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赞吉不在,草原的地上冒出了许多大小不等,深浅不一的坑洞,这些都是彤雉和松赤演练“黑雾”的证据。
彤雉的进步速度比松赤快得太多,只要学习中有问题,她必定发问,松赤只是微微点拨,彤雉便能立即领悟。她发动”黑雾“的力道,也从刚开始的一发不可收拾,到现在收放自如。
“你确实比我聪明很多,我花了这些年学习的东西,你竟然一下子就理解了,我很惭愧。”松赤自叹不如。
彤雉苦笑,“可能是我太想要证明自己,企图心比你强些,因为你那巴桑,慕达比导师,对我设下了限制,正在我要学习“黑雾”的关键时刻就放弃了我。凡有限制,就越想突破。”
“我练习的也很勤啊,可不是靠聪明,我们的资质很接近,你也是个可敬的对手。这样,为了报答你的教学,我教你“长风盾”怎么样?”彤雉已经把松赤当自己人了,尤其他是表姐的男人这点,更不会对他藏私。
“不了,我先把黑雾练到炉火纯青,再花心思在别的功法上吧!”松赤怕学艺不精,反弄巧成拙,一心一意,倒是质朴。
“那好,你日后要学,一句话!我绝不掖着。”彤雉爽快的拍拍他肩头。
坐在一旁的阿曼,这几日看着两人练习,总觉得这吸引大量灵能的方法,实在太耗费精神体力,两人自发力到消散所集中的灵能,完全是用自身的能量来控制,似乎伤敌也同时自伤。
万一敌人趁两人精疲力竭之时再发动攻势,岂不是这两人注定会牺牲?
难道这就是巴桑他们打的主意?牺牲两个无足轻重的类罗刹就能挽救牧民,罗刹自己为何不练习这种功法?
阿曼决心等赞吉回来,得好好问个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或是问鹿鸣玉,若真是这样,这两个傻子可不能再练下去。
冉娜提着一个食盒,和小黑开心的走来,阿曼的思绪给打断,赶忙过去帮忙拿食盒。
“不要紧的,这草原我闭着眼走都比你熟。”冉娜婉拒了阿曼的帮忙。
“况且,我本来就闭着眼。”她自嘲。
阿曼对这个乐观的盲眼的小姑娘更加敬佩,“我知道,但这食盒装的东西是给我们四个人吃的,你一个小姑娘提真是太重了,我来吧!”
阿曼还是把食盒给接过来了,四人围坐在平日惯常休息的树荫下。
“表姐!我们成天白吃白喝你和奶奶的食物,也不是回事,你别帮我和阿曼准备了,四处都有干燥的动物尸体,对我们来说这些是美味。”彤雉蹙眉,深怕累坏了冉娜。
“我和奶奶平日里也不接待客人,你们在这,热闹极了,我和奶奶都很开心。我们存粮足够,你尽管吃。起码我精心做的酸酪妳非得尝一些,跟你那思无妹妹的酸酪比起来不知道如何?”冉娜舀了一勺给彤雉,她张开嘴就接来吃,弄得嘴角一圈白。
“都好吃,你这酸酪颜色黄,味道和思无妹妹的相仿,却又更酸,更强烈,我两种都喜欢。”彤雉笑得跟孩子一样,毕竟这种类似家人的感受,她这辈子还没真正拥有过,这几日,彤雉特别活泼。
阿曼说,“过来,你长胡子了。”他用拇指轻轻的把彤雉嘴边的酸酪给抹去。
“只要是冉娜做的东西我都喜欢,这辈子还没人为我做过饭,我真的好幸运。”松赤的眼神中燃烧着对冉娜的爱。
“松赤,看不出来你说话可以这么肉麻,但只要我表姐喜欢那便是好!”彤雉自从认识清霜之后,使坏的功夫进展神速。
“我,我哪有说喜欢。”冉娜脸颊绯红。
“那么是讨厌啰?松赤,你以后可不能这样肉麻,你看我表姐脸都红了。”彤雉捉狭的说。
“看来你从清霜那学了不少嘴坏的本事。”阿曼瞅着彤雉,让她别再为难冉娜了。
“就想闹闹表姐,没别的。”彤雉嬉皮笑脸。
“等你帮阿曼做饭的那天,我也来笑你。”冉娜温柔的反击着。
“我为什么要帮阿曼做饭?”彤雉怔了下。
“妳为什么帮他做饭?你嫁给他,自然帮他做饭。”冉娜以为这可让她那顽皮的表妹就范。
“松赤,表姐已经答应嫁予你,他可是帮你做了饭!”
松赤听这话,美的满脸通红,痴痴的看着冉娜,冉娜又气又好笑,心底泛起一阵如草浪般,连绵不绝的幸福。
“松赤你别盯着我看!我更不好意思了。”冉娜说。
彤雉跟阿曼交换了一个疑惑的眼神,“你怎么知道松赤盯着你?”阿曼问。
“我可以感觉到,但我也不确定为什么,我好像就是知道。”冉娜说。
“对了,表姐,你上次说一个提着金属棍的白衣女子,对你挥了挥袖子,然后你就失明了?”
冉娜点点头,微微咬着唇。
“我怎么听怎么觉得这个人就是雪朵?”彤雉看着阿曼。
“听起来确实是很像雪朵,无论是特征或是个性。”阿曼沉吟。
“你觉得她可不可能把光珠植入了表姐的颈子?”
“不对啊,光珠几个月后就该失效不是吗?这都过了几年了?我上次看了一下表姐的眼睛,老实说我看不到什么伤痕。”彤雉再次仔细看着冉娜,观想着她那滑细的颈子,完全没有光珠的痕迹。
“光珠不只能从颈子植入,巴桑曾经说过,光珠也可入脑,比从颈子植入可多留数年,不过非常凶险,若植入者的功力很差的话,被植入者极易死亡或成痴呆。但无论何种植入法,能量都有消散的一天,也就是说冉娜应该早就复明。”松赤双手插在胁下。
“雪朵并不认识我表姐,有必要下这般狠手吗?到底为了什么?”彤雉不解。
阿曼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我听过松赤的说法,父亲还在世的时候曾经跟我说过,光珠一但久留体内不除,极有可能让被植入者将暂时的假象,认定为事实。”
“我的一位叔父,年轻时接受其他罗刹挑战,失去了一条胳膊,但他总觉得自己的那只胳膊还在,他甚至可以感觉得到自己断肢上的手指在动,当然,这是一个相反的例子”阿曼陷入沉思,忽然灵光乍现,
“幻可久既为实,实能破则为虚?奶奶这句话也许说得不是光珠,但有几分道理!我们可以朝这个方向试试。”
“怎么说?我愿意全力配合,我想让冉娜重见光明。”松赤非常兴奋,握着冉娜的手。
“以我们几个人的功力,恐怕没办法直接对冉娜做什么治疗,因为她太小就受到影响,无论身体中是不是还有残存的光珠能量,已经跟冉娜的思绪或身体连结得太深,也许无法彻底分离。我的吹落雪,只能清除明显的光珠。”阿曼揉着额头,陷入苦思。
“那怎么办?”彤雉焦急的问。
“我在想,如果冉娜的眼睛并没有遭到破坏,若能让冉娜相信自己看得见,也许她就能看见了。”阿曼看着松赤。
“冉娜,你觉得呢?”松赤将冉娜的手紧握着,
“我,我愿意试试。反正已经这么多年都看不见,失败的话,最糟也不过就这样,你们别担心。”冉娜温柔的声音中透着坚定。
“至于具体怎么做,容我再想想。”
赞吉风尘仆仆的飞来,停在树上,“练习得怎么样了?”
“彤雉天份极高,练习得又勤,再过月余就会超越我了,希望我们的努力能为草原上带来和平。”松赤诚心地说。
“松赤是个好老师,黑雾确实有它的难度,要控制这些灵能,我们消耗的能量很大,就算基本功再强,似乎都不可能有易如反掌的一天。”彤雉叹了一口气。
“说到这点,前辈,我心里一直有一个很大的疑问。既然罗刹天生各方面样样比类罗刹来得优秀,怎么不自己练习这套功法,要指望着两个类罗刹来拯救牧民?”阿曼偏着头。
“是这样的,大疫过后,由于没人知道大疫真正的起因,又为何会结束,在幸存的罗刹间流传着一种说法,若把商离穴给封掉,便可杜绝受到疫病的传染,大疫真的是结束了,但也无从证实是否封此穴位跟大疫结束到底有无关联。”赞吉回忆着。
“商离穴是练习黑雾的关键,残存的罗刹,几乎没有一个的商离穴不被封。故而巴桑他们四处找寻类罗刹,目前的罗刹国若想以寡敌众,这是唯一的方法。”
赞吉说完大家都沉默了,虽然保护牧民是件好事,不同人的立意却各有不同,唯独这两个孩子是最无辜,从自己的父母身边被抢走,被逼着执行罗刹的使命。
“我跟你们两个孩子道歉,这整件事本该是我们罗刹国承担的,却将你们弄得骨肉分离,唉。”
“师父,我和松赤的父母都是牧民,就算我们没有被抢走,我想我们的父母也都会同意我们为保卫家园而战。”
“至于抢走我们,杀害我们父母的罗刹,等我找到摧毁长老元神的方法,我必定会报仇。”彤雉这么说,在旁的松赤却并没有完全同意,再怎么说,那些导师们也曾经养育了他,也许剥夺了他一些什么,却不至于想毁灭了他们。
阿曼看出了松赤的犹豫,隐隐的担心往后合作关系。
“对了,这次和鹿前辈前往柘山有什么收获吗?”阿曼问。
“有,但对我们目前的状况并无太大的帮忙,只是一些纪录古代罗刹的史料。”赞吉并不想在松赤面前和盘托出,怕事情传到松赤导师耳里,冉娜和奶奶遭到危险。
“鸣玉回金石国帮助清霜了,不久后我们也得回去,松赤也不能一直在这边待着,你的导师们多半已经察觉,你必须回去面对他们,想出你这些时日不在的借口,千万不得向他们透露半分我们的事,对冉娜来说太过危险。”赞吉耳提面命。
松赤眉头紧锁,开始担心自己身后讨厌牧民的那些导师,会对冉娜不利。
“师父,我们要带奶奶和表姐走,不然我不放心。”彤雉拉着冉娜的手。
“表妹,奶奶在这草原一辈子了,她不会愿意走的,我们可以自己照顾自己,就算我们遇到危险,松赤也会维护我们的,是吧?”
松赤点点头,“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你们。”
“我们还有一阵子考虑这些事,以及治疗冉娜的眼睛,你们俩把黑雾练得更进一层,是当务之急。”阿曼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预感,他对赞吉从柘山回来后模糊的说词,松赤无法完全同心同德的歧见,总觉得日后合作,并不会如现在感觉得这么乐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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