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位行者好似遭遇了不测,肉身化为点点金光,被一阵风吹入那天穹之上的灰暗海洋,却见海潮涌动,不一会儿,这些行者的身躯便已彻底消失。
这是震撼人心的一幅画卷,暮洛凝望云端那翻腾的黑色海水,心潮澎湃,隐约一股无形且柔和的力量落到这少年身躯上,只在一个呼吸间,暮洛身躯上的伤痕便已消失,焕若新生。
沙沙……
高空之上,黑海翻腾,这是一幅虚幻的画卷,乃是高人以手段演化而出,可又如此真实,暮洛一眼望去,此海似能洗涤人心,充斥着一股神秘的哀怨,让人忏悔前世今生,犯下的种种罪过。
这是莫大的手段,与八部浮屠塔的修行路契合,能施展如此手段的,绝对是某处庙宇内的不世高手之一。
暮洛微微一笑,意味深长的双手合十。
他倒是没有打算开口叫喊出某个弥陀的名声,只是隐约听见暗处传来笑声。
“第二小师弟,看到此海,可有回头的念头。”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暮洛微微失神,当他踏上修行一路时,何尝不是落入了一片苦海。
若是苦海无边,尽快回头才是最好的打算,这是微妙笑声不说还好,这一言语,暮洛心头顿时生出悲哀忧伤之意,想到之前那七位正欲杀他的行者,原本不可一世,却在眨眼之间灰飞烟灭,如这样意想不到的结局,在修行路上无时无刻不再重复上演。
兴许哪一天就会死去,被一位高手所杀。
也有可能某一天修行之路遇到桎梏,就此停滞不前,耗尽余生也不得存进?
暮洛眉头紧锁,他心潮涌动,泛起了一阵阵不安,无数个念头犹如山水更迭般在他脑海内上演,而后消失,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却始终不见平息。
渐渐的,暮洛紧皱的眉头隐约有了一丝癫狂,暗中有人喘息,好似紧张了起来。
可很快的,四种淡淡剑意缭绕于暮洛周身,高中之上的波涛之声,隐约被一道道剑鸣所覆盖,暮洛微微一笑,再次抬头时,眉宇之间的阴郁之气一扫而光。
若是当年那位静心禅院的第二小师弟,想来刚才的下场可不会太好看,好在这一路他也在不断,成长,经历过一些大战,暮洛修行的念头早已成熟且坚定。
灰暗的海水褪去,犹如梦境般消散,露出大片皎洁的月光,四周那断断续续的呼吸声与笑声也消失不见,不错,看来自己通过了那位胖师兄的考验?
暮洛心中微微窃喜,不曾想有朝一日,那在他眼中神秘且强大的师兄也便得触手可及了,尽管这位僧人依旧深不可测,他却再无当年的懵懂与无知。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暮洛朝着海水褪去的天空凝望,若有所思。
方才那灰暗的大海,必定就是八部浮屠塔内一些古经文所说的‘苦海’,原本他以为苦海只是一种意象,并非真正的实体,今日所见却打破了他过往的认知。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却不知弥勒师兄选择了前行,还是后退。”
暮洛将四季歌催动,御剑飞行,朝着飞田离去的方向冲去,这一路有星辰碎片散落在地,想必那妖魔也经历了一场大战,暮洛心潮起伏,似乎因为这妖魔,西方修行界貌似热闹了起来,不止是内院,就连八部浮屠塔外院也有高人出手。
不过很幸运,至少这一批人对暮洛并没有恶意。
“小师弟,第二小师弟成长不少。”
夜色中传来一阵温和如蜜糖的声音,这是一位笑眯眯的胖弥陀从暗处走出,他挥舞着肥胖的手掌,一团团灰黑色的海水悄然从四面八方落入他的手中。
说来奇怪,这胖弥陀手段与奇门道家的袖里乾坤颇为相似,一双肥腻的大手掌深不见底,好似皮肉筋骨都能塞满一条大江大河,无数海水到了他手掌中,竟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身边一位气息清奇的少年早已见怪不怪,瞥了一眼胖弥陀后,那原本澄澈的眸子又泛起了一丝疲倦,胖弥陀还不曾开口,一阵轻微的鼾声便响起。
“小师弟,该起来了。”
胖弥陀和颜悦色,奈何鼾声依旧。
“就算不起来,你也别靠着我睡呀,咱们还都是出家人呢,这被人看见了多不好,哎,我说你呢小师弟,就算不靠着我睡,也不能躺在地上睡啊,万一压到了花花草草多不好,就算压不到花花草草,压到了蚂蚁也不好啊,哎哎哎,趴在云上睡也不好,口水和下雨一样,我是让你别睡了,小师弟?”
胖弥陀好似哄着小孩般将这少年哄了起来,这约莫十八九岁的少年这才一睁眼,那双瞳孔好似山间流淌着的清泉,泛起阵阵水波纹,他陡然露出狐疑之色,问道:“师兄,你这是掌中乾坤,还是掌中佛国,你可是破了‘不学外道’的戒律了。”
不曾想被这小师弟一眼看穿,胖弥陀汗如雨下,喃喃道:“哪里叫偷学,掌中乾坤如何,掌中佛国又如何,都差不多,差不多。”
清奇少年得理不饶人,他从云端跳下来,将耳边的云雾甩开了,趁着月光玄认真道:“这当然不行,一个奇门道,一个无量佛,道不同不相为谋。”
胖弥陀一听这要命的质问,立刻竖起中指,摆了一个嘘声的手势,他环顾四周犹如做贼,嘴巴连连道:“佛本是道,反过来差不多,都差不多。”
小师弟被这胖弥陀勾肩搭背拉走了,在静心禅院内便是如此,那枯黄老和尚从来说不闻不问,也只有不让自己睡觉的时候,小师弟才会这么吓唬一下弥勒和尚,却不知为何,弥勒和尚貌似很害怕别人看出来这个秘密。
静心禅院的这位小师弟露出妖魅般的笑容,那比女子尚且还好俊美三分的脸蛋上,浮现出一抹似人似妖的诡异笑容来。
“师兄,朝东走五百里。”
听到小师弟罕见的开口了,胖弥陀眼角的诧异一闪而逝,却毫不犹豫,朝着东方走去。
东方五百里之外有什么?胖弥陀一脸好奇,绕是他修行了几十年,内心犹如苦海般孤寂,却也有好奇。
小师弟不言不语,这少年犹如山间的野鹿,走起路来不成人形,反倒犹如野兽般蹦跳,他一下子跳起,与月亮一般高,当再一次落地时,便一身轻松的踏在山颠,这是静心禅院历年中最奇异的一位弟子,胖弥陀似笑非笑,眼角却浮现了慈悲与善良。
“比起第二小师弟,真正的小师弟倒是坎坷了很多。”
胖弥陀翻山越岭,追随那一道灵敏的身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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