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州的南城门打得热闹,可是其他三个城门却是安安静静的。不过,在平卢军登上南城头的时候,有一支军队却悄悄地向西门在移动。
“禀将军,王玄志的手下已经登上城头了。”一个士兵飞快地来到徐归道的身边,慌慌张张地向他汇报。
“什么?王玄志的手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徐归道一点也不信。
“恐怕不是王玄志厉害,而是横海军战力不行。”徐归道的牙将插话。
“不行,咱们必须要解救沧州,不能让沧州落在刘客奴的手中。”徐归道说。
“可是,那沧州的李固烈,会信咱们吗?”牙将反问。
“我这里有圣人的手书,由不得他不信。”徐归道从怀里拿出了一张黄色帛绢,信心满满地说。
“去,把这份帛书送进城里,要亲自面呈李大使。”徐归道吩咐。
“喏!”传令兵双手接过帛书,朝沧州西门奔驰而去。
西门的守军不太多,横海军的精锐都集中在南门,这里只有李固烈的牙兵在守卫着,倒是很快就能接上头。
不过,兹事体大,守兵也不可能就这么直接把徐归道他们放进城里,只能先去禀报李固烈。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李固烈才姗姗来迟。
“城下的是何人?”一个半百的老头站在城头上朝下喊。
“我是徐归道,奉命前来解救沧州的。”徐归道对答。
“李大使,这其中会不会有诈?”沧州的城墙上,一个牙兵对李固烈说。
“可是这帛书是真的啊。”李固烈左右为难。
首先,徐归道给他的帛书,的确是安禄山的印信;其次,他现在又急切地希望破解沧州眼前的困局。就在他来西门之前,南门那边已经传来了平卢军已经打上城头的紧急军情了,这可不是好消息。
如果这个时候,有一支军队恰好是来增援沧州的,那就是他李固烈的救命恩人啊。问题是,他想要瞌睡的时候,正好来了一个枕头,徐归道说他要带人来救沧州。
“天下哪有这么凑巧的事,这事来得也太是时候了。”那牙兵疑惑地看着城外的徐归道。
“你说的是。这事不能掉以轻心。”李固烈不笨,他也觉得这件事太蹊跷了。
“徐将军,非是某不信任你,而是现在形势危急,某不得不提防啊。”李固烈冲着徐归道大喊:“如果你敢让你的手下分批进城,某就放你进来。”
“放你娘的狗屁,我们是来救你们的…”徐归道身边一个小校立刻回怼。
“放肆,这可是沧州城的李大使。”徐归道训斥了手下一句,然后想了想说:“我同意你们的安排,就让我军以五十人一队,梯次进城如何?”
“好,那你的后续军队需要离得稍微远一点。”李固烈回答。
“大使放心,某这就安排。”徐归道说完,就招呼着手下依次把两千兵马分裂成了很多小分队,开始依次进城。
沧州城的西门已经打开,徐归道的先头小分队已经开始进城,事情进行的还算顺利。在进完了约莫三四百人之后,沧州城里已经认识到这的确是一支援兵了。于是乎,军队进城的速度就加快了,也没有人太在意两队之间需要间隔的距离。
从徐归道这边来看,能以最快速度进入沧州城里,是最好的,免得夜长梦多。可是当徐归道来到军队末尾的时候,有一阵恶臭从西南方向飘来,难闻极了。他嗅了嗅鼻子,脸色瞬间大变。
就在一刻钟之前,天色开始渐渐昏暗,这是一个极好跟踪的时间,平原的原野上也不全是一望无垠,另外还有成片的树木,树木里正好藏人。
“李公子,徐归道已经开始脱离咱们平卢军了,现在就动手除掉他吧?”侯希逸一脸的兴奋。
“等一会,城门还没打开,这个时候杀出去,万一他们不承认反叛怎么办?”李萼拦住说。
“我有些等不及了,我要出恭。”侯希逸一边说一边弯着腰捂着肚子。
“忍一忍吧。”李萼说。
“忍不住了,羊肉吃多了,经这风一吹,肚子受不了。”侯希逸脸上憋得通红。
“我们也是…”一群士兵统统附和。
“那你们赶紧去出恭吧,千万别耽误了正事。”李萼无奈,只好挥挥手对侯希逸说:“离远一点啊,免得太臭了。”
李萼的话才刚刚说完,不远处就传来了一片的“噗嗤”声,紧接着一股难闻的粑粑味道飘了过来。
“靠!香飘十里啊…”李萼忍受不了了,扯起一块衣角就堵住了自己的鼻子。
出恭的人多了,那味道就大了,尤其是这些人还集中在一起…
这一出恭,就是一刻钟时间,等侯希逸带着第一批人回来的时候,第二批人又跑了过去,场面甚是壮观,一片白花花的屁股蛋子隐隐约约浮现在树林里。到了这个时候,徐归道那边已经有三分之一的军队都进了沧州城了。
“不好,树林里有追兵,我们快进城。”徐归道骑在马上大喊,顺势就开始领着他的手下朝沧州城奔去。
“不好,我们被发现了。”李萼也是一惊,立刻意识到自己这边已经被对方知晓了。
“那怎么办?”侯希逸赶紧翻身上马,连甲胄都来不及重新穿上了。
“追上去,不能放了他们。”李萼纵马,率先追了出去。
“杀啊,冲进沧州城,杀了李固烈!”李萼双刀一亮,带头大喊。
“冲进沧州城,杀了李固烈!”他的身后,立时传来一片呐喊。
沧州城头,本来心中暗自高兴的李固烈,瞬间被眼前的局势给吓呆了,尤其是那句“杀了李固烈”让他感到脑袋一嗡。
“不好,有诈!”之前那个说话的牙兵,赶紧大喊:“快关城门啊。”
“别关城门,别关城门…”徐归道一面朝沧州飞奔,一边大喊。
“完了,完了。还楞着干什么,你们快下去堵住他们啊…”李固烈一阵阵的发昏,他现在双脚打颤,两腿之间已经一片潮湿,尿了。
再看沧州城西门下,已经进入沧州城里的徐归道手下,面对着沧州守军也不知怎么应对,敌友难辨。可是沧州守军是不给他们这个机会的,冲过来就是一通厮杀,一眨眼就砍翻了他们十几个。
这一下,徐归道的手下也醒悟了,再不醒悟就只能活活被砍死了。他们也都拿起了武器,和守军打了起来。
“不要打,不要打,都是自己人。”徐归道急得大喊。
“到底要不要打?”有人听到徐归道的喊话,稍微楞了两秒。
可是就是这两秒之间,沧州守军又砍翻了他们十几个人,而李萼带的追兵,恰好已经咬住了徐归道军队的尾巴。
“去他娘的,再不打大家都得死在这。”有士兵啐了一口,冲着李固烈的守军就杀了过去。
这一下,局势完全失控了,徐归道的手下两面受敌,也不知道自己的敌人到底是谁了,反正谁都在和他们作对。这样的战斗,没有士兵愿意遇到,再说追击他们的士兵,之前还是一个军营里的同伙。
既然形势不利,索性向同伙投降了先。
“兄弟,咱们别打了吧,都是自家人。”有一些徐归道的手下见到追过来的平卢军,直接把刀尖朝地上了。
“好啊!我们不如一起打进沧州城,明天继续吃肉。”李萼倒是很乐意看到这种局面。
“明天还吃肉?”说话的士兵反问。
“必须的啊,羊肉泡饼,管够。”李萼很大方地回答。
“好啊,大家一起打进沧州城,杀了李固烈。”也就一个照面,一大群徐归道的兵立刻就反正了。
“快,快来扶我。”李固烈搀扶着城墙,颤颤巍巍地要下城。
“阿郎,咱们去哪儿啊?”李固烈的小老头管家问。
“赶紧回府,收拾东西跑啊。”李固烈大喊。
沧州城一下子乱了,西门这边破城的消息一下蔓延到了全城,而驻守南门的横海军,是怎么也没想到西门会破得如此之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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