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丹之道,炼丹的速度,手法的娴熟,这些都是考验一个炼丹大师炼丹水平的关键。
第一轮提取药液,虽说是靠速度取胜,但其中考验的却不光是速度,同样也考验一个丹师的心态。
每人的青木藤只有一份,若是心态不稳,一味追求速度,那极有可能让得药材毁于一旦。
在这十日的炼丹中,叶凌宇跟诗蝶学了很多与炼丹有关的常识,对药材的认知也有了极大的长进。
这青木藤他曾经听诗蝶提起过。青木藤,乃是三元青树上寄生的藤蔓。这种东西最大的特点,就是对火焰极为敏感。要想把青木藤的药液提炼出来,最为主要的就是火焰温度的控制,任何细微的温度变化,都有可能让其毁于一旦。
一般的炼丹师炼制相关的丹药,都是尽可能找其它材料代替,很少有人会选择挑战青木藤的。
司徒让出了这一手,结束时,这场中的将近四十位炼丹师,能不能剩下二十五位都还是问题。
在叶凌宇思索的时候,周围的人已经开始动手了。
他们纷纷取出自己的丹炉,将青木藤置于丹炉内,以手掌操控火焰来加热。
那五花八门的丹炉和火焰,把叶凌宇眼睛都看花了。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多炼丹师同台炼丹。
目光微微撇向一旁,发现诗蝶也已经开始动手,她面前摆着一个很普通的两品丹炉,手中翠绿色的火焰熊熊燃烧。
淬炼青木藤的药液,以诗蝶的水平应该还用不到丹炉,但她恐怕是不想引人注意,才特地拿了个两品的丹炉来装样子。
感受到叶凌宇的目光,她微微回眸,两个眼睛弯成月牙。
叶凌宇轻咳一声,收回目光,转手把紫云鼎取了出来,同样学着众人的样子开始提炼药液。
他本来就擅于操纵灵力,要掌控火焰温度自然也不在话下。
手中黑火越发的猛烈,丹炉内的温度也随之快速攀升。肉眼可见的,那截青木藤逐渐由青色转变为了赤红色。
当青木藤的颜色完全转变之后,叶凌宇便停止了继续加温,而是将温度控制在了当前的程度。
他这边对灵力操纵拿手,加热青木藤也遂心应手,但是别人就不一定了。当他这边维持住温度之后,旁边不远处却突然传来“嘭”的一声。
叶凌宇扭头去望,发现那个方向的某个丹炉里,竟徐徐冒起一股黑烟。而那丹炉前的炼丹师,则是一脸的愕然,双手还维持着炼制时的姿势。
“这……这怎么可能。”那人喃喃自语,盯着丹炉看了好半响。
叶凌宇隐约记得那人,那应该是个两品的炼丹师,之前在宴会的时候还主动对叶凌宇敬过酒。
“简直是废物。”狂百雄在旁边冷冷地一喝,“炼制个青木藤都会失败,你们这帮丹师真是吃干饭的。”
“狂百雄,住嘴!切勿干扰他人炼丹。”司徒让在旁边低声提醒了一句。
炼丹中,人人都有失误的可能,人非完人,谁都会有失败的时候。
那丹师提炼失败,也知道自己失去了资格,便讪讪地退出了场地。周围人对他一阵劝解,才让他脸色稍微好了些。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第一个人影响的缘故,在半盏茶过后,另外一个丹师的炉子里也是一阵黑烟冒起,把那丹师的脸庞熏得一片漆黑。
不过第二个丹师的心态要比第一个丹师好很多,失败过后,先是窘迫一阵,接着只是洒脱一笑,坦然地退到了看台边。
淬炼青木藤的难度确实不低,在叶凌宇感觉起来,淬炼这东西的药液,已经等同于炼制一枚高难度的两品丹药了。
在场的丹师里面,三品的丹师还显得游刃有余,但两品的丹师,则大多愁眉不展,不少人两鬓淌汗。
叶凌宇朝狂百雄望去,发现那家伙居然也一脸的狞笑地正望着他。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宛如两名绝顶剑客正狭路相逢,肃杀的氛围无形中已经将两人笼罩。
那狂百雄望着他的时候,居然还不忘腾出一只手,在脖子上轻轻一抹,做出一个挑衅的动作。
叶凌宇则还以一个温驯的笑容,那笑容不喜不悲,既不表示挑衅,也不表示赞扬。仿佛只是单纯的翘起嘴角,做出一个笑脸的动作,毫无情感夹杂其中。让人感觉那是佛陀正在感化世人,佛陀高高在上,并不被眼前的污秽和罪孽所动摇,也许下一刻他嘴里会说“阿弥陀佛”或者说“善哉善哉”。
他之所以笑,纯粹只是懒得搭理那家伙。要是对方一个动作就把他激怒了,也只是证明他心性不够沉稳罢了。
他这边继续加热青木藤,心中静如止水,但是旁边却接二连三有丹师失败。
青木藤药液的萃取需要很长的时间,要长时间维持药鼎的温度不变,这需要的不光是温度控制的能力,还需要炼丹师心中做到波澜不惊。这是考验一个人的耐心,也是考验一个人的定力。
周围的人看见这些大师们如此炼丹,皆是忍不住赞叹。
“大师不愧是大师,这种事,换了旁人,还真做不了。”
“这话真不错,就看大师们这么长时间一动不动,单是这一点,我就学不来。”
“废话,你当然学不来了,你光是普通坐着,那手就不停地抽抽,跟犯病了似的,你能学得来才见了鬼了。”
“嘿,姓王的,你还说我,你比我好不到哪去……你腿不要抖,我跟你讲……你再抖,再抖信不信我给你锯了。”
场地中央一片热火朝天,场地边缘也好不到哪去。正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这围观的人,大都是一些世家的家主,压根不懂得炼丹术,对台中的情况也看不出个名堂。
倒是司徒让对着那几个被淘汰的丹师们拱手:“几位大师呀,不然你们给我们大伙们说说,这场中的情况到底如何了。”
几位大师都是被淘汰之人,哪有脸面去点评别人。本想婉拒一番,但是又看到在场的确实也没人懂丹,便只能硬着头皮应承下来。
“诸位请看,这提炼青木藤主要讲究的是火候的控制,而在场的这些大师里面,火候控制最好的,无疑是几位三品的大师了。火苗如同密室中的蜡烛,不起一丝波澜,这需要极强的控火能力。”
听见他这么解释,众人再去看,果然如那丹师所说。
“那这些三品的大师里面,谁最为厉害?”有人问道。
“额……要说谁厉害,现在还看不出,现在能见到的,只有丹师们的心性而已。三品丹师的心性明显要高出旁人一筹,而要说特别的嘛,玄老算是其中的佼佼者吧。”
众人一听玄老的名字,皆是面露敬畏。“玄丹老人”这个名号,在塞安城里面可是响当当的,能够被如此评价,大家也都心服口服。
“那玄老以外呢?还有谁?”有人又问道。
那丹师犹豫了一阵,有些不情愿地说:“虽然不愿意承认,但那狂百雄的炼丹实力是货真价实的。不愧是四品丹师,就手法上来看,恐怕还要在玄老之上。”
众人一听这话,心中顿时就凉了一半。
狂百雄炼丹实力了得,但他终究是个盗匪。恶事做尽,丧尽天良,若是真让这种人夺得魁首,那所有人脸上都会感到无光。
可是话又说回来,狂百雄是个四品丹师,光是这一点,在塞安城里就找不出能与他匹敌的人。
“难不成就没有能与狂百雄一争雌雄的人了吗?”
“这倒也不是。”那丹师把目光偏向另外一边,用手指了指,“那位叶大师,并非我们塞安城的人,但他的炼丹水平却出神入化。前一段时间,赢过狂百雄的,便是他。”
“就是那位传得沸沸扬扬的大师?好家伙,若是他的话,搞不好能帮我们争回脸面呀。”
叶凌宇的名声早就传开了,大多数人都是听闻过他的事迹,却没见过他人。
若他真如传闻中那么厉害,搞不好真的可以胜过狂百雄。
“叶大师该说和传闻中一样吧,单是看他如今的这个定力,就远非我等可及呀。以他这样的年龄就有这般成就,真是让我们这帮败下阵来的人感到惭愧呀。”
周围的丹师皆是点头承认。人家还在场中,而他们已经出局,这就是差距的最直观体现。即便他们不想承认,也掩盖不了这个事实。
有了这些丹师的点评,周围人隐约也摸到了一些门道:“那除了叶大师以外,还有没有什么特殊的人。”
丹师闻言,在场中央环视一圈,最后目光定格在诗蝶身上,看了好一阵子,“那位应该是楼兰城南宫家的那位女子吧……”
“正是正是。”司徒让在旁边哈哈一笑,“南宫家的两位侄女,为了给我庆寿,前些日子就来了,最近一直住在府上。”
“原来如此,我观她炼丹手法极稳,远非我等能及,要我看,她至少也是个三品丹师。倒是不想这南宫家的千金,不光美名盛传,连炼丹术都这么厉害。”
司徒让点头承认:“是呀,我以前也不曾知晓,侄女竟有这般厉害的炼丹术,倒是说来惭愧呀。”
众人又观望了一阵子,那丹师对场中每个人都做了一番点评。
又过了一段时间,有人问道:“他们同样都是提炼药液,那要如何评判谁最为厉害。”
“这个嘛……得看谁先把药液提炼出来了。”那丹师循循讲解,“萃取青木藤药液的时间,一般的两品丹师需要一炷香的时间,谁的技术越是高超,所需要的时间也就越短。”
“这么说起来,现在已经差不多过了半柱香了。”
“嗯,想必再过不久,应该就有人要淬炼出药液了。”那丹师抚摸着花白的胡须缓缓说道。
然而就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余光中,突然闪过一抹翠绿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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