福作为条件,让莺媛在卢拉邸做他令候孤的内应。莺媛答应了。
谁料,随后的两年间,都未曾听闻那卢拉邸城里传出来的秘密消息。就在候爷都快放弃莺媛这条线索时,竟突然得知,莺媛在暗中神不知鬼不觉地害死了贡扎的爱妻!这让贡扎几近崩溃!
再后来,尽管没有了莺媛的消息,但贡扎爱妻之死,也让候爷心里有了稍许安慰。
实际上,候爷并没有同任何人讲过,他近几年,确实有了打消征战卢拉邸,攻打贡扎的念头。
一是这卢拉邸兵力越来越强大;二是,自己年岁大了,精力和体力也都大不比前几年,这令候府上上下下的人命,也都栓在他令候孤的身上。况且,如若是真因征伐而惹怒了天子,再揪出来之前本家之事,闹个全府满门抄斩,那可真是得不偿失。
而此事,候爷一直闭口不言也很好理解。
自己的心腹跟随如此多年,从自己尚且年轻开始,便叫嚣着要杀进卢拉邸。而最后呢?仗没打成不说,居然还安插了个卧底。
虽说这兵不厌诈,但他令候孤这么多年,行军打仗的,从来都是输赢光明磊落!如果一旦被人知晓,对旁人可能还没有什么,但作为他令候孤本人,那可是对自己戎马一生的抹黑!
此时的令候孤在榻上思来想去:这项门台,竟然如此神奇?知晓自己如此多的秘密?这人,究竟是何来头?
等等桑图那边的动静,再做打算吧。
桑图是如何计划着自己的行军部署,令候孤并不知晓。对他来说,过程不重要,掀开项门台的真正面纱才是要事。
几日之后,果不其然。这对面的项门台又发起了银子。
乔三儿站在令候孤身边:“候爷,咱这次,不去凑凑热闹?”
令候孤眯起眼睛:“隔岸观火,静观其变。”
候爷的话,让乔三儿很是疑惑,他回头看了看梁永:“梁卿,候爷的意思是”
梁永抬了抬眼皮:“乔主堂尚且不知的事,我梁永又怎能知晓?”
乔三儿咽了咽唾沫:“候爷,属下听闻,这近两日,桑城,可是打算会会这项门台呢。”
“嗯。”候爷转回身,嗯了一声后,便没有了下文。
于是,这府中的气氛便又陷入了尴尬。
突然,跑进来段坤手下的一兵卒:“候爷,闻众门门前,吵起来了。”
“吵起来了?”乔三儿激动地问着,那表情甚是夸张。
“是。而且,而且还是,桑城的桑爷,还有,还有”
令候孤眉毛一横:“桑爷?”
“嗯,是的,桑城的桑爷。”
“你方才说,还有?还有什么?”
只见那兵卒的额头上突然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支吾了半天:“还有,还有二公子!”
候爷眉毛一皱:“谁?二公子?萧川?”
一旁的乔三儿更是炸了毛:“二公子去干什么?哎呀,这可怎么办?候爷,候爷您说,这,这能不能有危险?”
令候孤此刻也是摸不着头脑,他手中的茶水差点儿都溢了出来:“他和桑图去了项门台?这怎么从没和我知会一声?”
“候爷,您不知道啊?”乔三儿瞪圆了眼珠子,一惊一乍地说着。
令候孤并没有回头看他,而是皱着眉毛转向了另外一侧,盯着那地上的小兵:“为何而吵?”
“听闻,是桑爷非要从北门入,但那项门台的守卫却说什么都不让。还说什么,要桑爷遵守悬门令。桑爷便和对方吵了起来。”小兵跪在地上回答到。
“然后呢?”令候孤问。
“然后,双方僵持了半天,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好像,桑爷在闻众门见了一个人之后,便和二公子去了东门。”
“东门?”令候孤停下了手里摆弄玉球的动作,严肃地问。
“是的候爷。还有一事,小的觉得有点儿蹊跷。就是,今日进项门台取银两的人,比前两次多了一倍不止。”
“嗯,知道了。”令候孤简短地应了之后,小兵便退下了。
令候孤反复在脑子中琢磨着,这个萧川,怎么和桑图同去了那项门台却从来没有和自己说过?甚至,从没有听过其对这项门台感兴趣!这要是真有个什么意外的,或者,那项门台和桑图合着害了萧川的话,岂不是害了大祸?
不对。不能。自己之前为此有过疑虑,这桑图如若真想办了自己或者对令候府有目的,何至于费这般操办?再说了,自己接二连三地收了那信,那信中所言的秘密,可是不能有假。
不过,越是这样,候爷越是担心着萧川的安危!
他的心,一直悬吊着!
这萧川,此等大事竟然一意孤行!
说好的隔岸观火,静观其变。结果,这火,直接观到自己门里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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