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龙的声音悠长而深邃,每吐出一个音符,都震得地上灰尘不住跳动。
那声音,就像是有雷声在耳边炸响,只觉得轰隆隆的,若不仔细去听,甚至都听不清那说的是什么。
龙,那是屹立在众生之上的存在,它们高高在上,可以俯视一切。这种东西,一般只存在于传说之中,世间是否真的有龙,都众口不一。
这么一个传说之物,此刻却这么堂而皇之地屹立在叶凌宇面前。
除此之外,更让人在意的,是龙口中那种仿佛见到了故人般的语气。它口中所说的,竟然是“您”。什么东西能够被一头巨龙称为“您”,什么样的东西能够配上这样的殊荣。
“您来了,您终于回来了,我等了五千年!”那龙依旧重复着说过的话,具体什么意思也不甚明了,就像是疯狂中的梦呓。
“你在和我说话?”叶凌宇尝试回应对方。
可那龙依然不厌其烦地重复刚才的话。
苦等无果,叶凌宇准备转身离开,可就在转身的那一刻,听见那巨龙说出了另外一句话:“您在烈火中死去,终将在天罚中归来。五千年的等待,只是漫长的沉睡。来见我吧,当汝亲临此处,一切都将明了。”
一如既往的语义不详,依然让人云里雾里,但是其中“天罚”一词却让叶凌宇倏然惊觉。他想上前询问,转过身,伸手朝着龙身上摸去,可就在摸到的那一刹那,却一个挺身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被褥搭在腰上,他大口大口地喘息,像是要把肺给吐出来,脸颊上挂着豆大的汗珠,枕头上也是浇湿一片。
居然做梦了,他伸手擦去汗水,脸上阴晴不定。
修炼之人,虽然偶尔也会卧床而眠,养足精神,但向来都是浅睡,更别谈做梦了。
除非遭遇什么大创,或者精神不稳,否则根本不可能会做梦。至少叶凌宇在修炼以来,就从没有如此过。
今晚本打算浅睡一阵,不想竟会做这么一个怪梦。
刚才梦中的一切都如此地真实,即便他现在已经醒了,但那种韵味都还留在心中。
天罚?古龙?魔族?这些之间能有什么联系?当真是个奇怪的梦。
他伸手抓抓脸颊,打算继续躺下,可碰到脸颊的那一刻,却感觉到手指上好像有什么东西。用指尖搓了搓,像是一层细腻的灰尘。
他撇头往窗外望去,看见窗外透着一层光亮。
索性也睡意全无,便下床穿上衣服后推门而出。
天色早已亮了,正值清晨,佣人们跑里跑外地忙碌着。
有个白衣的姑娘见叶凌宇出来,便跑到他跟前,微微欠着身:“叶公子,您起来啦。姐交代我们为您准备了早饭。”
“嗯。”叶凌宇点点头。洗漱一番,去到饭厅,以狂风卷落叶之势把早饭席卷一空,然后问明了一个方向,朝着一处院落走去。
进了院落,正好看见诗蝶蹲在院子的角落,身上一件素蓝的长裙,黑发披散,长及纤腰。她脚边摆着一个花钵,手上拿着个玉铲,正在奋力地铲着土。
叶凌宇悄悄绕到她身后,本想看看她在干什么,结果低头一眼望去,目光竟是直接从她衣领看了进去。
这妮子,在家的时候穿着没这么多讲究,衣服极为宽松,而且又是蹲在地上,从上方望下去,入眼就是一片雪白。
“罪过罪过。”叶凌宇捂着眼睛踉跄地退两步,感觉一股热血涌上了脑袋,好像要从鼻孔里喷出来一样。
今日开门红,难不成有什么好事要发生。
突然听见背后有声音,诗蝶明显被吓了一跳,像是兔子一样从地上蹦了起来。
“公子!”待看清了来人后,惊慌变为了惊喜,连忙凑上前去,“公子,你怎么来了。”
叶凌宇处变不惊,装作什么都没发生:“那什么……随便逛逛,就看到你蹲在那……”
他本来还想说,然后我就上前看一看,结果看到一些不该看的,雪白一片,挺大的。当然,这句话他不可能当面说出来。
清了清嗓子,赶紧转移话题:“你干什么呢,蹲这儿?”
“栽花。”诗蝶含笑着说。这妮子不带面纱,笑起来更加迷人了。一颦一笑足以倾国倾城,这句话放在她身上一点没错。
“栽花?你还有这雅兴。”
“我是栽那株幽魂草。”诗蝶继续蹲下去,玉铲一下一下地铲着土。
叶凌宇也在她旁边蹲下,尽可能避免从高处俯视。虽然很养眼,但太不道德了。
“那种灵草,你不把它收起来,栽它做什么,你就不怕有人偷偷连花盆都给你搬跑了?”
诗蝶抿嘴微笑:“可是就这么放在锦盒里,药效会流失。”
“嗯?”这叶凌宇倒是没想过,“草药的药效会流失?”
诗蝶嗯了一声:“任何草药,采摘之后药效都会随着时间逐渐减少,所以必须要让药材保持新鲜才行。像公子给我的这株幽魂草,应该就是没有保存好,药效已经有所消散了。”她说着的时候,还幽幽地撇了叶凌宇一眼,似在责怪。
叶凌宇张大了嘴巴,这种事他根本想都没想过。所有草药他都胡乱收起来的,哪里管得了这些。
幽魂草自采摘来,已经过了不少时日,他从来没有察觉到其中的不妥。
“那……诗蝶,如何栽种,能不能教我?”
“好呀。”诗蝶爽快地答应。
她自己珍惜草药,若是叶凌宇也能如此,她自然是高兴。
想了想,便站起身,拍了拍裙摆上的土:“那公子要不要随我去街上一趟,若公子想学的话,还需要买些东西。”
叶凌宇当下点头答应。
诗蝶回屋换了身衣服,然后携着叶凌宇的胳膊,一蹦一跳地朝着街上而去。
狂风即将来袭的消息没有宣扬出去,街上依然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也不知道这无忧无虑的生活会在什么时候被打破。
在路上,诗蝶向叶凌宇讲述了很多栽种的技巧,药材也分五行,而存放也极其讲究。比如木系的药材,用木盒来装能够减缓药效的流失,而水系的药材,便是用寒玉的匣子来盛放,诸如此类。
一路上,诗蝶对药材的话题百说不厌,本来含蓄沉默,但一聊到炼丹,却叽叽喳喳像只麻雀。
两人逛了几条街,也买了不少的花钵和盛放药材的匣子。正当两人兴奋地大肆采购时,却突然看见远处走来一群人。
“都让开,别挡着武大人的道。给我让开,没长眼睛吗?”那一连串的嘈杂声从远处传来。路上行人纷纷退让。
叶凌宇定睛望去,然后疑惑出声:“怎么是他。”
那来人不是旁人,正是那个夏武。
仗着自己的身份,在街道上横冲直撞,还偏偏没人敢斥责一声。
“公子,这人讨厌至极,我不想见他。”诗蝶抱着叶凌宇的胳膊,半个身体都躲在了叶凌宇背后。
叶凌宇微微蹙眉,安慰道:“有我在,没事。”
这夏武要在楼兰城当他的地头蛇,叶凌宇也没有兴趣管他,只要他不打搅到自己就行。但现在诗蝶不想见那人,便只有暂且回避一下了。
左右环顾一圈,然后看准一个方向,疾步窜了过去。
“这边。”他手上拉着诗蝶。然后一个闪身,进了一间商铺。
商铺名为锦绣庄,是一间布庄,里面摆着各式各样的衣物布料,供来人选买。
锦绣庄规模颇大,来此的人也不少,里面簇拥着不少妇人。
妇人们挑拣衣物,而叶凌宇和诗蝶则闪到了一个角落,混迹在人群里,装作买衣服的模样。
本以为夏武会就这么经过,结果不想,那家伙居然走着走着,突然转向了锦绣庄。
叶凌宇心中暗叫不好。这富家公子,怎会亲自跑来这花红柳绿的地方,叶凌宇本是算准了他不会进来,才选的这儿。
“公子。”诗蝶有些紧张,愁眉不展。
若是被这夏武缠上,定然又是难以摆脱。每次遇见他,都要废好大的工夫才能把他斥退,有些时候,他甚至还死皮赖脸地跟到南宫府里面去,让诗蝶大感头痛。
眼见夏武就要走进大门,叶凌宇咬咬牙,拉着诗蝶大步走向旁边的一个衣柜,拉开门后一头钻了进去。
那柜子是用来盛放衣物的,除了挂着不少衣服以外,空间并不大,两人躲在里面,几乎是身体贴着身体。叶凌宇甚至能感觉到两团硕大的坚挺抵在自己胸膛上。这弹性,这大,他不觉想起之前在院落里看到的那一幕,顿时血脉喷张。
进来这柜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对的。他现在必须强制克制自己体内的那股邪火,不然身体哪怕有一丁点反应,马上就会露馅,若是惹得诗蝶误会,到时候有几张嘴都解释不清。
神识悄悄地放出去,感受着外面的一举一动。这和普通的感应不同,用神识来感应,就好似眼睛亲眼看到,不管是活物是死物,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那夏武大步走进锦绣庄,然后张目眺望,但在巡视一圈之后,突然一脚蹬在旁边一人的身上。
“蠢货,你刚刚不是说诗蝶进来了吗?人呢?开始告诉我诗蝶在街上,我兴致勃勃地跑过来,然后你又告诉我她进了这里面,人在哪?你给我找出来呀!”
那被踹的下人一脸委屈,曾经夏武给他下过命令,说只要有诗蝶的行踪就去汇报。他一直守在南宫府门口,好不容易等人出来了,又好不容易看见人躲进这里面了,可怎么突然就没了。
他颤颤巍巍的目光在人群里一遍一遍地扫过,确实没有看见诗蝶的身影。
这时,旁边又有一个侍卫上前,朝夏武鞠了一躬:“少爷,由我来吧。”
说罢,迈出一步,一股似有似无的能量从身体内爆发出来,席卷整个锦绣庄。
叶凌宇在柜子里暗叫一声不好,刚才那个人居然动用的是神识,那赫然是个玄阶的高手。
那玄阶将屋子里里外外搜寻一遍,顿时眼眸大瞪:“少爷,柜子里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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