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洛已经习惯了这剑城十八剑子杀人不打招呼的风格,这漫天落叶想也不用多想,又是一位剑子出手了,可这位剑子比起必孤云鹤等人要凶狠多了,漫天落叶不曾有一片是花里胡哨的装饰,片片杀机,确实要致暮洛与死地,看来是一个人不该来这了,暮洛苦笑着摸了摸腰间夏蝉,确实如此,在这深山老林孤身一人死掉,也没人会在意,只是不知必孤与茧剑子可否发现自己遭遇了危险,亦或是这两位剑子已经发现了,只是沉默的在暗处观察?暮洛眼神微微一凝,夏蝉出鞘惊起一阵嗡鸣,夏蝉剑法已经练到了精深处一剑入夏根本不困难,与茧剑子动手时一个模样,春来后夏蝉鸣,枯黄落叶与漫天飞花夹杂在一起,霎时颇为美丽,无数落叶不曾有一片真的落地,倒是与漫天飞花般争斗不能纠缠不休,两股杀机碰撞在一起,纷纷消亡,而后夏蝉从春花中飞出,咬碎了余下枯黄落叶,顿时深山中一片温热,一阵暖风吹来,将寒意驱散不少,好个一剑两季,暗中有人赞叹不已,这小十九剑子的确有本事,难怪能活到今天,只是他这一剑也并非那么好对付的……
无数夏蝉蒲扇翅膀,好似嗡嗡雷鸣,暮洛身处夏蝉中央,四周好似笼罩了一层厚厚的乌云,这本是一种铁壁铜墙的防御,哪怕两大剑子一起出手也未必能奈何的了,可意外很快就发生了,一只夏蝉陡然落地,翅膀挣扎了几下后便不动了,暮洛一皱眉,短暂的时间里有更多夏蝉落地,不一会儿,吞噬了秋叶的蝉儿竟死的一干二净,暮洛弯腰轻轻抚摸了一下一只夏蝉,这蝉却瞬间化为一阵飞灰,彻底湮灭,秋叶内藏了一丝剑气,一片叶子便是一道剑气,果然这落叶能杀人暮洛心中凛然,这位剑子非同小可竟然一剑破掉了他的春来与夏蝉,想来真正的本事若是施展开来,未必会比深夜的必孤与拔出第三剑的茧剑子弱多少,只是这是谁,为何到现在还不肯出现。
暮洛将手中的夏蝉剑高高举起,道:“小十九手中的剑,剑子兄若是喜欢,可以尽管来拿。”
如果有人要对他出手,那一定是为了手中的夏蝉,暮洛想不到第二个原因,可这一次他似乎失算了,一阵轻蔑的笑声在深山老林中回荡,这是一种很轻柔的中性声音,缥缈自然,好似山间飘过的一阵云雾,暮洛听出这笑声中不存在杀意,顿时更为疑惑了,可很快这位少年感受到周身杀意散开,仿佛暗中的那位剑子已经离去,不曾贪图他的夏蝉剑。
这又是怎么回事?暮洛真的头都大了,要说这剑城十八剑子当真一个比一个奇怪,性格迥然不同,这个藏在暗中的剑子似乎对夏蝉不感兴趣,只是为了杀死自己一样,可就算杀也要打个痛快,哪里有这样一走了之的,暮洛思索了半天,依旧想不出个前因后果。
不过当他想到剑城十八剑子里没有一个是正常角色后,心里有释然了不少,该走的路还是得继续走下去,好在通过方才的一场大战,暮洛倒是清醒了不少,有道是既来之则安之,这行者的路既然身处剑城中,还是得用剑去摸索那行者的道路,春来夏蝉再一次挥舞而出,暮洛身形合一,手中的夏蝉与他似乎产生了某种微妙了联系,直到这一刻,暮洛才恍有所悟,剑者与修行者终究不是一类人,可触类旁通,剑者与修行者最终的道路却是一样,剑城十八剑子每一位剑子都个性迥然,并非人性所致,而是在于他们的剑道。
必孤的深邃源于他深夜时寂寞的幽冥,云鹤迅捷来自于手中的苍龙,而茧剑子的潇洒自然和腰间那第三柄化蝶逃脱不了干系,暮洛双眸一凝,盯着手中的夏蝉,若是要以剑追求行者境界,必定要找到他的剑道,可一种剑道又是如此容易找到的?必孤深夜练剑十余载才明悟了幽冥,云鹤以剑修成人形更是耗费了毕生光阴,如今小猴子与云小鹤就是他这一辈子的希望,至于茧剑子更是天赋惊人,与古代前辈心意相通,最终成就化蝶三剑,哪一个不是真正在剑道上倾注了心血才有今日的成就,暮洛沉默了下来,凭借春来与夏蝉,他真的能走到行者之境么?
不能,一定不能,春来与夏蝉只是四季歌的前两种剑法罢了,在春夏之后还有万物丰收的秋,而在秋之后更是藏着天地凋零的冬,只有四季俱全才有机会以剑开路,走完余下的九里修行路,从而突破一里境界,成为一位真正的行者,可四季歌到底要去哪里寻找?
城主大人那么?暮洛微微皱眉,想要再从那个城主大人手里拿到剑法可不容易了,而且四季歌也未必真的只在城主一人手中,暮洛无奈摇头,这时,他却看见了四周遍地的夏蝉尸体。
夏蝉死了,在秋季的落叶中死去,暮洛好似顿悟般身躯一颤,喃喃道:“春来后夏蝉出,夏蝉又死在了……秋杀中?”
加上茧剑子暮洛一共见识了五位剑子,当这位少年提着夏蝉嬉皮笑脸回到必孤与茧剑子身边时,这两位剑子正要离开,粗略算算时间,他们在这里逗留了很多日子,平常必孤无非心情不好时来这深山里看看孩子,唯独这一次停留的时间太久,还交待了一个不显山露水的小猴子,可谓是损失惨重,他要赶紧离开,剑城多事之秋,这条修行路即将迎来八部浮屠塔某一处古庙的肃清,怠慢不得,茧剑子也表情凝重,以他的手段和本事都露出了这种神色,暮洛心头一沉,看来时间真的不多了,下一次来的出世子必然极为厉害,甚至有可能是往生院某位大僧人的亲传弟子,绝对不好对付,暮洛拉住了茧剑子与必孤的长袖,眸中满是坚定。
这是作甚?必孤以茧剑子十分不解,这位少年嘴角微动,道:“带我去见其他剑子。”
必孤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他沉默的摇头拒绝,要知道现在的暮洛可是香饽饽,腰上的夏蝉那叫一个诱人,此时他接近任何一个剑子都是自取灭亡的举动,剑城十八剑子大都无情,尽管这小十九很强,并且得到了几位剑子的承认,但这并不代表所有,平日里剑城十八剑子各自为政,兴许还会有一点小矛盾,若是这小十九在这节骨眼上出去,单是腰间那一柄夏蝉剑就足够吸引很多贪婪的目光了,必孤与暮洛算是勉强成为了朋友,只见这位剑子眼神冰冷,劝诫道:“小十九还是留在这里比较好,你若是出去被其他剑子杀掉抢了夏蝉剑,不如在这留给我。”
必孤的好心劝阻貌似不太好听,暮洛摸摸下巴,却又看见了茧剑子那深以为然的目光,这两位剑子不杀他已经是天大恩情,可若是暮洛要出去,其他剑子未必会仁慈,除却身边两位与那将一切希望都寄托在弟子身上的云鹤外,余下十五位剑子都是暮洛的敌人,这一点是剑城所有剑子的共识,然而在必孤那冰冷目光下,暮洛还是苦笑着按住了腰间的夏蝉,这意思很明白了,不带他去找其他剑子,那他自己也会出山。
究竟为何?必孤与茧剑子都很好奇,但并不过问,茧剑子略微沉吟,朝着暮洛低声道:“小十九,那我带你去见一个有意思的人好了,只是你腰间的夏蝉藏好了,别被他偷了过来。”
偷?哪里会有这么不要脸的剑子,茧剑子一定在诓骗自己了,暮洛不以为然一笑,却看见必孤那气到快要出鞘的幽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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